一
昨天收到明信片,有個名字,讓我心頭一動。
當年電臺時,我念過他的信,汕頭人,說十四五歲時喜愛陳百強的歌,后來,少小離家,某個雪夜在公車上聽到這首歌“曾心愛的為何分別,與不愛的年年月月,一生不可自決…”,不知道為什么眼淚流下面頰。
十年后,他寫張明信片來簡單問候。
應(yīng)該也是娶妻生子的成年人了。
二
2003年,我去采訪新疆地震,和國家地震局的搶險隊員一起坐軍用運輸機到喀什,再一起坐卡車到伽師。
凌晨三點多,車開到山路上壞了,停下來修。
月光照在天地間。
后排有個小兵喃喃自語“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有幾個人取笑他“真酸啊”
他說“你不知道,這是我在湖南的時候最喜歡的電臺節(jié)目的片頭詞”
大家都笑“電臺主持人最丑了…”
我裹著軍大衣坐在前排,聽著他和別人的爭辯,沒有回頭,滿心微笑。
三
我二十三四歲的時候出過一本書,寫給當年的電臺聽眾。
節(jié)目的內(nèi)容是編輯小姐在網(wǎng)上搜集的從散落在各地的聽眾翻錄的磁帶里一個字一個字抄下來的。
現(xiàn)在早就都沒有了,我自己都沒有留一本,也不會再版。
只剩了個名字,供身邊的人取樂用“用我一輩子去忘記,哈哈哈”
今天在msn上有當年的聽眾說有人把那本書做成了電子版,還把當年在新青年時期的節(jié)目實錄一個字一個字敲下來放在網(wǎng)上。
我看著這些文字,過去象一個大浪,拍在身上。
忍不住對她說“待我最親厚的,始終是電臺時期的聽眾”
“還記得十年前你最后一期節(jié)目說的話嗎?”
“不清楚”
她敲下“可是我們?nèi)匀槐S幸恍┱滟F的、別人無法奪去的、歲月也無法割舍的東西。
是一種親如血肉的信賴;
是一種永遠不可磨滅的紀念;
是一種彼此之間不可替代的理解;
是一種超越時空仍然恒常存在的奇妙聯(lián)系,
在這似水流年當中,我們將在以后的歲月里驗證什么叫做友情,什么叫做記憶。”
選自《用我一輩子去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