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彬
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瑞金是中央革命根據(jù)地中心、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所在地。當時,黨和蘇維埃政府就明確提出了群眾路線的觀點,出發(fā)點是切實關心群眾的切身利益。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身體力行,實踐黨的群眾路線的足跡踏遍了瑞金山山水水,不僅為黨的群眾路線的形成與發(fā)展做出了重大貢獻,也在紅都留下了許許多多的感人事跡。
為進一步挖掘和弘揚蘇區(qū)精神,中共贛州市委和瑞金市委組織全國黨史專家論證,瑞金中央革命根據(jù)地紀念館根據(jù)史實,在沙洲壩紅井舊址群開辟了“群眾路線廣場”,節(jié)選了毛澤東在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所作的報告一部分,即《關心群眾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一文為背景,并將相關真實故事鑄成銅雕,反映了群眾路線這個主題,讓游客在精神層面有更深的體會和感悟,再現(xiàn)了當年蘇區(qū)干部關心群眾生活的真實場景。
毛澤東送棉被
1933年4月,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從瑞金葉坪遷駐沙洲壩村。毛澤東像往常一樣習慣到附近村民家中走走,聊聊家常,從中了解群眾對政府工作的看法和意見。
初冬后的一天傍晚,他踱步來到紅井旁紅軍家屬楊大嬸家。
煤油燈下,楊大嬸正忙著清洗和收拾晚飯用過的碗筷,見到主席來了,著急地把手在圍巾上搓了又搓,連忙招呼,請毛主席坐。
毛主席擺了擺手說:“不用客氣”。并隨口問道:“晚飯伙食怎么樣,夠吃吧,有什么困難嗎?”
“毛主席,托您們的福,現(xiàn)在的生活比起以前不知好多少,沒什么困難?!?楊大嬸回答說。
談話間,毛澤東看了看,硬板床上整齊地疊放著一床打著補丁的薄棉被,關切地問:“大嬸,就這一床棉被嗎,能過冬?”大嬸連忙說:“現(xiàn)在天還不是太冷,等更冷的時候再添置吧!”
毛澤東聽大嬸這么一說,知道楊大嬸家人口多,兒子都參加紅軍去了,幾個孫子日常開銷也不小,隨即吩咐警衛(wèi)員把自己用的一床棉被拿了過來,給大嬸說:“這床被子快先用著,可別著涼了?!?/p>
楊大嬸說什么也不肯收下,再三推辭,還是拗不過毛主席的一片誠意,她接過主席送來的棉被,心里充滿了感激之情。
這床棉被伴隨著楊大嬸家度過數(shù)個寒冬。1934年10月紅軍長征后,三年游擊戰(zhàn)爭時期,楊大嬸的小兒子參加了游擊隊,這床棉被輾轉地在游擊隊員中使用過。冬去春來,全國解放后,直到1953年瑞金籌建革命紀念館時,楊大嬸把這床珍藏多年的棉被捐給了紀念館籌備處。當她將這床棉被鄭重地交到工作人員手中時,滿含深情地說:“這床棉被不僅給我家?guī)砹藴嘏?,每當我看到這床棉被,就會想起毛主席,感受到黨和政府的關心,是黨群和干群關系血肉深情的歷史見證?!?/p>
周恩來幫助楊大伯
由于反“圍剿”戰(zhàn)爭的殘酷,中央蘇區(qū)大部分青壯年都參加了紅軍,大多數(shù)家庭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殘,群眾的日常生活和生產(chǎn)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蘇維埃政府在組織耕田隊、互助隊,合理調劑和使用勞動力的同時,1934年1、2月間,中共中央、人民委員會又接連頒布了《關于優(yōu)待紅軍家屬的決定》、《優(yōu)待紅軍家屬禮拜六條例》,要求軍隊和政府干部,每周抽出一到兩天,幫助紅軍家屬義務勞動。
周恩來認為,群眾無私地支援了革命,我們也要盡力解決群眾的困難,這既是蘇維埃的主要工作,也是人情道義的幫助。只要從前線回來,他總要抽出時間為紅軍家屬挑水、耕田,帶頭促進各項優(yōu)待紅軍家屬條例的落實。
在沙洲壩下肖村,楊大伯的兩個兒子都參加了紅軍,家里僅剩下楊大伯和他多病的老伴。在他家房墻上仍然完好地掛著多塊兒子參加紅軍光榮牌匾。平時,村里有什么活動,年邁的他是最熱心積極的一個。周恩來聽說楊大伯最近在抗旱車水時不小心閃了腰,只要稍有空閑,就要上他家去走一走、看一看,或挑水掃地,或到他田間地頭除草施肥。
周恩來的夫人鄧穎超更為細心,將縫縫補補的家務活包了,使楊大伯一家過上了穩(wěn)定的生活。鄧穎超的母親當時也在瑞金,是位中醫(yī)。鄧穎超經(jīng)常陪同母親給楊大伯夫婦治病。
楊大伯的小兒子叫楊年生,兩年前參加了紅軍。有一次在戰(zhàn)斗中受了重傷,回到了中央紅色醫(yī)院醫(yī)治。周恩來還幾次陪同楊大伯到醫(yī)院探望。讓這個只有16歲的小伙子切身體會到黨和政府的溫暖。當他聽說周總政委多年如一日地照顧自己年邁的父母時,傷未痊愈就吵著要趕回前線。臨走時,他向周恩來表達感謝之情后,感動地說:“總政委、鄧媽媽、楊奶奶,我的父母有您們的照顧,我沒什么顧慮了,也請您們放心,我回前線后,一定會沖鋒陷陣,勇敢殺敵,保衛(wèi)蘇維埃。”
據(jù)史料記載,當時僅24萬人口的瑞金,就有近11萬人支前參戰(zhàn),紅都兒女成為紅軍不盡的源泉,隨處可見夫送子、妻送郎、兄弟相爭上戰(zhàn)場的場面,黨群一家,軍民同心,整個蘇區(qū)儼然成為一個和諧的大家庭。毛澤東在“二蘇大”報告中總結說,一切群眾的實際生活問題,都是我們應該注意的問題。假如我們這些問題注意了,解決了,滿足了群眾的需要,我們就真正成了群眾生活的組織者,群眾就會真正團結在我們的周圍,熱烈地擁護我們。
朱德為戰(zhàn)士補草鞋
1930年11月,朱德率紅一方面軍在取得第二次反“圍剿”勝利后,從廣昌羅坊出發(fā),朝西北方向的黃陂、東韶等地區(qū)轉移。
連續(xù)行軍10多天后,紅一方面軍總部特務大隊隊長嚴德勝最后一雙草鞋的右腳后跟底磨破了,左腳后跟也只剩下鞋幫。老嚴的草鞋已破爛成不能再穿,他索性把它扔了,光著腳丫子趕路。
眼下,已進入初冬,北風一陣緊似一陣,已經(jīng)能感覺寒意了,總隊行軍至吉水縣八都鎮(zhèn)宿營,一路疲憊的嚴德勝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嚴德勝第二天一早醒來,發(fā)現(xiàn)地鋪邊多了一雙修好的草鞋,這不是自己行軍中丟掉的爛草鞋嗎?他疑惑地拿起來,掂了又掂,修得還挺結實的,穿上腳也很合。是誰這么熱心呢?帶著這個疑問,他一連問了幾個戰(zhàn)友,戰(zhàn)友都說不知道。
一旁的政委看他一臉認真和著急的樣子,只好告訴老嚴說,這是朱總司令在行軍途中發(fā)現(xiàn)你光著腳,撿回了鞋梆子,考慮到還要連續(xù)行軍,昨晚連夜修好的。嚴德勝知道了事情原委,羞愧得說不出話來。
他找到總司令,鄭重地行過軍禮,囁嚅地說,謝謝總司令!
朱德看著他腳上的草鞋微笑地說“你這是干啥子么,不就是補了一雙鞋嘛,還難為情???”
后來,朱德總司令為戰(zhàn)友補草鞋的故事不脛而走,戰(zhàn)士們深受教育和鼓舞。從此,行軍途中只要稍有空閑,戰(zhàn)士們便忙著修鞋、補鞋。多年下來,成為紅一方面軍官兵之間艱苦樸素、互幫互助的光榮傳統(tǒng)。
張聞天砍柴送軍屬
1934年2月8日,張聞天簽署了《優(yōu)待紅軍家屬條例》,這是中央人民委員會當年發(fā)布的第三號命令。他不僅號召廣大蘇區(qū)干部要密切聯(lián)系群眾,關心群眾生活,而且率先實行禮拜六活動。
蘇區(qū)的禮拜六活動,起源于蘇聯(lián)的共產(chǎn)主義星期六義務勞動。1919年,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進入關鍵時期,帝國主義武裝封鎖和國內供應不足,嚴重影響了新生蘇維埃政權的鞏固。俄共(布)中央發(fā)布了《關于東線局勢的提綱》,號召所有黨組織和工會用革命的精神從事工作,支援紅軍。5月10日(星期六),莫斯科至喀山的鐵路員工200多人,不要報酬,勞動效率超過平時的170%,共產(chǎn)主義星期六義務勞動由此展開。
在蘇區(qū)的禮拜六活動中,張聞天還經(jīng)常到紅軍家屬地里翻地、鋤草、種菜、澆水。由于缺少耕牛,需要人用肩拉犁,開墾荒地。張聞天的肩膀拉得又紅又腫,可他仍然堅持,不肯歇一歇,邊干邊調侃說:“天氣這么冷,一拉犁,身子就暖和了,不就解決了衣衫單薄的問題?還是個不花錢的暖氣呢!”逗得大伙兒都笑了起來。紅軍家屬缺少柴火,張聞天便領著大家上山砍柴,警衛(wèi)員考慮他身體弱,眼睛近視,反復勸說就別上山了,在附近荒坡上割些茅草就行了。
“你們可別小瞧我,論砍柴也許你們還不如我呢”。張聞天一個勁地搖頭,說什么也不聽勸,穿上麻草鞋,腰挎柴刀,領著大伙上路了。
傍晚,張聞天與大家一道,挑回了滿滿的一擔干柴?;貋砗笠矝]歇肩休息,直接將木柴挑進了沙洲壩村頭楊大媽家里。一進門就高聲問好:“老人家,我們送柴來了!”老人感動得緊緊握著張聞天的手說:“張主席,辛苦你了!我五個兒子都當紅軍去了,雖然不在家,可你們都勝過我的兒子呀,太謝謝您們了!”
不久,中央政府機關報《紅色中華》以“張主席幫助紅軍家屬砍柴——中府工作人員熱烈參加禮拜六”為題,進行了報道:“同志們每次出發(fā)都很踴躍的去幫助沙洲鄉(xiāng)的紅軍家屬砍柴、鏟草、挑塘泥、下肥料、犁耙田,什么都做,甚至連人民委員會張主席也一齊參加禮拜六”,真實地記載了這一動人的情景。
徐特立解救童養(yǎng)媳
徐特立是毛澤東和田漢等著名人士的老師。1930年回國后,進入中央革命根據(jù)地,任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代理教育部長,創(chuàng)辦了列寧師范、列寧小學等,是蘇區(qū)“五老”之一。徐特立年事雖高,但仍然積極投身領導發(fā)展蘇區(qū)教育事業(yè),在教育建設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毛澤東在全國“二蘇大”報告中曾評價說,“誰要是跑到我們蘇區(qū)來看一看,那就能立刻看見一個自由光明的新天地?!?/p>
徐老代管蘇區(qū)教育后,不僅有高度的責任感,而且還非常關心百姓的日常生活,還是個“熱心腸”。
貧窮落后的蘇區(qū),還殘留了不少陳規(guī)陋俗,養(yǎng)童養(yǎng)媳一度盛行。年幼的童養(yǎng)媳沒有婚姻自由,經(jīng)常被當作丫環(huán)、侍女來使喚。蘇維埃中央政府成立后,很多童養(yǎng)媳先后得到了解放,參加了革命。但是,仍有一些家庭擔心從小養(yǎng)大的兒媳婦從家中“出走”,不愿再回來。有的被要求不能離開家里,有的甚至被鎖在家里,不能參加革命活動,還被指責“不守規(guī)矩”,動不動挨打、受虐待。
徐老看在眼里,痛在心上。蘇維埃政府用了各種方式來解放婦女,但還有不少框框束縛,他決心為解救這些童養(yǎng)媳進行不懈的努力。
經(jīng)過調查,發(fā)現(xiàn)不少有養(yǎng)童養(yǎng)媳的人家,家境都比較貧困,多數(shù)是貧雇農,是發(fā)動階級斗爭的基礎。能否爭取他們的支持,關系到蘇維埃政權的穩(wěn)定。徐老不僅耐心熱情地宣傳黨和蘇維埃的方針政策,還經(jīng)常與群眾徹夜長談。
一天,徐老來到黃柏小坑村動員兒童入學。只見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一把攥住徐老的手,央求說,“伯伯,你快救救我,你不救我,我只有死路一條了!”
原來小姑娘是村里的一個童養(yǎng)媳。這些日子,她一直吵著要上夜校,婆婆死活不同意,硬逼她和比自己大十多歲的男人成親。她急壞了,這次聽說徐伯伯來到村子里,就偷著跑了出來,向徐老求情說:“我寧愿去死,也不同意這門親事!”
徐特立在村里了解情況后,知道這個家庭對蘇區(qū)各項工作都很積極,只是在兒女婚姻問題上還存在著封建思想。
他來到這戶人家時,老婆婆用剪刀剪著雙喜的紅字,一家人有說有笑地圍在一起,商量著婚事呢。
徐老與老人聊起了家常,和藹地說:“蘇維埃早就頒布了《婚姻條例》,實行婚姻自由,你們家的童養(yǎng)媳,不愿意和你兒子結婚,找我這個老頭子來了。政府的政策,只要有一方不同意,都不能勉強。俗語說的好,強扭的瓜不甜,作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婚姻幸福??!他們兩個沒有感情,勉強結了婚,也得不到幸福!這門親事還是要再考慮考慮。再說,你家童養(yǎng)媳積極要求去讀夜校,這是應該支持的,我們窮人苦就苦在沒有文化上,讓人欺負愚弄,有了文化就能參加工作,為革命多作貢獻。我今天來,就是要和你們商量,把童養(yǎng)媳當作親生女兒來養(yǎng),讓她趁年輕多學點文化知識吧?!?/p>
徐特立一連來了幾天,不停地給兩位老人講政策,談道理,兩位老人終于被徐老的精神所感動,取消了這樁婚事。徐特立當即高興地帶著這個童養(yǎng)媳,在村夜校報了名。
通過這件事,徐特立在編撰列寧小學國語課本時寫下了:“天地間,人最靈。創(chuàng)造者,工農兵。男和女,都是人。一不平,大家鳴……”,這篇通俗易懂,哲理性強的《三字經(jīng)》,深受學生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