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竹林,鄒 婷
(1.牡丹江師范學院 應用英語學院,黑龍江 牡丹江 157011; 2.東北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對西方翻譯理論的研究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伴隨著翻譯研究的“文化轉(zhuǎn)向”,出現(xiàn)了許多新的觀念和翻譯流派。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是伴隨著女權運動,順應時代潮流發(fā)展起來的一個新的翻譯流派。女性主義翻譯理論重新審視了作者和譯者、原作和譯本的關系,并且對譯者主體性的差異及所謂的忠實問題進行了重新的探討。
在翻譯研究迅速發(fā)展及翻譯研究文化轉(zhuǎn)向這一背景下,女性主義翻譯觀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和青睞。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主要觀點有: (1) 消除翻譯研究和翻譯實踐中對女性的歧視;(2) 重新界定譯作和原作的關系, 譯文與原文應享有同等的地位;(3)翻譯不單是語言“技巧”的問題, 還應包括文化、意識形態(tài)等諸多問題。(蔣驍華,2003:37)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家明確提出要消除翻譯過程中的歧視,并且極力倡導譯者干預性的翻譯實踐,由于譯者存在其生理、心理和意識形態(tài)等多方面的差異,譯者還可以對譯本進行女性主義的創(chuàng)造,從而突出女性譯者的創(chuàng)造性地位。文本、原作和譯作是共榮共生的關系,根本不存在孰輕孰重的考量,從而打破了原作和男性“神圣不可侵犯、居高臨下”的神話。女性主義對傳統(tǒng)的翻譯概念進行顛覆,為譯者提供了全新的翻譯思路,對譯界的發(fā)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鄒囡囡現(xiàn)為上海對外貿(mào)易學院國際商務外語學院副教授、上海對外貿(mào)易學院澳大利亞研究中心成員,長期從事澳大利亞文學研究,在澳大利亞文學翻譯方面也做出了突出的貢獻,《井》就是其翻譯的澳大利亞文學作品之一?!毒肥且聋惿住汤牡谄卟啃≌f,也是喬利獲得的唯一澳洲文學最高獎——邁爾斯·富蘭克林獎的作品。在喬利所出版的眾多作品中,其主人公大都是社會的邊緣人物。這些人性格孤僻、行為怪異,都難以融入社會,遭到社會的排擠和忽視。喬利在這些作品中對這些邊緣人物采取同情和關注,希望借此喚起大家對這些“可憐人”的注意和關心。鄒囡囡這部《井》的譯作具有形象生動、細節(jié)鮮明和通俗質(zhì)樸的語言特點,它不僅讓越來越多的中國人了解澳大利亞文學,而且也為更多人研究澳大利亞文學提供了嶄新的視角和平臺。
傳統(tǒng)的翻譯觀對于“忠實性”的過分苛求是建立在西方傳統(tǒng)哲學的二元對立的觀念之上的,從而將原作與譯本、作者與譯者,甚至是男人與女人完全對立起來。針對這一現(xiàn)象,女性主義翻譯家給“忠實性”重新下了定義:“忠實”既不是對作者也不是對讀者,而是對寫作方案,一項作者與譯者都參與的方案而言的。(Simon,1996:2)對于某一原作品,也是作者根據(jù)當時的社會背景,并結合自己的內(nèi)心感受創(chuàng)作出來的。要想該作品為世人所了解,并得以廣泛流傳,這一艱巨的任務必須由譯者來完成。而不同的譯者,當然受社會及文化的影響,他們的思維方式、表達方式及對作品所產(chǎn)生的情感也不盡相同。所以對于同一篇作品會出現(xiàn)不同版本的譯本,難道這就能說是“不忠實”,這未免太過決斷。
女性主義翻譯家針對譯界對譯者的不公平待遇以及對女性的歧視,提出了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策略,以弗洛圖為代表的女性主義翻譯家總結了三種常用的女性主義翻譯策略,分別是補充、加寫前言和腳注以及“劫持”。補充是指譯者對兩種語言的差異之處予以平衡的做法,并在此過程中基于自己的性別立場對文本進行創(chuàng)造性改寫的一種行為。前言和腳注是女性譯者常用的翻譯策略,是指女性譯者對翻譯過程的描述,用以解釋原文的背景、意旨,以突出女性譯者的差異性翻譯。而“劫持”是指女性主義譯者對原作的挪用,賦予不具女性主義色彩的文本以強烈的女性主義意識。以鄒囡囡漢譯《井》為例,從補充、腳注和中西語言特點的融合三種翻譯策略詮釋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對文學翻譯的指導作用。
補充是女性譯者通過增補,從而補償譯文當中性別意義上的表達方式.,并通過更清晰明了的表達使原文中隱藏或缺失的信息得以再現(xiàn)。鄒囡囡作為女性一員,更善于捕捉女性細膩的心里,從而使女性形象更生動更傳神的表達出來。
例1:In the evenings when old Mr Harper, complaining, wanted to go over the books Hester would say, ‘ I’m busy this evening,’ and would pour him an extra large whisky.(Elizabeth Jolley,1987:15)
譯文:晚上,當老哈珀抱怨著,想要讓海斯特讀書給他聽,海斯特就會說“。這會兒我正忙著呢。一邊說,她一邊會給老頭子倒上滿滿一杯威士忌?!?鄒囡囡,2010:17)
這是凱瑟琳到哈珀家不久,海斯特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凱瑟琳的身上,面對年老父親,海斯特的陪伴越來越少,從而引來了父親的一陣抱怨。原文“‘Later father, tomorrow”,三個簡單地單詞不易看出海斯特的語氣和態(tài)度,但通過譯者的補充,文本被譯成“下次吧,爸爸,等明天再讀”,將海瑟琳心中的勉強和不情愿的心情清晰明了的表達出來。
腳注也是女性主義譯者常用的翻譯策略,主要是譯者對翻譯過程的一種描述,對當時的背景及含糊的地方的進一步解釋,從而讓讀者更易理解作品及作者當時的感受。在鄒囡囡的譯作中,共出現(xiàn)了50多處腳注,其腳注大致分為四大類:(1)其他外文解釋,如澳洲英語、法語和德語。(2)由于人物心里波動產(chǎn)生的錯誤表達。(3)正式用語的表達。(4)人物及作品的介紹。在此選取兩個典型類別進行如下分析:
例2:‘That’s enough Katherine,’ Hester stood up and twitched her dress straight. ‘Whoever it is down there is dead- D.E.A.D-dead,’ she said, ‘otherwise he would not be down there.’(Elizabeth Jolley,1987:130)
譯文:“夠了,凱瑟琳,”海斯特站起身來,把裙子扯直。“不管井下是誰,都已經(jīng)死了——D.E.A.D——死了,”她說道,“不然他就不會在井底。”(鄒囡囡,2010:157)
腳注:“D.E.A.D”意即“死了”,海斯特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說出一個詞,意在強調(diào)。
這是兩人在撞死一人并將其拋入井中之后,凱瑟琳精神恍惚,并將井下未死之人描述的惟妙惟肖,這不禁讓海斯特感到些許害怕和緊張,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在D.E.A.D后加了一個腳注,意即“死了”,海斯特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說出一個詞,意在強調(diào)。這一腳注提醒了作者當時海斯特說話的語氣,并鮮明的將海斯特緊張惶恐又不愿讓凱瑟琳提及已死之人未死這一心情。女性主義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巧妙的揣摩了主人公當時的心情,其感情細膩,觀察入微。
中西方根據(jù)性別方面的差異,其語言表達也不盡相同。女性主義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善于將中西女性語言習慣融合,從而表達女性的觀點、主張和情感,鄒囡囡在翻譯《井》的過程中也體現(xiàn)了中西方語言的融合。
例3:Hidlde’s pain, it must be pain, her agony made her unable to keep to the perfection she was usually proud of maintaining when speaking English. ‘ Ach du meine Giite!’ she cried out. ‘Please dear Hester, to fetch your fazère. I must with him speak. At once! Go please! Schnell! Ach, what shall I do! My poor poor little Hester!’(Elizabeth Jolley,1987:121)
譯文:希爾德的痛楚,一定是那痛楚,她的痛楚使她無法保持她說英語時那一貫的完美狀態(tài)?!芭稁蛶臀?!上帝??!”希爾德苦出聲來。“拜托了,親愛的,海斯特,去把你父親叫來。我一定要和他說。馬上!請你快去呀!快!奧,我該怎么辦!我可憐的,可憐的海斯特!”(鄒囡囡,2010:145)
這是希爾德遭到了海斯特的父親蹂躪后發(fā)出的痛苦的求救,看到譯者漢譯的這段痛徹心扉的掙扎,我自己似乎也親眼目睹了希爾德的痛苦,感受到了她的疼痛。其中“哦幫幫我!上帝??!奧,我該怎么辦!”等等一系列話語符合漢語女性求救的語言特點,也凸顯了一個女人當時的無助和凄慘,這是一位女性譯者站在女性的角度將一位女性求救的吶喊翻譯得淋漓盡致。這段譯文除了運用了中西語言融合的翻譯策略,也使用了腳注,原文“我有事要說你父親”后有一腳注,希爾德本意是說“我有事要和你父親說”,但慌亂中使用了錯誤的英語語法。這一腳注也鮮明地表明了希爾德當時是何其恐懼,也表明盡管是知識淵博的女性,在當時受到男性的欺凌也只能做無謂的掙扎和吶喊,其中包含著譯者對當時女性的同情。
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是以打破傳統(tǒng)的“男性中心論”為目的,主張“女男”平等,原作和譯作具有同等的地位。讓女性通過語言獲得社會地位,使譯者發(fā)揮其自身的作用,同時也為中西翻譯理論增添了新的翻譯視角。鄒囡囡從女性主義角度出發(fā)漢譯《井》,在把握了原文基調(diào)的基礎上,發(fā)揮了自己的獨創(chuàng)性,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部精彩的而又生動的譯文。眾多翻譯流派呈現(xiàn)異彩紛呈的局面,女性主義翻譯理論也將繼續(xù)發(fā)壯大。
[1]Elizabeth Jolley. THE WELL[M]. Ringwood:Penguin Books Australia Ltd.,1987.
[2]伊麗莎白·喬利.鄒囡囡,譯. 井[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
[3]蔣驍華. 意識形態(tài)對翻譯的影響:闡發(fā)與新思考[J]. 中國翻譯, 2003(5):24-29.
[4]Simon, Sherry. Gender in Translation [M].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6.
[5]韓竹林,胡亞會.象似性視閾下的詩歌翻譯[J].作家,2013(4):127-128.
[6]張林影.論女性主義與翻譯研究[J].作家,2011(2):170-1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