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在智利

陳竹修

囡囡，乳名，孫女。智利即南美洲那個友好國度。

囡囡赴智利旨在深造西班牙語。她這么一走，大三前后兩個學期都要在該國首都的圣托馬斯大學寂寞寒窗了。一樣三百六十多天哩，離鄉(xiāng)背井的！

在囡囡大包套小包，細心打點行袋的日子里，我像返老還童了似的好奇心多多，不斷問這問那——

西班牙在歐洲，鉆研西班牙語言奔智利，是否有點南轅北轍之嫌？囡囡說她也想直接到西班牙去的，無奈人家今年能接納的留學指標在北京的外語院校中已經僧多粥少，外地習此專業(yè)的推薦學子就只好另辟蹊徑求學，以期殊途同歸。云云。

小灶問候小語種，能起異曲同工作用嗎？她說早在公元十五六世紀，歐洲的航海事業(yè)就悄然興起，繼意大利人哥倫布發(fā)現新大陸之后，歐洲的航海家們先后起而效之，紛紛率領船隊越過大西洋征服了美洲許多地方，其中就不乏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一番生息繁衍，他們的航海術傳到了這里那里，本國語言也在這方天地中落地生根。這，這便是南美洲許多國家至今依然沿用西班牙語的由來，也是這次曲線上學的動機……

對于囡囡這番由遠而近的回答我一再點頭稱是。

當今，新中國在新近十年當中昂然崛起，朋友遍天下。從國際來往視角瞧，各方語言都是溝通外交國務不可或缺的工具，小語種其實不小。順著囡囡的思路，我補充了她的未盡之意。

囡囡是今年7月31日夜里12點55分，從羊城新白云機場起程的。囡囡的字典里本來無怕字，但臨行登機時卻言怕，擁抱了媽咪，要媽咪也體驗一下她的怦怦心跳。

8月4日上午8時許，囡囡在互聯網上頻頻呼喚媽咪，說當地的具體時刻是晚上8點15分，說學校還未上課沒事干，吃完晚飯再沖個涼就上枕睡覺去等等。據囡囡所言，把彼此兩地的時差確認為12個小時就八九不離十了。

我興致勃勃，接過手機一看不禁目瞪口呆起來，羊城今天還熱氣烘烘，囡囡周身上下卻一副棉裝，脖子上還纏了圍巾，地球的這邊和那邊，不止于晝夜倒置，連寒冬也要提前光顧。幸好啊，幸好事先有預備！

囡囡很清楚，不管自己到了哪里，血濃于水的牽掛也會跟隨到哪里，但家有愛莫能助的困惑和苦惱。由于思慮及此，路遇坎坷之時總是用腳踩平了才當做故事來講，叫人聽了感到安慰。

譬如面對校方既不設學生宿舍復無食堂，一日三餐之類的硬件成為學習攔路虎時候，她二話沒說就在學校近鄰租過房子租廚具，自己動手安頓日常生活所需。她說起初天天面條西紅柿，感覺膩了就買點別的配搭著嘗試著吃，桌子上面由此漸漸卿卿我我起來，好丑心自知。

一天上市遭逢擾亂，手機被搶。這是聯系家人的唯一通訊用具！她一邊追趕一邊用英語、西班牙語輪番嚷嚷，搶者只好把手機扔到馬路上，她拾起即向當街的一家銀行跑過去，對著緊閉的大門一拍再拍，反復聲明來意以及“中國留學生”身份?；蛟S是世上的同情心總擱在弱小一方，或許是中國二字值千金，厚重的金融鐵門終于為她讓開了一道縫，由此逢兇化吉。

聞言我喊好。

看來，囡囡已不是一個只知埋頭執(zhí)學的書呆子，困境面前，特別是關鍵時刻也會自己照料自己了，環(huán)境育人默無聲。

囡囡，今年八月十五我在鄉(xiāng)下老家偕奶奶一起過。老家羊城一南一北，相距670多公里。我這么一回，離你近了還是遠了？在世界地圖上我反復比比畫畫了還是鬧不清，你說說看！

囡囡，此時此刻，咱倆同在一輪明月下嗎？哦，爺爺忘了，你那兒應是白天，賞月是晚上的事。

囡囡，中秋節(jié)是炎黃子孫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普天同喜。那么，這會兒我手里嘴里有的，你也有嗎？

月夜無言，思緒悠悠。

責任編輯：黃艷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