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時間以來,筆者在各種公開場合反復強調的一個理念:在如今這個大數(shù)據(jù)時代、云計算時代、移動互聯(lián)網時代,在如今這個知識爆炸、信息爆炸的知識經濟時代、信息社會,我們這些從事新聞出版、信息傳播的行業(yè)及行業(yè)人,當下最重要的,是應該有一個很好的選家思維、選家意識、選家自覺,因此筆者認為,我們已經步入了一個全新的選家時代。
筆者的這一看法一經拋出,立即得到了業(yè)界和社會的充分關注。今年年初,在筆者所在的中國出版?zhèn)髅缴虉笊缗c新華網聯(lián)手舉辦的“2013年度中國最具影響力圖書頒獎盛典”上,筆者提出的“出版?zhèn)鞑ケ举|上是一種選擇”“從來沒有一個包醫(yī)百病、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書單子,歷代的書單都是選家的書單”的觀點,就被境內外媒體廣為傳播,一些出版?zhèn)髅綄<液蛯崉占襾黼娍隙?,有的贊之為“找到了傳媒生產流通的根本規(guī)律”,有的譽之為“這是目前聽到的最重要的關于文化的時代聲音”。對此類美譽筆者分析,之所以得到肯定與稱贊,不過是說中了時弊之害和時需之要。
不過有一個前提:這里說的選家思維、選家意識、選家自覺和選家時代,是就新聞、出版、傳媒、文化而言;盡管對于物質生產與消費,也許也有類似的“選擇”,但那暫不在本文考察之列。
好吧,讓我們先從“表”說起。
先看時下出版、傳媒業(yè)。最突出的時代特點,便是上文所說的新技術、新媒體帶來的新的時代變化,這一點,出版、傳媒業(yè)者更是春江水暖鴨先知。由網絡革命帶來的內容生產與內容流通、消費的變化,表面上去看,可謂翻天覆地,海量、便捷、互動,去神秘化、去中介化、自媒體化,僅僅是“信息量”這一點,就讓當下消費者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而由互聯(lián)到移動互聯(lián)、從PC機到手機,更是將信息傳播推向了一個全新的歷史階段,從人人都是“拇指族”,到人人都是“自媒體”,微博、微信的低門檻、大普及,一方面使每一個有手機的社會個體都有機會成為一個“萬事通”“都打聽”,成為一個“信息總匯”;另一方面,又使得人人都可能成為一名記者、編輯甚至總編輯。這是一個多么巨大的時代變遷,人們歡呼雀躍、喜不自勝。但幾乎是歡呼與滿足的同時,人們突然發(fā)現(xiàn),一股強烈的、濃釅的、揮之不去的情愫深深地籠罩上身,即一種強烈的倦怠感和惶惑感,使得人們對于這種“信息流”產生了深深的厭倦和恐懼,是謂“信息恐懼癥”。表現(xiàn)起碼有以下二問:其一,我們需要這么多信息嗎?我們需要這么投入地沉湎在信息中消磨時光嗎?其二,我們傳播的信息是真的嗎?有用嗎?有價值嗎?是的,當我們談論信息時,我們到底在談論什么?
這是一段時間以來,筆者在各種公開場合反復強調的一個理念:在如今這個大數(shù)據(jù)時代、云計算時代、移動互聯(lián)網時代,在如今這個知識爆炸、信息爆炸的知識經濟時代、信息社會,我們這些從事新聞出版、信息傳播的行業(yè)及行業(yè)人,當下最重要的,是應該有一個很好的選家思維、選家意識、選家自覺,因此筆者認為,我們已經步入了一個全新的選家時代。
比如,如今的圖書越來越多了,已達年出版40多萬種,且不止于此,我們還有不計其數(shù)的網絡出版的電子書,如盛大文學的小說生產;比如,如今的新聞,不僅可以從傳統(tǒng)紙媒體中獲取,我們還有大量的網站上發(fā)布的即時更新的大量新聞,更有手機上不計其數(shù)的免費打包奉送的APP之類;再如,“搜索”便捷了,上網一查,一大堆答案,甚至多得你一翻一鐘頭、幾小時。
但是,這些都是真的嗎?這些都是有用的嗎?這些玩意兒可信度如何?有人對此負責嗎?咱們敢用嗎?會不會上當受騙?這是什么問題?這是怎么回事?
筆者以為,此刻,我們急需選家,我們急需把關人。
筆者以為,一直以來,我們都需要選家,我們都需要把關人。
此處說的是信息生產和信息傳播。廣義的,包括新聞、出版、文化之類。在這個我們引以為豪的信息時代、信息社會,我們恰恰忘了信息論的一些基本理論和核心要義。
大家一起溫故信息論的鼻祖之一克勞德·艾爾伍德·香農的一些說法。香農,這個沉湎于神秘的信息研究的天才,一方面,為信息的博大精深所深深折服,為“一切皆比特”的發(fā)現(xiàn)而興奮不已;另一方面,更為信息的波譎云詭、機鋒深藏而窮盡智慧,而后者,恰恰為今天的我們很多人、很多“信息人”所忽略。
香農告訴我們,信息是不確定性、是出人意料、是困難程度,是熵;香農強調,研究信息中有一個“方格”是噪聲,它涵蓋了一切會削弱信號的東西;香農結論,信息是選取出來的。一條信息就是一個選擇。好一個選擇。這與本文所說的“選家”完全一致。這與古今中外的出版與傳播現(xiàn)象得出的規(guī)律完全一致。
順便對當下一些似是而非的概念辨析幾句。比如,海量被說成是互聯(lián)網時代一個優(yōu)點。而我們想沒想過,中國早有“浩如煙海”“汗牛充棟”等形容知識和信息海量的說法。恰恰是浩如煙海的書籍,才有必要出選本,我們才需要《唐詩三百首》這樣的好選本,才需要選出《唐詩三百首》的吳調侯、吳楚材這樣的選家。又比如,時下人們常說“利用碎片時間”,有一定道理。但殊不知,要想“詩意地棲居”、追求品質生活,恰恰需要有一些碎片時間,用于放松,用于發(fā)呆……這些有關傳媒、信息等的相關話題,筆者還將專文闡述。
信息爆炸的另一面,是信息冗余、信息龐雜、信息泛濫,所謂魚龍混雜、泥沙俱下。上文剛說過,其實這是古往今來信息傳播必須面對的課題。古代就沒有信息泛濫?非也。某種意義上說,這是歷史虛無主義者的自戀。即便過去農耕時代,一個村子里,口耳相傳的,也有大量“口水”、大量“垃圾”需要甄別,遑論書本傳播。當然,當下新技術帶來的早已今非昔比,就量而言,不可同日而語,但本質上說,就傳播規(guī)律而言,“選擇”的本相沒變,需要高明的選家的實質沒變。相反,量越大越多,“口水”“垃圾”相應越多,越需要優(yōu)秀的選家。
選家思維,是內容生產、傳播、消費的客觀規(guī)律,更是具有現(xiàn)實針對性的時代課題。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當下的時代,是選家時代。
這里要說兩句“自出版”“自媒體”。“自出版”“自媒體”也必須過“選擇”關:一是自身選擇,一個負責任的作者,絕不可能老是將垃圾上傳;二是讀者選擇,你上傳一本垃圾書你就沒有了上傳權;三是平臺選擇,平臺容量再大,也不會容忍垃圾狼藉。這一規(guī)律,如今已在顯現(xiàn),假以時日,其顯益彰。
這就說到時代要求。選家思維,是內容生產、傳播、消費的客觀規(guī)律,更是具有現(xiàn)實針對性的時代課題。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當下的時代,是選家時代。
這是因為,一方面,新技術帶來的新媒體勃興,需要有把關人、有選家,這是因為,社會越浮躁越發(fā)燒,越需要有清涼劑,就好比飯桌上越豐盛就越需要有好菜單,食客并不因其豐盛而放棄選擇,而推薦就顯得極其重要;另一方面,這是社會進步的內在要求決定的。社會大發(fā)展、資訊大豐收的同時,生活,包括資訊也越來越分類,類型化、細分化成為豐富性社會的一個基本取向。而信息細分則更需要大量有專業(yè)水平、有市場眼光,當然更有文化品位和社會擔當?shù)倪x家。出版業(yè)、出版人如此,新聞業(yè)、媒體人亦是如此。筆者從來對“有聞必錄”的新聞論點報以警惕,認真想想便是基于對“選擇”的認同和堅信?!坝新劚劁洝币苍S是一種善意的理想,但卻肯定是一個美麗的肥皂泡。社會的多樣性使得每天都在新聞爆炸,都一一“錄”之,既不現(xiàn)實,更不需要。事實上,有新聞以來的歷史說明,有價值的新聞都是選擇的產物。選什么?這就看你的定位了。整體來說,應于社會有益、于人類有利;專業(yè)方面說,應有專業(yè)態(tài)度專業(yè)眼光專業(yè)水平??傊?,要經得起受眾、用戶的檢驗,經得起時代、歷史的檢驗。比如吧,現(xiàn)在不少媒體,不管是紙媒還是網媒、手媒,放著很多重要的國計民生的新聞不做,卻極其熱衷傳布明星的細枝末節(jié),幾乎到如蠅逐臭、鋪天蓋地的地步,做過了,反而大家反感了,不關心了。你選擇有誤,無論有意無意,用戶就用腳投票,不理你了,走了。因此,“選擇”不易、“選家”難當。
正因為難當,才顯其價值。信息生產、內容生產、媒體生產,及其傳播、流通、消費,責任重大,任重道遠。而做好新時代的優(yōu)秀選家,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