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偉,姜 毅
(北京理工大學 宇航學院,北京 100081)
燃氣蒸汽式彈射被廣泛用于陸基及潛射戰(zhàn)略導彈的發(fā)射系統(tǒng)中,與其他彈射形式相比,具有結構簡單、溫度適中、壓力輸出平穩(wěn)、輸出能量可調(diào)等優(yōu)點[1]。該方式通常使用液態(tài)水作為冷卻介質,通過液態(tài)水的熱傳導和汽化吸熱兩種方式對燃氣進行降溫,其發(fā)射過程非常復雜,涉及燃氣射流、氣液兩相流、傳熱、汽化傳質等多方面內(nèi)容。傳統(tǒng)的零維內(nèi)彈道算法不考慮流體參數(shù)沿管路軸線的變化,且無法給出流場中液相的流型,也就無法具體研究冷卻水的汽化過程及流場中各處的流動狀態(tài),而應用計算流體力學技術(CFD)求解氣液兩相流場,可較好地解決這一問題。
某型集中注水式燃氣蒸汽彈射裝置采用高能雙基藥作為能量源,并使用液態(tài)水作為冷卻介質,本文對其建立了二維軸對稱兩相凍結流場計算模型,使用Mixture多相流模型求解氣液兩相凍結流場,使用組分輸運模型將流場中的氣相工質簡化為包含燃氣、水蒸汽和空氣3種組分的混合氣體,利用水的汽化模型模擬了水的汽化過程,利用動網(wǎng)格技術模擬了發(fā)射過程中的流場變化,研究了汽化效應對流場產(chǎn)生的影響。
不考慮流場中的化學反應[2],組分輸運模型中第i組分守恒方程統(tǒng)一形式為
與單一組分的流場守恒方程相比,式(1)中增加了組分i的質量分數(shù)項Yi。如果總的組分數(shù)為N,則有
計算時,需要求解前N-1種組分的守恒方程,而第N種組分的質量分數(shù)可由式(2)求得。
當把式(1)應用于多相流模型中,對q相的第i種組分,式(1)變?yōu)?/p>
式中 αq為q相的體積分數(shù)qjpi為由q相第j組分到p相第i組分的質量轉移源項piqj依此類推。
在導彈發(fā)射過程中,流場中除燃氣外,還存在液態(tài)水汽化而來的水蒸汽,以及初始時刻的少量空氣。當壓力小于20 MPa、溫度大于1 400 K時,可將燃氣和空氣作理想氣體處理,但由于水蒸汽離液態(tài)不遠,將其簡化為理想氣體具有一定偏差。因此,有必要將水蒸汽作真實氣體考慮[3]。
對水蒸汽應用Soave-Redlich-Kwong真實氣體模型[4-6]:
其中
該模型需要提供3個參數(shù),即臨界溫度Tc、臨界壓力pc、偏心因子ω。
根據(jù)水的飽和溫度計算水的汽化率,對計算域中各個網(wǎng)格內(nèi)的氣相和液相流體分別求解。當混合相溫度大于水的飽和溫度,水吸收能量汽化為水蒸汽;當混合相溫度小于水的飽和溫度時,水蒸汽釋放能量凝結為液態(tài)水[7]。
液態(tài)水汽化公式
水蒸汽凝結公式
某一單元格內(nèi)液態(tài)水的凈汽化率為
水汽化造成的能量變化為
式中 Sh為水汽化吸收的能量或水蒸汽凝結釋放的能量,當m·為正,表示當前單元格內(nèi)總體表現(xiàn)為液態(tài)水汽化吸熱,流場能量降低,Sh為負,反之亦同;Qlat為水的汽化潛熱,根據(jù)當?shù)貕毫Σ轱柡退c和飽和蒸汽表得到。
計算域采用二維軸對稱模型,由噴管、水室、霧化器、低壓室、彈托等部分組成,如圖1所示。其中,水室中存放著冷卻水。整個流場均采用四邊形網(wǎng)格劃分,因霧化器開孔較細小,故對霧化器開孔附近的網(wǎng)格進行了加密,如圖2所示。
圖1 計算域示意圖Fig.1 Diagram of computational domain
圖2 霧化器附近網(wǎng)格示意圖Fig.2 Diagram of mesh nearing atomizer
圖3為邊界條件示意圖。噴管入口處為壓力入口邊界,需要給定入口的總溫、總壓,其中總溫為3 000 K,總壓由發(fā)動機空放試驗得到,如圖3(b)所示;計算域下邊界為軸對稱邊界;其余外邊界為壁面邊界,物面邊界采用無滑移絕熱壁面邊界條件,近壁面湍流計算采用標準壁面函數(shù)模型;其中,彈托壁面為運動邊界,計算時需要積分此面上的混合相工質靜壓,從而得到導彈某一時刻的運動加速度,并結合動網(wǎng)格技術實現(xiàn)計算域的變形。由于彈托壁面附近的網(wǎng)格非常規(guī)整,故使用動態(tài)分層法生成新網(wǎng)格。
圖3 邊界條件示意圖Fig.3 Diagram of boundary conditions
計算初始時刻由高壓室破膜時刻開始,破膜壓力為 2 MPa,預加冷卻水量為 2.20 kg。
計算分為2種工況。其中,工況1未考慮汽化效應,液態(tài)水僅以熱傳導的形式為燃氣降溫,并沒有水蒸汽生成,故將氣相工質簡化為單一組分的理想燃氣,液相為不可壓縮的液態(tài)水;工況2引入汽化模型和組分輸運模型,液態(tài)水汽化為水蒸汽,將氣相工質看作燃氣、水蒸汽和少量空氣3種組分的混合氣體,通過引入Soave-Redlich-Kwong模型,將水蒸汽看作真實氣體。
以工況2為例,圖4為工況2初始時刻和離筒時刻的流場示意圖,對稱軸上方為初始時刻流場示意圖,預加冷卻水加于水室中,如圖4所示;對稱軸下方為離筒時刻流場,此時流場軸向長度約為初始時刻的6.6倍。
圖4 發(fā)射前后流場對比示意圖Fig.4 Diagram of computational domain after and before launching
圖5為破膜后0~10 ms流場中的液態(tài)水和水蒸汽分布圖。圖5(a)中,燃氣將液態(tài)水沖向低壓室,經(jīng)過霧化器后,一方面液態(tài)水可較均勻地分布于整個低壓室,從而減少燃氣對彈托底部的直接沖擊;另一方面,可增大燃氣和液態(tài)水的交界面,有利于液態(tài)水的汽化。
圖5(b)中,初始時刻流場中并沒有水蒸汽,隨著與燃氣交界處的液態(tài)水被加熱,其溫度超過了飽和溫度,從而在交界面處被汽化為水蒸汽。由于生成的水蒸汽主要分布于燃氣與液態(tài)水的交界面處,故水蒸汽充當了燃氣與液態(tài)水的能量傳遞中介。
圖5 前10 ms液態(tài)水和水蒸汽分布Fig.5 Distribution of water and vapor in 0~ 10 ms
空放試驗中,利用高速攝影儀拍攝了霧化器后方流場。點火后,首先沖過霧化器的是水室中預加的液態(tài)水,隨后燃氣進入流場,圖6為從中截取的液態(tài)水分布圖。由圖6可知,穿過霧化器后,原先集中于水室中的液態(tài)水變?yōu)樯⒉加诤蠓搅鲌?,大部分液態(tài)水分布于流場的軸線附近,只有少部分液態(tài)水由霧化器側面的開孔排出。圖5(a)的仿真結果與高速攝影中的液態(tài)水分布非常一致,證明Mixture模型能較好地模擬流場中液相的分布,驗證了仿真結果的可靠性。
圖7為工況1和工況2中液態(tài)水的質量變化曲線,為加以區(qū)分,工況1加實心方塊,工況2加空心方塊,下文類同。工況1因為未加汽化模型,水的質量不變。工況2初始時刻水的汽化較慢,這是因為初始時刻燃氣與液態(tài)水的交界面較小;0.2 s后,隨著燃氣與液態(tài)水的混合越來越充分,液態(tài)水的汽化速度逐漸加快;0.48 s后,由于大部分液態(tài)水已經(jīng)汽化,燃氣與液態(tài)水的交界面開始減小,水的汽化速度也開始減慢;最終液態(tài)水剩余 0.208 kg,與預加的 2.20 kg相比,汽化率達到94.5%,汽化效果較好。
圖6 液態(tài)水分布的高速攝影圖片F(xiàn)ig.6 High speed photograph of water distribution
圖7 液態(tài)水的質量Fig.7 Mass of water
圖8為低壓室中以質量平均的混合工質平均靜溫曲線。2種工況的溫度均在離筒時刻達到最大值,但工況1的溫度曲線在離筒前單調(diào)上升,且在離筒時刻達到最大值1 113 K;工況2的溫度曲線先上升,并在0.23 s達到極大值546 K,隨著汽化速度的加快,溫度轉而降低,0.45 s后剩余液態(tài)水較少,汽化速度減慢,溫度再次上升,并在離筒前達到最大值589 K??深A見,適當增加預加水量,可使工況2的溫度進一步降低。美國MX導彈采用燃氣蒸汽式彈射后,使工質溫度降低到477~533 K[8],工況2與此溫度范圍吻合,而工況1則偏差過大。由此可見,與只考慮熱傳導降溫相比,考慮汽化效應能大幅降低流場的溫度。
圖9為彈托底部平均靜壓曲線,2種工況的壓力曲線變化趨勢基本相同,且均在0.21 s達到最大值,但工況2的壓力變化比工況1更加劇烈,上升與下降速度均快于工況1。0.48 s后,由于液態(tài)水的汽化減慢,流場溫度上升,工況2的壓力轉為上升,并使其離筒壓力高于工況1。與圖8的低壓室平均靜溫相比,汽化效應對壓力的影響較小。這是因為不考慮汽化效應時,雖然流場中的氣相工質沒有增加液態(tài)水汽化而來的水蒸汽,但同時也未考慮汽化所吸收的能量損失,造成仿真流場中的溫度升高,根據(jù)理想氣體狀態(tài)方程,溫度升高造成壓力相應升高,故而壓力損失并不明顯。
圖8 低壓室平均靜溫Fig.8 Average static temperature of low-pressure chamber
圖9 彈托底部平均靜壓Fig.9 Average static pressure nearing sabot
圖10為彈托底部平均靜溫曲線,圖11為0.12 s兩工況的流場溫度云圖,對稱軸之上為工況1,對稱軸之下為工況2。0.12 s后,2種工況的高溫燃氣都將低壓室中的液態(tài)水排向兩側,對彈托產(chǎn)生了一定的直接沖擊,但工況1的沖擊作用更加明顯,最高溫度達到了987 K;而工況2由于考慮了汽化效應,在燃氣和液態(tài)水的交界面處,由于汽化吸熱對燃氣的降溫作用較明顯,同時汽化生成的水蒸汽比熱容要高于燃氣,對降溫也有一定效果,工況2的最高溫度僅為764 K。
圖12與圖13分別為導彈加速度和速度曲線,結合圖9,由于彈托底部壓力的變化趨勢基本一致,故2種工況的加速度與速度曲線趨勢也相近,但由于工況2彈托底部壓力略高于工況1,故工況2的最大加速度與離筒速度均高于工況1。
圖10 彈托底部平均靜溫Fig.10 Average static temperature nearing sabot
圖11 0.12 s流場溫度云圖Fig.11 Temperature contours at 0.12 s
圖12 導彈加速度Fig.12 Acceleration of missile
圖13 導彈速度Fig.13 Velocity of missile
表1列出了兩種工況下部分內(nèi)彈道參數(shù)與對應的試驗值,考慮汽化效應的工況2與試驗值更加一致,誤差均在6%以內(nèi),而沒有考慮汽化效應的工況1,則誤差較大。
表1 內(nèi)彈道參數(shù)的對比Table 1 Comparison of interior ballistic parameters
(1)與不考慮汽化效應相比,考慮汽化效應使仿真流場的最大平均溫度降低了524 K,彈托底部的最大平均溫度降低了223 K,二者降低的幅度分別達到47.1%和22.6%。雖然不考慮汽化效應也能得到接近試驗結果的壓力與速度曲線,但誤差相對較大,尤其溫度誤差過大,難以反映流場中的真實情況,從而無法對彈射裝置的設計與改進提供可靠性指導。所以,在該類問題的仿真中必須考慮汽化效應。
(2)結合Mixture模型與液態(tài)水汽化模型能較好地模擬發(fā)射過程中液態(tài)水的流型與汽化過程。
(3)Soave-Redlich-Kwong真實氣體模型能準確地反映發(fā)射過程中水蒸汽的狀態(tài)變化,從而給出準確的內(nèi)彈道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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