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媽媽遇上垂死少年：一面之緣母愛呼嘯

她是一個被命運拋棄的北京老人：父親早逝，從此寄人籬下，絕少懂得母愛滋味，而今身患重病，多年一個人生活，品味孤獨。

他是一個命運多舛的貴州少年：七歲喪父，母親改嫁，從此四處流浪。2011年查出尿毒癥，又再次被母親拋棄，躺在路邊上等死。

許是命運垂憐。當(dāng)天恰好老人路過，一見等死的少年，頓時心生憐愛。從此，一面之緣的母愛呼嘯：她為垂死少年疾呼、籌款，哪怕他心如死灰，最起碼的禮貌也沒有;她叫來了少年整整10年不見的生母，千方百計說服母親捐腎拯救兒子的生命、拯救兒子的靈魂……這個渴望溫暖的老人，好像是把一生所有的美好都附在了少年身上！

2013年冬天的北京。一個孤單的老人，一個冰冷的少年，能否盡力甩脫他們生命上空的陰霾？

一面之緣。

北京老人路遇等死少年。

這個尋常的日子，對林嘉來說，極為深刻。

2013年9月25日上午10點，她到中日友好醫(yī)院查病，路過醫(yī)院門口的公交站臺，看到有個男孩躺在幾塊塑料薄板上。秋意瑟瑟，男孩只穿著T恤和短褲，光腳夾著人字拖，脖子上插著管子，是重度腎衰患者的透析管！林嘉心中一緊：“孩子，你怎么啦？”男孩轉(zhuǎn)頭瞥她一眼，也不答應(yīng)。然而林嘉一驚，這是一張蒼白浮腫的臉！她伸手拉他：“帶你上醫(yī)院吧。”不料男孩厭惡地翻身背對她：“沒錢，不去。”再問，男孩只說父母死了，還說今天透析了，下次也沒著落，沒啥指望了，不如等死……

等死？林嘉心痛得透不過氣。不管怎樣，先保命再說呀！她好說歹說，男孩答應(yīng)先把這次透析做了。

辦手續(xù)的時候，林嘉從男孩的黑背包翻到了他的戶口本：馮炯，17歲，貴州……這時護士來了，告訴林嘉：前天，就是這個男孩，欠1萬多元醫(yī)療費跑了。這兩天，沒做透析的他心肺功能急劇衰竭，再不做恐怕熬不過今晚……這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林嘉拍拍胸口，定定神，慶幸不已。然而接下來怎么辦？林嘉坐在急救室外邊，又彷徨不已。

她是地道的北京人，五年前從北京電視藝術(shù)中心退休。她的人生也不美滿：幼年喪父，母親改嫁生了妹妹，對她很少過問。寄人籬下，她受過許多冷暴力，因此和母親、妹妹的關(guān)系糟糕。成年后，她有過不幸婚姻，又得了紅斑狼瘡。從離異起，她就獨自帶兒子生活，求醫(yī)治病。而今兒子長大，一年也難得在家中陪她一次，她又落單了。

林嘉晃晃頭——這些回憶，竟然沒有一處是溫暖的，每個人都是自私，每段親情都是涼薄。而今遇上了馮炯，她的憤怒突然點燃——馮炯比自己還不堪，活著在路邊等死！

也許因為都被命運拋棄，也許因為積蓄的母愛在爆發(fā)——林嘉立刻掏錢為馮炯補交了住院費，并到處找人湊錢、找腎源。她不是慈善人士，做這樣的好事也是平生第一次，心中多少有些振奮。不料馮炯略有好轉(zhuǎn)，就沖她發(fā)脾氣：“你干嗎？你管得了今天能管我明天嗎？”更令林嘉無法接受的是，他滿嘴跑火車，一會說媽死了，一會說媽不要他，不知道哪句是真。

9月27日晚，馮炯讓林嘉給他找一個枕頭靠著，林嘉找不到，馮炯竟讓她出去買。林嘉氣不打一處來：“三更半夜我一個老太婆上哪去買？”馮炯不干了，開始胡鬧：“我這么難受讓我死了算了！死在大街上都比這兒舒服！”林嘉氣得掉頭離開了醫(yī)院。

回到家中，林嘉決定再也不管他。這時一個報社朋友打來電話，聯(lián)系明天采訪的事，林嘉告訴他，馮炯不懂感恩！不懂禮貌！兩天以來他連一聲“阿姨”也沒叫過！朋友嘆息：“缺愛的孩子都這樣，渾身長刺?！绷旨我粋€激靈：幼年的自己，也是這樣！

第二天清早，林嘉來到醫(yī)院。馮炯不在。一問，說他向鄰床借了5塊錢去找她了。林嘉大吃一驚，自己也沒給他聯(lián)系方式，上哪兒找去？她噔噔跑下樓，把醫(yī)院找遍也沒見著他的影子。這時她忽然想到，也許孩子會在站臺等她。跑出醫(yī)院，林嘉果然發(fā)現(xiàn)他站在他們相遇的站臺下，拎著兩個包子、一杯豆?jié){在張望?！澳阍趺丛谶@兒？”林嘉又喜又氣。馮炯說：“上次是10點鐘在這兒碰到你，我來試試運氣……昨天我不該惹你生氣?！彼贸鲈绮停骸拔腋彺步枇?0塊錢買了包子和豆?jié){，我的那份吃完了，這是給你留的。吃吧，都涼了?！绷旨蔚难蹨I差點迸出：“他都告訴我了，你只借了5塊錢?！瘪T炯一怔，臉兒紅到了脖子根上。

林嘉扶著馮炯慢慢往醫(yī)院走，醫(yī)院停車場有一個洗車店，馮炯忽然說：“你等我會兒，我給人洗個車?！痹诹旨卧尞惖哪抗庵校^去跟老板商量：幫他們洗一輛車，5元錢報酬。老板答應(yīng)了。馮炯連忙拿起噴槍開始洗車，他的身體虛弱動作很慢，但林嘉還是一眼看出他很熟練……馮炯把5元錢還給鄰床的阿姨，林嘉問他：“以前洗過車？”他說：“沒錢了就去洗車，攢錢做透析，還撿破爛。我穿的衣服就是撿的?！薄坝腥似圬撃銌?？”“有。有次我等一個人喝完飲料好去撿他的瓶子，結(jié)果他故意地慢慢喝，喝完就扔到河里去。我氣得要死，上去把他揍了一頓，跑了?！笨粗笱蟮靡獾纳袂椋旨涡睦锓购?。他生活在一個沒有尊嚴的環(huán)境中，怎么能學(xué)會尊重他人？

不過，至少今天，林嘉欣慰地看到了他本性的、原始的善良。

艱難拯救。

冷冷少年也有純純的笑。

經(jīng)林嘉奔走呼吁，北京媒體報道了馮炯的故事，紅十字基金會也決定為他開通捐款賬戶。當(dāng)天上午，賬戶就收到一萬多捐款。馮炯高興起來。

趁馮炯心情好，林嘉慢慢地摸清了他的底細——家在貴州省盤縣水塘鎮(zhèn)，七歲喪父后，媽媽也不見了，爺爺奶奶也不管他。剛讀小學(xué)二年級的他就離開家鄉(xiāng)，四處流浪。2011年他查出了尿毒癥，輾轉(zhuǎn)找到媽媽的電話?？蓩寢寘s在電話中說：“找我干嗎？我也沒錢?！绷滔码娫挘ㄈパ蹨I，從此他唯一的念想也沒了。林嘉心碎了——十年流浪，兩年病痛，絕無親人陪伴，又被媽媽拋棄，挫鈍了他的心，磨滅了他的情！這種創(chuàng)痛也許比失去生命更甚！林嘉瞬間決定，幫他找回媽媽，既要治好他的病，也要醫(yī)好他的心。這時馮炯的病情不妙。醫(yī)生告訴林嘉，尿毒癥唯一的治愈辦法是換腎。馮炯的狀況太差，透析只是暫時維持而已。林嘉的心再度抽緊了。

10月7日，她終于撥通馮炯母親路米由的電話，但路米由說“沒時間上北京”。林嘉不禁氣憤：“你是他的媽媽，忍心他睡在路邊等死？這么多人為他捐款，你連路人也不如嗎？”36歲的路米由哇地哭了，告訴林嘉——丈夫死后，公婆對她非打即罵，那個家實在待不下去，她才離開的。她想反正馮炯是他們的親孫子，他們不至于不管，誰知孩子生活得這么慘！

在林嘉的勸說下，在浙江打工的路米由答應(yīng)來看兒子。擔(dān)心馮炯情緒波動，林嘉暫時沒有告訴他這個消息。10月9日，馮炯轉(zhuǎn)到武警總醫(yī)院。當(dāng)天下午路米由趕到了，卻怯怯地不敢進病房。林嘉便坐在外面和她聊馮炯。說起只有換腎才能救他，路米由猶豫了一下：“你看我能捐嗎？”林嘉激動得不知說什么：“您先配型，配上就能捐。”她拽著路米由到了病房：“馮炯，看誰來了？”病房頓時鴉雀無聲。馮炯一怔，然后沖著母親暴跳如雷：“你干嗎？我是死是活跟你有關(guān)系嗎？”路米由低頭不說話。林嘉也黯然，趕緊示意路米由出去。不料路米由出門時，馮炯忽然轉(zhuǎn)頭看了母親一眼，路米由也正好回頭。一剎那，母子的眼里都是淚光……

接著，林嘉陪路米由做了配型。得知母親要捐腎給他，馮炯很吃驚。林嘉開導(dǎo)他：“媽媽確實欠了你，你已經(jīng)成年，她可以不管你，自己過日子。可她還是決定捐腎救你的命……你得向她表達感謝！”馮炯想了會兒，出人意料地說：“我不要她的腎?！薄盀槭裁?？那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怕對她身體不好。”在場的人無不落淚。兩度被母親拋棄，十年沒見面，十年流浪，他對媽媽有多少怨言？而今，在生的希望和媽媽的健康之間，他卻毅然選擇了后者。

一顆腎的推讓，使他們母子的芥蒂迅速彌合了。第二天林嘉塞給路米由500元錢，讓她以自己的名義買兩件新衣服給馮炯。路米由拿著新衣服給馮炯試穿的時候，兩眼泛著淚光一臉幸福地說：“以前我看到每件男孩衣服都想，不知道穿在我兒子身上怎樣?？墒歉F啊，肉也吃不起。”原來她的月薪僅僅1800元，幾乎食不果腹……大家正感傷，馮炯突然遞過一張紙巾給媽媽擦淚。林嘉一陣欣慰：對于多年不知感恩的他，這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

配型結(jié)果出來，四個點吻合，路米由可做供體。林嘉太高興了——這時馮炯的捐款賬戶已經(jīng)有了55萬元愛心款，不必擔(dān)心手術(shù)費?；盍舜蟀胼呑?，林嘉從來沒有這么開心。最讓她有成就感的是，自從媽媽來了，馮炯的脾氣好多了，不時浮出純純的笑容。

手術(shù)定在10月中旬。按規(guī)定，移植供體方必須有直系親屬同意，供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也就是說，路米由的父母必須知道和同意。林嘉幫路米由訂好了10月22日到貴州的機票。

沒想到，10月21日清早林嘉到醫(yī)院，到處不見路米由，手機也拒接……林嘉一下慌了。難道她臨陣反悔了嗎？林嘉不敢驚動馮炯，偷偷給路米由發(fā)短信：“如果你不肯捐腎了，也給我們交代一聲，愛心人士會幫馮炯想辦法?！惫?，路米由回復(fù)林嘉，她不捐了，怕對自己身體不好。

林嘉心里咯噔一聲，立刻叫上武警總醫(yī)院移植科劉航主任，把路米由約在醫(yī)院餐廳談話，介紹移植的相關(guān)情況……可路米由仍然低著頭：“我怕捐了他還好不了，把腎浪費了;我將來身體不好沒錢治，他也不養(yǎng)我……”說來說去路米由最后承認，這些都是她的父母擔(dān)心，她的反悔是因為她的父母堅決反對。

林嘉心中，驚濤駭浪。父母擔(dān)心女兒無可厚非，可路米由也是有孩子的人。孩子不僅是我們的希望，也是我們的責(zé)任，是愛的傳承。老人怎么能剝奪女兒對孩子的責(zé)任和奉獻！一個這么冷漠的家庭，令林嘉震驚，也越發(fā)想給予馮炯更多的母愛。她立刻也買好機票，陪著路米由遠赴貴州，說服兩位老人。

路米由反悔的事終究被細心的馮炯察覺。他悄悄對林嘉說：“其實她不捐我也不怨她，她這樣每天和我在一起就行。”林嘉心都碎了。她從來沒有像這樣擁有使命感——他必須活下去。只有當(dāng)他康復(fù)了，他才能和媽媽待在一起，慢慢地體會愛與被愛。

母愛呼嘯。

北京城里愛的總動員。

雨后的小路，盡是水洼泥濘，林嘉跟著路米由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一會兒就停下用樹丫將鞋底的泥巴戳掉，否則難以挪步。多日勞累令林嘉紅斑狼瘡發(fā)作了，肌肉和關(guān)節(jié)鉆心地痛，三步一歇，臉色蒼白?？伤栽趲吐访子纱蜷_話匣子：“馮炯小時候特可愛吧？”路米由不好意思地笑：“家里窮，一家老小想著掙錢，沒多少心思在孩子身上。”“貧窮不是寡情的理由。日子越苦，越要抱團?！绷旨胃嬖V她，自己也是孤家寡人，逢年過節(jié)特別孤苦。人活一輩子，感情最重要，沒個牽掛，一切都沒有意義。路米由說：“等馮炯好了，讓他認你當(dāng)干媽，逢年過節(jié)去看你?！绷旨芜B忙說：“他能不能好，全看你?！?/p>

總在猶豫的路米由終于保證：和她站在一邊。終于到了馮炯姥姥家。林嘉說明來意，姥爺勃然大怒：“不是決定了嗎？不會改了，我們家的事情不要別人插手！”林嘉耐心地開導(dǎo)：“你們擔(dān)心的問題我能解決。我去幫路米由買份保險，退休可以拿錢。愛心款有剩余，申請一些做她的醫(yī)藥費和生活費?！甭访子稍谝慌愿胶途葍鹤拥脑竿Ｈ欢先耸冀K不肯松口。一會兒，他們的二女兒、兒媳得到消息也紛紛過來，堅決反對。路米由再次動搖了。

天色已晚，林嘉留在馮炯姥姥家過夜。剛剛睡下，路米由忽然過去摸摸母親的墊被，心疼地說：“媽，你怎么只蓋這個呢？”說完她從柜子里抱出幾件舊墊被幫母親鋪床。林嘉倚在門框上，有感而發(fā)：“馮炯姥姥，你的女兒也會老，那時一個心疼她的人都沒有，會是什么滋味？孩子在，不管能不能回報也是一個念想?！瘪T炯姥姥沒有吭聲。

第二天中午，北京愛心人士電話詢問進展，林嘉疲憊不堪，又急火攻心，突然頭暈?zāi)垦＃篝蛟缘乖诘?！路老爺子嚇了一跳，一家人掐人中、倒熱水，將林嘉扶到床上。林嘉看著其實并不冷血的一家人，不禁流淚：“你們知道嗎，千千萬萬陌生人為馮炯心痛，送錢、送衣服、送吃，鼓勵他。孩子吃苦太多，我們陌生人都盡量地愛他，讓他覺得世界并不冷漠，你們是他最親的人??！”路老爺子終于淚雨紛飛，松口了。拿到兩位老人的簽字，林嘉一刻不敢耽擱，立刻和路米由回到北京。見到馮炯，林嘉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你得救了！”林嘉從來沒見馮炯哭過，那是第一次見他泛出淚花。林嘉趁機教育他：“媽媽付出了很多很多，不求報答，但你應(yīng)該向她表達你的感激?！瘪T炯若有所思。

手術(shù)日期，再次確定為12月1日。11月25日晚上，暖氣短暫故障。馮炯光腳躺著看電視，林嘉叫他穿襪子。因為手術(shù)對他的身體要求嚴格，一點不舒服也不能做。但我行我素慣了的馮炯不以為意：“不冷！”煩了，還對繼續(xù)要求他保暖的林嘉發(fā)脾氣：“都說了不冷，別嘮叨！”結(jié)果，第二天馮炯感冒發(fā)燒，醫(yī)生又是一陣忙亂，手術(shù)不得不繼續(xù)推遲，等他的發(fā)燒癥狀完全消失。

他的住院費、手術(shù)費，一分一厘都是好心人捐助的。一個捐助人聽說這個消息，格外生氣，到醫(yī)院來責(zé)怪林嘉：“他就是問題少年，太對不起我們的捐助?！绷旨芜B忙把她截了出去：“正因為他不懂感恩，不懂尊重別人，我們就更應(yīng)該讓他感到溫暖。我們在救人，也在救心！”

12月11日，移植手術(shù)終于開始。早上7點母子分別在手術(shù)知情同意書上簽名。因為沒有別的親人，他們互相替對方簽字。林嘉驚喜地看到，馮炯側(cè)坐在媽媽床邊，一邊拉起媽媽的手，一邊用紙巾擦母親的淚水。林嘉趁機拼命使眼色，馮炯吭哧半天，迸出了一句：“媽，我以后會對你好?！?/p>

林嘉含淚退出病房。

手術(shù)整整做了9個小時。主刀醫(yī)生朱雄偉并未把馮炯壞死的腎取出，而在左側(cè)腹腔騰出一個空間，把供體接在血管和尿管上。這樣，馮炯有了三個腎，但路米由的那個腎臟承擔(dān)全部功能……手術(shù)非常成功。床位緊張，母子沒法住在同一間病房，林嘉趕忙拍了幾張路米由的相片拿給馮炯看?！八孟裥U疼，”馮炯含淚說，“我以后要對她好。”林嘉甭提多開心了——“要對她好”，馮炯在術(shù)后說得最多的一句話，真誠而樸實。孩子得救了，他的靈魂也得救了，懂得感恩和報答了。林嘉相信，親歷生死，親歷這場愛的總動員，只要他們母子慢慢相處，馮炯必能學(xué)會接納愛、奉獻愛，用一顆柔軟的心去愛這個世界并感激它。

林嘉回想年輕，當(dāng)她渴望的時候，從來不曾有人給予;當(dāng)她鋒利的時候，從來不曾有人指導(dǎo)。她是在幫助馮炯，也是把美好的愿望附在他身上，逆轉(zhuǎn)自己的人生遺憾。

而今，她無憾了。B超確定，移植到馮炯體內(nèi)的腎臟正常工作，無排異反應(yīng)。2014年1月10日，馮炯和路米由準備出院，林嘉去接他們。他們準備在北京找工作。但路米由沒啥文化，馮炯只讀過兩年小學(xué)，在北京工作的困難可想而知。林嘉勸他們回貴州生活。馮炯很懂事地說：“林阿姨，無論在哪兒，我都會記住幫過我們的好心人?！甭访子稍谝慌渣c頭：“是啊是啊，特別不能忘記你的北京媽媽?！绷旨伍_心得差點落淚。淚光中，她仿佛看見，因為懂得心懷感恩，少年馮炯美好的人生緩緩地展開了。

編輯/夏志軍 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