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而多才的女性鮑蕙蕎

曉捷

在中國鋼琴界，鮑蕙蕎不僅才華出眾，聲名顯赫，而且因為曾經(jīng)與著名乒乓球國手莊則棟一段坎坷婚姻而頗具傳奇色彩，極聚大眾眼球。這位集文雅清秀、高貴溫柔、美貌優(yōu)雅于一身的中國著名女鋼琴家，在人們的想象中，人生一定充滿浪漫和幸福。但時代的殘酷在這位出色鋼琴家的人生中種下重重磨難，從而使鮑蕙蕎愈加顯露出珍珠般晶瑩圓潤外表下的堅實。

鮑蕙蕎，1940年出生于四川省，9歲起隨母親學習鋼琴，13歲插班進入中央音樂學院少年班三年級，與劉詩昆是同學。因才貌出眾，她經(jīng)常被學校選派參加重要的演出。1956年在周恩來總理招待波蘭總理西倫凱維茲的音樂會上，鮑蕙蕎因演奏肖邦作品而獲得全場掌聲。1957年，她被保送至中央音樂學院本科學習，成為當時鋼琴系教研室主任朱工一教授的學生。19歲時，鮑蕙蕎獲得中央音樂學院中國鋼琴作品演奏比賽一等獎。

1961年，鮑蕙蕎與上海音樂學院的洪騰在全國選拔中脫穎而出，準備代表我國參加在羅馬尼亞舉行的第二屆喬治·埃奈斯庫國際鋼琴比賽。半年時間要熟悉三輪比賽的曲目，鮑蕙蕎不由得很有壓力。新年剛過，正是一年最寒冷的時候，她的琴房是間平房，每天都要自己生火，她練琴時常常忘了添煤，爐子滅了又要重新點火。夏季來臨，房子小又不透風，聚精會神練琴的她每天都是汗如雨下，全身長滿了痱子。為了練好拉威爾《水妖》里面一段刮奏，鮑蕙蕎的手指刮起了泡，指甲都練得裂劈了。一次審查節(jié)目，鮑蕙蕎調(diào)整琴凳高度時，不慎夾破手指，她依然忍著鉆心疼痛，不失眾望地完整演繹了《水妖》。9月在布加勒斯特，鮑蕙蕎以出色的演奏戰(zhàn)勝了眾多選手，獲得第五名的成績。在回國的匯報音樂會上，一襲潔白長裙的鮑蕙蕎俏麗地站在舞臺前，她的演奏技巧嫻熟、感情真摯、剛柔相濟、光彩奪目，具有極強的藝術感染力。從此，人們記下了她的名字和她的琴聲。

1965年，已經(jīng)考入朱工一先生研究生班的鮑蕙蕎又在全國鋼琴選拔賽中獲得第一名。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她的名字也許會在國際比賽中再次出現(xiàn)。

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打破了鮑蕙蕎原有的鋼琴藝術之路。文革之初，鮑蕙蕎從專業(yè)尖子一下淪落為藝術領域內(nèi)的受批判對象；高級工程師的爸爸被打成“反動權威”而進行隔離審查；丈夫莊則棟因為反對批斗國家體委主任被指控為“修正主義的黑尖子”，也成了批判斗爭的重點對象；加之哥哥姐姐都有“政治問題”，鮑蕙蕎完全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文革后期，丈夫莊則棟因“四人幫”的利用一時“飛黃騰達”，又使得這一對曾經(jīng)令人羨慕的文體伉儷，因為政治上觀點和立場的不同，在感情上和生活中越走越遠。夫妻間的誤解、疾病的困擾，無時無刻不折磨著她的身心。

1970年，鮑蕙蕎已經(jīng)調(diào)入中央樂團，但“四人幫”倒臺后，她又因丈夫莊則棟的問題受到牽連。直到有一次，敢于仗義執(zhí)言的歌唱家劉淑芳不顧禁止鮑蕙蕎上臺演出的禁令，邀請她做自己的伴奏，才有了鮑蕙蕎在粉碎“四人幫”后被樂團領導禁演的第一次舞臺亮相。記得當時報幕員剛報出“鮑蕙蕎”的名字后，舞臺上下一時沉默，頃刻間突然爆發(fā)出一陣陣熱烈的掌聲。從此，她再次登上舞臺。1979年，中央廣播電臺播放了60分鐘鮑蕙蕎的獨奏節(jié)目，在社會上引起很大反響。1979年底，《詩刊》在工人體育館主辦音樂會，鮑蕙蕎第一次作為獨奏家公開登臺演奏。1985年10月，這位從少女時代就嶄露頭角的女鋼琴家，舉辦了自己平生第一場個人獨奏音樂會。而就在這場音樂會前不久，她又經(jīng)歷了家庭的變故，心靈的傷口還未撫平……但鮑蕙蕎畢竟是鮑蕙蕎！所有的磨難都沒有改變她：她的內(nèi)心，她的性格，她的音樂和她的容貌。同年，她在全國第四屆器樂作品評比中獲得了優(yōu)秀演奏獎。1986年起她出訪多個國家；1991年作為團長率團成功出訪東歐三國；1992年作為大陸藝術家代表團成員，成為第一批訪問我國臺灣的文化使者；她的足跡遍及奧地利、日本、新加坡、羅馬尼亞、智利、以色列等幾十個國家；歷任中國多屆鋼琴大賽和國際上許多重要賽事的評委。

幾十年來，鮑蕙蕎盡享屬于她的掌聲、鮮花和榮譽。作為中國著名鋼琴演奏家，鮑蕙蕎獲得全國“金唱片”獎；享受國務院頒發(fā)的政府特殊津貼；演奏的《鋼琴組曲》收入《20世紀中華樂壇名人名曲》；名字被錄入世界各國的名人傳記集中。

奇跡在一步步上演。文革后古典音樂在中國陷入低谷，鋼琴家?guī)缀鯖]有演出機會，鮑蕙蕎又以驚人的勇氣和魄力，在1994年9月成立了北京鮑蕙蕎鋼琴城。這是中國首家以鋼琴家的名字命名、并由鮑蕙蕎親自主持的鋼琴專賣店。從賣鋼琴到普及鋼琴，鮑蕙蕎成功地借鑒國外琴行的銷售模式，充分發(fā)揮自己教學與演奏能力的優(yōu)勢，在舞臺之外開辟業(yè)余音樂教育的廣闊空間。如今，北京鮑蕙蕎鋼琴城已開拓為連鎖銷售模式，而且建立了北京鮑蕙蕎鋼琴藝術學校，師生數(shù)以千計。2002年，鮑蕙蕎借助自己鋼琴家的特殊身份，遍訪國內(nèi)外鋼琴界師長和朋友，以30萬字書寫完成《鮑蕙蕎傾聽同行——中外鋼琴家訪談錄》，這是國內(nèi)第一本鋼琴家書寫鋼琴家的書。讀者在鮑蕙蕎傾聽同行的字里行間，也真誠地傾聽著這位令人尊敬的鋼琴家的心聲。這里有她的琴聲外為鋼琴事業(yè)所做的諸多貢獻。

至今，鮑蕙蕎走過七十余年的沉浮之路后，依然不乏溫婉女色，保持著窈窕身材。她在晚年擺脫了癌癥病魔后，依然有條不紊地經(jīng)營著鋼琴城，并被邀請到處講學、演奏、出任評委。

記者：作為鋼琴家，您除了演出和教學外，還擔任其他社會職務嗎？

鮑蕙蕎：擔任。我個人的身份是中國交響樂團一級演奏家、中央音樂學院鋼琴系客席教授，歷任中國音協(xié)副主席、顧問，全國器樂演奏（業(yè)余）考級委員會專家委員會副主任，中央樂團社會音樂學院副院長。從2007年起，我擔任由中國文化部主辦的“中國國際鋼琴比賽”評委會主席。

記者：據(jù)說您和莊則棟離婚后一直未再婚，獨自把一雙子女帶大，這對于像您這樣事業(yè)有成的藝術家，實屬不易，何況是在那個特殊年代。

鮑蕙蕎：確實很不容易。第一個孩子剛出生，我就被下放到農(nóng)場接受改造，種了兩年水稻?；丶业臅r候，兒子已認不出我了。離婚后，我?guī)е浑p兒女艱難度日，經(jīng)歷過癌癥、父母去世等諸多人生的劫難。住平房時大冬天拎著桶，我把別人燒剩的蜂窩煤撿回來做成煤球，練琴時才發(fā)現(xiàn)指甲縫都嵌滿了煤灰。幸好現(xiàn)在一切都過去了，兒子莊彪和女兒莊嵐從小都跟我學習鋼琴?，F(xiàn)在他們和朋友一起開了一間具有中醫(yī)特色的美容保健店。

記者：從事多年鋼琴教學，您怎樣總結這些經(jīng)驗和成果？

鮑蕙蕎：2000年，我與幾位音樂界同行，以自己的教學經(jīng)驗總結選編出版了一套20冊的《新思路鋼琴系列教程》。這套教程篇幅浩大，內(nèi)容豐富，其中收錄的2000多首鋼琴曲中，有一半以上是國內(nèi)流行的各種鋼琴曲集中所沒有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