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中國聲樂夢”描繪生命的色彩
——金鐵霖教授訪談錄

★文／姜 楠

用“中國聲樂夢”描繪生命的色彩
——金鐵霖教授訪談錄

★文／姜 楠

唱響世界·我的中國夢——金鐵霖先生從教50周年學術音樂會現(xiàn)場

金鐵霖教授，中國著名聲樂教育家，博士生導師。中國音樂學院名譽院長、中國人民大學金鐵霖中國聲樂藝術研究院院長，曾擔任中國音協(xié)副主席、中國民族聲樂藝術研究會會長、北京市文聯(lián)主席等。先后被多所大學和藝術團體聘為客座教授、藝術顧問。曾被評選為北京市高教系統(tǒng)先進教師；榮獲國家優(yōu)秀教學成果一等獎；被評為國家有突出貢獻的優(yōu)秀中青年專家、全國模范教師；1991年起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1999年榮獲文化部頒發(fā)的區(qū)永熙音樂教育突出貢獻獎； 2003年被評為北京市有突出貢獻的科學技術管理專家，榮獲文化部創(chuàng)新獎國家級教學名師獎；全國十大藝術英才；獲選2012年“國家高層次人才特殊支持計劃”教學名師等。

1963年，金鐵霖教授開始從事聲樂教學，至今已在這個講臺上辛勤耕耘了五十個年頭。五十載歲月，半個世紀的春秋，在長期的聲樂教學實踐中，培養(yǎng)了大批德藝雙馨的歌唱家、教育家，為我國聲樂教育的發(fā)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為探索和建立科學完整的中國聲樂教學體系和中國聲樂學派一直在努力著，他被公認為我國當代民族聲樂教育領域的一面旗幟。金鐵霖教授從教的五十年是辛勤育人、桃李芬芳的五十年，是為人師表、品德高尚的五十年。他用自己對中國聲樂事業(yè)的那份執(zhí)著和真誠，把心獻給聲樂教育事業(yè)，把愛獻給熱愛聲樂的學生們。今年適逢金鐵霖教授從教50周年，筆者專程赴中國音樂學院對金鐵霖教授進行采訪。在一個周末的午后，筆者在中國音樂學院金鐵霖中國聲樂教研中心的琴房里與金老師有了一次近距離的交流。

問：金老師，您從教50周年學術音樂會的標題是“唱響世界·我的中國夢”。請問您的“中國夢”是什么？

答：作為中國人，各行各業(yè)都有自己的夢，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夢。我的中國夢就是中國音樂夢，具體的講是中國聲樂夢。就是構建中國聲樂學派，把中國的聲樂做得更好、更強、更大、影響更遠，把中國聲樂發(fā)揚光大，讓中國聲樂走向世界舞臺，唱響世界，讓中國聲樂在世界音樂之林中占有一席之地，讓世界各國都喜歡中國的聲音，讓世界各地都有中國的聲音，這就是我的中國夢。

問：金老師，您從教50年來，培養(yǎng)了那么多的優(yōu)秀學生，為民族聲樂做出了杰出的貢獻，您的教學理念、教學方法和教學秘訣是什么？

答：從從事聲樂教學起，至今已有半個世紀。聲樂藝術作為一門實踐性很強的藝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探索、總結、積累和研究。我堅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注重“科學性、民族性、藝術性和時代性”，注重“聲、情、字、味、表、養(yǎng)、象”的七字標準，以“三個階段”的學習為基本過程，遵循藝術規(guī)律，循序漸進，融會貫通。總結出了“感覺式啟發(fā)教學法”，調動學生思辨的自覺性與主動性，總結得出了“反向平衡法”、“辯證教學”、“整體教學”、“支點教學”、“通道教學”等不同的教學方法與教學原則，在教學過程中注重揚長避短，因材施教，教學相長。至于秘訣，我覺得十個人有十個人的教法，一把鑰匙開一把鎖，要因人而異，教無定法，但萬變不離其宗。用科學的方法把每個學生的特點和潛力挖掘出來，形成自己的演唱特色和個性。

問：金老師，您桃李滿天下，對待教育盡職盡責，兢兢業(yè)業(yè)，口碑極好，請您談一下與學生的關系。

答：我和我的學生們關系非常融洽、感情深厚。對我來說，學生們給我最好的禮物就是把歌唱好，讓每首歌都能廣泛流傳，作為教師，最欣慰的事情就是看到學生取得優(yōu)異成績，受到觀眾喜歡。這樣老師高興，他們自己也高興。學生們對我也像對父母一樣孝順。我和學生是合作者，亦師亦友。在教學過程中，我的原則是尊重學生，愛護學生，注重他們的歌唱心理，以鼓勵為主。重視他們的發(fā)展，多給他們提高的機會，讓他們的長處發(fā)揮好、施展好、利用好。教師本身就是奉獻者，是蠟燭，我要把自己的光和熱獻給教育事業(yè)，獻給我的學生們。

問：金老師，請您談一下從教50周年系列活動。

答：這次活動是由北京市教委、北京市文聯(lián)、中國音樂學院聯(lián)合舉辦的。此次從教50周年系列活動分為11月28日的新聞發(fā)布會、12月6日的聲樂教學研討會和從教50周年學術音樂會以及即將到來的12月29日的香港之行。學術音樂會是對我從教50年來教學成果的一次檢閱，教學研討會是要探討如何為中國聲樂開拓更加美好的未來，構建中國聲樂學派，使中國聲樂走向世界舞臺的中心。同時以此次活動為契機，總結、梳理中國聲樂半個世紀以來取得的成果、發(fā)展面臨的問題以及未來的發(fā)展方向。這里我還要談一下我的學生、沈陽音樂學院院長劉輝教授。在新聞發(fā)布會、教學研討會和學術音樂會活動中，他挑起了重擔，擔任了主持人和演唱。在當初選誰來擔任系列活動的主持人時煞費苦心，先從中央電視臺多位著名主持人中反復考慮，最終還是選擇了劉輝來擔任，是因為以下幾點：第一，他是我的學生，對我的教學十分了解；第二，他是沈陽音樂學院民族聲樂的教師，和我一樣一直從事民族聲樂的教育教學研究工作；第三，他是沈陽音樂學院的院長，我也曾經(jīng)擔任中國音樂學院的院長。劉輝的主持發(fā)言很好，有層次、有分寸、有深度、學術性強、邏輯性強、理論性強，口齒清楚，聲音洪亮，大方得體，代表了正能量。他這次在主持過程中的精彩表現(xiàn)贏得了業(yè)內外的一致好評。我本人也很高興。

問：金老師，請您談一下藝術修養(yǎng)的提高應該注重哪些方面？

答：任何人的藝術修養(yǎng)都不是先天具有的，都是需要鍛煉和培養(yǎng)的，需要從許多方面入手來培養(yǎng)。青少年時期不要急于進行聲樂訓練，等到變聲期過去后，看變聲后的嗓音狀態(tài)，等聲帶狀態(tài)穩(wěn)定了，再看是否適合。藝術修養(yǎng)的培養(yǎng)可以從器樂入手，不論是西洋樂器還是民族樂器的學習，都會通過學習了解不同民族、不同國家的文化和歷史，都會通過學習培養(yǎng)樂感，培養(yǎng)音樂素養(yǎng)和音樂能力。只有多聽、多看、多接觸，才能培養(yǎng)藝術情趣，才能樹立正確的藝術觀，才能提高藝術審美趣味，擴大藝術欣賞視野，從而提高藝術修養(yǎng)水平。

問：金老師，請您談一談中國聲樂的現(xiàn)狀及未來發(fā)展趨勢。

答：中國聲樂是整個中華民族聲樂形式的一種體現(xiàn)，涵蓋不同民族、不同地域、不同風格及不同類型的演唱，具有更強的包容性、多樣性和豐富性。所以用“中國聲樂”來概括中國現(xiàn)階段聲樂藝術發(fā)展的整體形態(tài)和未來的發(fā)展方向，體現(xiàn)中國聲樂發(fā)展的全面性，用中國聲樂代表中國，也可以叫“中華聲樂”。聲樂教學是以實踐為基礎的，在實踐過程中，逐漸發(fā)現(xiàn)民族聲樂變成狹義的概念后，有一定的局限性。我們有56個民族，漢族民歌只是中國民族聲樂中的一隅，不能完全代表中國民族聲樂，各民族在音樂的韻律、味道等方面都有所不同。中國傳統(tǒng)歌劇創(chuàng)作中，高音唱段多，中低音唱段少。聲部發(fā)展建設不平衡，還有待完善，男女聲部高音多，男高音中高腔類型多，中低聲部少。我們要既繼承中國傳統(tǒng)聲樂藝術，又科學地借鑒西方先進的聲樂訓練手段中的精華，把外來的形式、方法融匯進來，以滿足中國人的審美，弘揚中國民族文化。人的嗓音結構區(qū)別不大，世界各國演唱的共性是相通的，所以科學的方法應該是一樣的。根據(jù)自己民族的語言、風格、情感、表演形式等，與科學性結合起來，掌握了方法，各國歌劇、藝術歌曲等不同類型的聲樂作品就都能演繹?？茖W方法是世界的，也是民族的。只要是演唱中國作品，并且具備了民族性、時代性、藝術性和科學性，能夠受到觀眾的歡迎和喜愛，就都應該納入中國聲樂的范疇。唱中國歌的人就是中國唱法，把中國語言、風格、特色解決好，就是中國聲樂。只要學習好外語，中國聲樂也能唱外國歌。中國聲樂夢也就是世界聲樂夢。希望中國聲樂風格更多，色彩更多，那么世界的天空就會更加五彩繽紛。

在采訪過程中，金老師饒有興趣的給我講起了自己的一段經(jīng)歷。從小金老師就喜歡樂器和體育，會彈吉他、吹笛子，是學校的文藝部長。哪樣樂器都會點兒，但談不上精通，頂多算是愛樂者的水平，但對音樂的熱愛之情已經(jīng)彰顯出來。為了能夠更系統(tǒng)、更專業(yè)，他自學了不少樂理知識。1954年沈陽音樂學院附中去哈爾濱招生，金老師決定報考作曲專業(yè)。因為年少的他認為從事作曲工作年限長，人即使不在人世了，作品依然流傳給大家，如“西部歌王”王洛賓先生。在哈爾濱一中的招生考場上，金老師從200多人報名的考生中脫穎而出， 入圍12人面試名單。在面試考場上，他還依稀記得一個高高的、年輕的、瘦瘦的、風度翩翩的老師讓他唱首歌，金老師就唱了首南斯拉夫歌曲《深深的海洋》。背著唱完后，老師就建議他報考聲樂專業(yè)，說“你的條件可以向聲樂方向發(fā)展”。那時的金老師對什么是聲樂很迷茫，認為是“吹笙”。走出考場只能向參加考試的同學咨詢，有同學告訴他，聲樂就是用嗓子唱歌，這就是金老師對聲樂的最初概念。可正是這句“你可以向聲樂方向發(fā)展”，為金老師未來的發(fā)展指明了一條道路。金老師就是從那時開始對聲樂格外關注。用金老師的話說，雖沒考上附中，不是沈陽音樂學院畢業(yè)的，但那位老師給他指了一條光明大道，金老師也是按照這條路走出來的。

在幾十年后回看當初，一個人與一份職業(yè)之間，似乎也需要一種天注定的機緣。正是因為這個，金老師說他對沈陽音樂學院也有著特殊的感情，格外關注。金老師這些年來一直在關注東北的聲樂藝術教育的發(fā)展，特別是沈陽音樂學院的發(fā)展。他說，近些年來沈陽音樂學院發(fā)展迅速，培養(yǎng)出了不少音樂藝術人才。沈陽音樂學院的民族聲樂教育教學，不論是在人才培養(yǎng)、師資隊伍、教材建設、科學研究等方面在全國都很有影響，幾次成功舉辦全國民族聲樂論壇，北方女子民歌合唱團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沈陽音樂學院一張靚麗的名片，在國內大型文藝活動及比賽中到處可以看到沈音人的身影，在各大音樂院校的專業(yè)帶頭人和領導隊伍中也總能找到沈音校友的身影。金老師表示，他對東北這片養(yǎng)育他的沃土十分有感情，他會繼續(xù)關注東北聲樂藝術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

金老師說：“我要為我的學生們多活幾年，要為中國聲樂的事業(yè)發(fā)展多工作幾年。我會和你們一起努力，讓我們共勉?！币魳肥撬纳?，聲樂教學是他生命的支點。金老師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全部的情感、全部的興趣、全部的心智都放在了聲樂教學事業(yè)上，心無旁騖。他的教學有成果、有“秘笈”。正是對藝術主張、藝術觀念的正確認識，使他在聲樂教學實踐過程中自覺、不自覺地形成了自己的聲樂教學思想、教學理念、教學手段和教學方法，研究出了一整套科學、簡單、樸素，學生易于接受、易于掌握的行之有效、科學合理的教學“秘訣”。金老師用50年來一張張優(yōu)秀的成績單給自己的中國夢寫下了一個屬于他的完美注釋——中國聲樂夢。正如在金老師自己作詞作曲的歌曲《人到中年》中寫到的，“歲月流離失所，光陰似箭，時光一去不再復返，人生道路坎坷不平，轉眼之間已是中年，美好的生活在招手，事業(yè)的閃光在呼喚，點燃自己照亮別人，我們的信念就是奉獻?！?/p>

兩個小時的采訪結束了，在采訪中筆者能感受到金老師對待聲樂藝術的滿腔熱情和堅定執(zhí)著。在金老師琴房里有一塊小黑板，上面寫滿了字，還有示意圖，金老師說他時刻在提醒自己和學生科學方法的重要性。金老師雖已是古稀之年，雖已桃李滿天下，但他仍然在堅持，仍然在努力。金老師作為中國聲樂藝術教育事業(yè)的辛勤耕耘者，用自己的謙遜、嚴謹與坦誠，感染著我。人生在追求中升華，學路漫漫，他依然在追尋。他就是一支蠟燭，在點亮別人的過程中燃燒著自己，這就是一種付出，一種愛的付出，一種生命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