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住生命的聲音

孫憲明

2001年11月，亞利桑那大學的中國留學生楊建慶、陳玉云夫婦在當?shù)丶抑杏龊Α０赴l(fā)后，我代表中國警方與美國警方開展了執(zhí)法合作，接觸到大量的法律文件和證據(jù)材料。在美國亞利桑那州皮馬縣檢察長移交給我的一大批涉案證據(jù)材料中，有一份美國報警的電話911接警錄音記錄檔案，至今依然令我記憶猶新。那位美國女接警員的工作表現(xiàn)，令我感動和久久難忘。

那天深夜，楊建慶、陳玉云夫婦的一個6歲的小女孩醒來，走出二樓的臥室，突然看到父親赤裸著上身，只穿著一條短褲，倒在一樓至二樓的樓梯上，身下一大片鮮血。孩子急忙拼命呼喚母親，可是也沒有回應，她根本想不到，母親已經(jīng)被殺死在一樓的廚房里了。極度恐怖中，小女孩撥通了911報警電話。

下面是根據(jù)電話錄音整理的通話記錄：

接警員：這里是911緊急中心。

孩子：對不起……（哭聲）

接警員：你在哪兒？

孩子：……（哭聲）

接警員：（迅速根據(jù)來電顯示系統(tǒng)找到登記的地址）你是在北郊俱樂部2575號嗎？

孩子：……（哭聲）

接警員：好，平靜些，我能給你一些幫助嗎？

孩子：我想他已經(jīng)被打死了。

接警員：發(fā)生了什么事？

孩子：我看見他倒在樓梯上。

接警員：現(xiàn)在你在哪兒？告訴我你的地址好嗎？

孩子：我在家里。

接警員：你是在北郊俱樂部2575號嗎？是，還是不是？

孩子：我不知道。

接警員：好。你的爸媽在嗎？

孩子：爸爸……（哭聲）死了。

接警員：他死了？

孩子：是的。我需要幫助。（哭聲）

接警員：我馬上派人來，你不要掛電話，好嗎？

孩子：……

接警員：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艾麗。

接警員：你爸爸發(fā)生了什么事？

孩子：他全身都是血。

接警員：有沒有其他人和你在一起？

孩子：我不知道媽媽在不在樓下，我想喊一下。

接警員：好。

孩子：媽媽！媽媽！

接警員：有回答嗎？

孩子：沒有。

接警員：你有祖父和祖母嗎？

孩子：我的祖父和祖母在中國。只有爸爸媽媽和我在一起。

接警員：好。你能做兩次深呼吸嗎？……好……做得很好。你能為了父親勇敢些嗎？你看看他醒著嗎？

孩子：沒有。

接警員：你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孩子：我不知道。我在睡覺。

接警員：好。艾麗，你不要掛斷電話。你做得很好。救援人員馬上就要到了，他們是來幫助你父親的。不要害怕，好嗎？

孩子：好的。

接警員：你聽到有人敲門嗎？

孩子：我聽到了。

接警員：如果你聽到很響的撞門聲，不要害怕，好嗎？

孩子：好的。我聽到他們在底下開門。

接警員：他們想打開門進來，如果你聽到很響的“砰”的聲音，不要害怕，是他們在撞門。

陌生人：有人嗎？

孩子：有的。

陌生人：你在哪兒？

孩子：我在上面。

陌生人：只有你一個人嗎？

孩子：是的。

陌生人：我們是消防隊員。

孩子：好的。

接警員：艾麗，你做得真好，我真為你驕傲。你是個聰明的女孩。

消防隊員：你受傷了嗎？

接警員：你受過傷害嗎？

孩子：沒有。

接警員：現(xiàn)在有人和你在一起了。

孩子：是的。

接警員：你感覺好些了嗎？

孩子：是的。

接警員：好。你做得真好。

消防隊員：喂！我是消防隊員。

接警員：你與孩子在一起嗎？……這就好了。

消防隊員：警察到了！讓警察和你講話吧。

警察：我是警官哈利根。

接警員：這里是911緊急中心。

警察：我已到現(xiàn)場。

接警員：好了，謝謝。

警察：再見。

（選自《中國警官走進美利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