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思維方式談中菜英譯

崔彩清

（商洛學(xué)院外語系，陜西商洛726000）

從思維方式談中菜英譯

崔彩清

（商洛學(xué)院外語系，陜西商洛726000）

思維方式是文化心理學(xué)的一個重要研究領(lǐng)域，它決定著人們看待事物的方式和角度。中國人以整體、崇古、辯證等思維傾向為主要特征；美國人則以瞻前、分析、邏輯等思維傾向為主要特征。這兩種思維方式的不同對中文菜譜和英文菜譜的命名方式必然產(chǎn)生影響。從思維方式分析中文菜譜和英文菜譜的命名，可以更好地指導(dǎo)中文菜譜英譯，加深美國對中國文化了解，為中華文化走出去搭建更高的平臺。

思維方式；心理學(xué)；菜名；翻譯

“中國文化走出去”已成為重要的國家文化戰(zhàn)略。中國菜名英譯就是傳播中華文化的策略之一。在已有的對中式菜名英譯的研究中，研究者沒有跳出翻譯理論的框框，對中式菜名的英譯從人類認知的最高形式——思維方式給予實踐上的指導(dǎo)。因而，中式菜名英譯常常出現(xiàn)一菜多譯現(xiàn)象，讓外國人摸不著頭腦，既不利于中華美食的傳播，又有礙飲食文化的輸出。思維和語言密切相關(guān)。語言既是思維的載體，又是思維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中國人和美國人思維方式不同，漢語和英語對同一主題的表達方式也各不相同。因此，中國菜和美國菜在命名上也不同。本文從思維方式的角度，探討中式菜名英譯策略。

一、思維方式與翻譯

對思維方式的研究是文化心理學(xué)研究的一個核心領(lǐng)域[1]。思維方式是文化心理諸特征的集中體現(xiàn)。同時，思維方式又對文化心理諸要素產(chǎn)生制約作用。思維方式體現(xiàn)著一個民族的文化特征，是一個民族文化的核心部分,并“體現(xiàn)于一個民族文化的所有領(lǐng)域，包括物質(zhì)文化、制度文化、行為文化、精神文化和交際文化，尤其體現(xiàn)于哲學(xué)、語言、科技、美學(xué)、文學(xué)、藝術(shù)、醫(yī)學(xué)、宗教以及政治、經(jīng)濟、法律、教育、外交、軍事、生產(chǎn)和日常生活實踐中。思維方式的差異，正是造成文化差異的一個重要原因。思維方式又與語言密切相關(guān)，是語言生成和發(fā)展的深層機制，語言又促使思維方式得以形成和發(fā)展。語言是思維的工具，是思維方式的構(gòu)成要素。思維以一定的方式體現(xiàn)出來，表現(xiàn)于某種語言形式之中。思維方式的差異正是造成語言差異的一個重要原因”[2]。由此可見，思維方式是溝通語言和文化的橋梁。翻譯既是一種語言轉(zhuǎn)換活動，又是文化交流的工具。而思維方式是語言和文化的內(nèi)在體現(xiàn)，所以翻譯是思維方式的轉(zhuǎn)換與交流。

二、中美思維方式與菜名命名

中美思維方式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中國人以主題意象、具象、整體等思維為主要特征；美國人則以客體對象、實證、分析等思維為主要特征。中美思維上的差異也體現(xiàn)在各自菜名的命名上。

（一）主體意向性思維與客體對象性思維

中國傳統(tǒng)哲學(xué)是關(guān)于人和如何做人的學(xué)說，是關(guān)于人的存在、本質(zhì)、意義和價值的學(xué)說，從而形成了以人為中心的主體意向性思維。它從主體的意向和實用出發(fā)，以人的倫理規(guī)范和審美情趣為標準，以主體意向統(tǒng)攝客體對象，以價值選擇優(yōu)先于真假問題，以政治判斷統(tǒng)攝是非優(yōu)劣，以道德判斷代替價值判斷，以價值判斷制約事實判斷，寓價值判斷于事實判斷之中。中菜中有些菜名是以人名命名的，如“太白豆腐”“東坡肉”等。這些菜名中的人名即是菜的發(fā)明者。他們從自身的需要和實用出發(fā)，創(chuàng)造了一道道新菜。相反，美國人則形成了客體對象性思維，在思維過程中，明確區(qū)分主題和客體，排除主觀因素，強調(diào)客觀性，是客體客觀化。“……外來族裔在美國成家立業(yè)落地生根，美國是世界人種的大熔爐，美國食品菜肴的形成也是來自‘大熔爐’”[3]。因此，美國菜名也是舶來品，以人名命名的菜名中，人名并非是菜的發(fā)明者。如“St.Peter's fish”(圣彼得魚)、“Dubarry”（迪巴里）等。以Dubarry（迪巴里）為例，“Madame Dubarry是法國路易十四的皇后，據(jù)說這位路易皇帝非常重視美食，經(jīng)常在凡爾賽宮舉行廚藝大獎賽，得到第一名的廚師，由皇后Madame Dubarry親自授予‘Condon Bleu’獎。皇后去世后，路易皇帝十分傷心。某一天，其御廚創(chuàng)造了一道菜肴，用芝士白汁淋在花椰菜表面，再撒上芝士粉以慢火焗勻，色澤金黃誘人。因其頭發(fā)酷似皇后的美艷頭發(fā)，勾起了路易皇帝對已故皇后的情思，遂以Dubarry的名字作為此菜的菜名”[4]。

（二）具象思維與實證性思維

“所謂‘具象’，就是通過對物體的反復(fù)觀察與感受，然后將其概括、提煉成意象。它既不是脫離物體形象的純粹抽象符號，也不是僅僅對物體外在形象的簡單描摹，而是一種象征，是通過對物體特征的概括來表達其中蘊含的情和理。漢民族所創(chuàng)造的八卦，就是這一思維方式運用的典型代表。它僅僅以八種最簡單的線條，分別代表了天、地、雷、風(fēng)、水、火、山、澤，并通過萬物動態(tài)之象的合理類比，對天地萬物的總體關(guān)系作了象征和表達，既具體又抽象，是直覺思維和理性思維的有機統(tǒng)一。這種具象的思維方式使得中國人的思維往往同具體形象交織在一起，哪怕是對一抽象思維的概括與表達也經(jīng)常借助具體的形象”[5]。中餐中有些菜名，如“紅燒獅子頭”“口袋豆腐”“芙蓉雞片”等，就是具象思維的體現(xiàn)；通過觀察出爐之后的菜形，然后再對其命名，這類菜名通常充滿詩情畫意，極具意境美。而美國人則形成了實證性思維，注重語言的應(yīng)用，把語言作為思維的工具，認為要把概念和觀念具體化，必須借助語言，語言是概念的形式，觀念的結(jié)構(gòu)，溝通的媒體。因此，美國菜名在命名時往往直截了當，如“grilled rib-eye steak”(扒肉眼牛排)、“smoked salmon”（熏鮭魚）。

（三）整體性思維與分析性思維

心理學(xué)家從中國人思考問題的角度進行分析，中國人的思維是一種整體性的思維。這種思維的特點是在判斷問題時，喜歡把客觀事物與他事物放在一起去判斷，考慮客觀事物的關(guān)鍵點時喜歡把同該事物相聯(lián)系的背景也考慮進去。就菜譜而言，林語堂就曾講過：“……中國的烹飪方式技藝高深，有‘炒’‘煮’‘蒸’‘烤’‘燉’‘腌’等，其特色是講究味道的調(diào)和，林語堂也曾講過：“……整個中國烹調(diào)法，就是仰仗著各種品味的調(diào)和藝術(shù)?！边@種調(diào)和藝術(shù)就是中國思維整體性的最好體現(xiàn)，因而中國家常飯菜在命名時喜歡把與主菜相關(guān)的做法、配料、口味和烹飪方法等包括在內(nèi)，如燒小黃魚豆腐、脆皮雞、五味豆腐等。相反，美國人的認知取向是分析性的，強調(diào)個體的作用。所以西方人分析問題總愿意把問題從背景中分離，把問題肢解成部分。因而美國菜名在命名時相當直白，只用原料來命名，如“caviar”（魚子醬）、“asparagus”（蘆筍）、“salmon”（鮭魚）等。

中國菜和美國菜思維方式不同，命名方式也不相同。因此，中國菜翻譯成英語時，要采取相應(yīng)的策略，轉(zhuǎn)換成美國人的思維方式，才有利于加快中華美食文化走出去的步伐。

三、中菜英譯翻譯策略

中國菜品種繁多，而且每道菜的命名都各具特色。筆者大體將其分為兩類，一類是大眾菜名；另一類是特色菜名。

（一）大眾菜名翻譯策略

大眾菜名通常一目了然，菜名中包含了菜的主料、輔料以及烹飪方法和口味，而且命名的順序通常是“烹飪方法、輔料、口味在先，接下來才是主料”[6]，例如：“烤排骨”“橙皮雞”和“五味豆腐”等等。因此，這類菜名的英譯，可以采用以下翻譯策略，突出美國人的思維方式。

1.直譯

從漢語的整體思維轉(zhuǎn)向英語的實證思維。

火爆腰花Sautéed Pig Kidney

清蒸豬腦Steamed Pig Brains

明爐燒鴨Roast Duck

釀黃瓜條Pickled Cucumber Strips

2.倒譯

從漢語的整體性思維轉(zhuǎn)向英語的分析性思維，即從中菜的烹飪方法、輔料、口味在前主料在后，翻譯成英語的主料在前，烹飪方法、輔料、口味在后。

米醋海蜇Jellyfish in Vinegar

干拌牛舌Ox Tongue in Chili Sauce

皮蛋豆腐Tofu with Preserved Eggs

糖拌西紅柿Tomato Slices with Sugar

3.直譯加解釋

從漢語的主體意向性思維向英語的客體對象性思維轉(zhuǎn)換，為了突出漢語的主體意向性思維，直譯人名命名的菜名，并寫出人名：即是菜名的發(fā)明者。美國人在品嘗美食的同時，加深對中國歷史文化知識的了解。

左宗雞General Tsuo's Chicken(General Tsuo,the dish inventor)

東坡方肉Dongpo Pork(Dongpo,the dish inventor)

太白豆腐Taibai Tofu(Taibai,Lee Bai,the dish inventor)

宋嫂魚羹Sister Song's Fish Pottage(Sister Song,the dish inventor)

（二）特色菜翻譯策略

特色菜名具有濃厚的中國味。筆者把它們分為兩類。第一類是中國人的絕活，只有中國人才會做，當年尼克松總統(tǒng)訪華還專門把中國廚子帶回去包餃子。天津人把餃子發(fā)展為合子，取其和美之意。與餃子做法大同小異的食品還有“包子”“燒麥”“餛飩”等等，其意義也并無二致，均為團圓美好之意，也是漢民族具象思維的體現(xiàn)。因此，這類菜名在翻譯時不妨根據(jù)烹飪法不同采用音譯法，再加以補充說明。

1.把漢語的具象思維轉(zhuǎn)化為英語的分析思維，再對內(nèi)里的原材料加以補充

餃子Jiaozi(with meat and vegetable stuffing)

餛飩Wonton(with meat stuffing)

2.把漢語的具象思維轉(zhuǎn)化為英語的分析思維，再以實證思維為補充

燒麥Shaomai(Steamed Dumplings)

包子Baozi（Steamed stuffed Bun)

第二類菜名充滿詩情畫意、筆調(diào)浪漫，是中國人人生智慧的體現(xiàn)，有反映人們美好愿望的“全家福”；有如詩如畫給人以藝術(shù)美享受的菜名“雙仙采靈芝”；有詼諧幽默的“螞蟻上樹”，乍一聽好像中國人連螞蟻都吃，其實這道菜的原料是肉末和粉絲做成的，肉末黏在粉絲上，好似螞蟻上樹；還有很多菜名用字典雅瑰麗，含意雋永深遠，充滿喜慶吉祥之氣，如把豆芽比作“龍須”，雞蛋美名“芙蓉”或“鳳凰”等。這類菜名在命名上是中國人思維方式的具體寫照。因此，在翻譯這類菜名時，轉(zhuǎn)換思維方式的同時，保留中華文化的精髓。劉宓慶先生在其《新編漢英對比與研究》中指出“……，不遺余力地硬將漢語拉進印歐語、或斯拉夫語系去的做法主要是一個心態(tài)的問題。在漢英對比研究中要維護和堅持漢語的話語本位觀?！盵7]這類菜名在翻譯時，不妨以意譯為主，把漢語的具象思維轉(zhuǎn)化為英語的實證思維；同時，不要舍棄原語的形象，因為這是中華民族形象思維在語言中最好的體現(xiàn)，可以在意譯的同時采取直譯進行補充說明，也就是保留中菜的具象思維，如：

芙蓉雞片Steamed Sliced Chicken with Mushroom and Vegetables（Lotuslike Chicken）

口袋豆腐Braised Tofu Stuffed with Vegetables（Pocketlike Tofu)

全家福Stewed Assorted Delicacies (Happiness to the Whole Family)

螞蟻上樹Sautéed Vermicelli with Spicy Minced Pork(Little Ants Climbing Tree)

蝴蝶骨Braised Spare Ribs（Butterfly Rib）

菜譜命名反映的是中華民族獨特的思維方式，尤其是那些獨特的形象思維，是中華民族先祖?zhèn)兞艚o華夏兒女最可貴的精神財富。事實上，中國人和美國人的思維方式各不相同，但也并非絕對如此，如中菜名“豆腐干”就是分析性思維的例證；同樣，美國菜譜上的“Angels on Horseback”馬背天使（牡蠣培根），“Toad in the Hole”洞中蛤蟆（方形奶油火腿），“Shoo Fly Pie”趕蠅餡餅（糖餡餅）就是以具象思維為主的菜名命名方式。因此，在讀者可接受的范圍內(nèi)，把中華文化中優(yōu)秀的東西能夠以最切近的自然對等語傳承海外，可以加深文化交流的力度，為中華飲食文化走出去鋪平道路。

四、結(jié)語

思維方式是人類認識活動的最高形式，生活的方方面面無不以思維方式為中心軸旋轉(zhuǎn)延伸。因此，一國的思維方式是一國最寶貴的精神財富。中華美食在國外已成為中國文化的符號之一。中式菜名的英譯是人們了解中國飲食文化的窗口，更重要的是透過這扇窗，可以看到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梢姡瑥乃季S方式的角度采取策略英譯中菜名，可以為美國人了解中華文化搭建一個更高的平臺。同時，在創(chuàng)新思維提升為國家發(fā)展戰(zhàn)略的二十一世紀，中菜命名更是多姿多彩，讓人回味無窮，從思維方式的角度英譯中菜名，可以抓住中菜的本質(zhì)，避免翻譯中的諸如“麻婆豆腐”譯為“Bean curd made by a pock-marked woman”和“夫妻肺片”譯為“Husband and Wife's lung slice”等令人迷惑不解或聞之變色的誤譯。

[1]侯玉波.文化心理學(xué)視野中的思維方式[J].心理學(xué)進展,2007(2):211-216.

[2]連淑能.論中西思維方式[J].外語與外語教學(xué),2002(2): 40-48.

[3]葉子.美國菜的形成、現(xiàn)在與未來[J].中國食品,2005 (19):18-19.

[4]李祥睿,陳洪華.趣談西菜菜名[J].食品與生活,2004 (11):28-28.

[5]陳潔.漢語修辭與漢民族思維方式[J].修辭學(xué)習(xí), 2001(2)：6.

[6]陳翠玲.中英菜名對比研究[D].南昌:南昌大學(xué),2011: 38.

[7]馮修文.應(yīng)用翻譯中的審美與文化透視:基于商標品牌名和品牌廣告口號的翻譯研究[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xué)出版社,2010:203.

（責(zé)任編輯：彭治民）

On English Translation of Chinese Dish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inking W ay

CUI Cai-qing
(Foreign Languages Department of Shangluo University,Shangluo,Shaanxi 726000)

Thinking way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exploring fields in cultural psychology and it determines the angle and way of how people seeing the objects.Thinking way has an effect on naming dishes of China and the U.S.A,for the former respects such thinking ways as integrity,worshiping the ancient ideas,and dialectic;while the latter looking ahead,analysis and logic.Analyzing the Chinese dish names and the English dish names from thinking way can better put Chinese dish names into English and for Americans,to understand Chinese culture,which will build a higher platform for Chinese culture going abroad.

thinking way;psychology;dish names;yranslation

H319

：A

：1674-0033（2014）01-0056-04

10.13440/j.slxy.1674-0033.2014.01.012

2013-11-23

商洛學(xué)院科研基金項目（10SKY1025)

崔彩清，女，內(nèi)蒙古土左旗人，碩士，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