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維 杰,張 曉 書
(黑龍江大學 教育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心理學史觀是有關心理學史的觀點和看法。有什么樣的心理學史觀 ,就有什么樣的關于心理學史的看法與理解。在某種心理學史觀的指引和支配下,每一位心理學家即便是沒有意識到心理學觀,也會在心理學的研究中流露和表現(xiàn)出某種特定的心理學史觀,這會導致其看待和審視心會有所不同??梢哉f,心理學史觀是貫穿著心理學史發(fā)展軌跡的一種意識,同時也成為貫徹和實行某種特定教學模式的一種理念。
小心理學史觀是關于心理學史比較范疇狹窄、視野局限的觀點。在小心理學史觀支配下,審視和理解心理學史的視野與范疇相對來說比較狹隘,學科邊界清晰,課程封閉性較強,融通性較差。以西方心理學史為例。在小心理學觀照下,西方心理學史只是有關西方發(fā)生和發(fā)展的心理學的歷史。心理學家只是認為西方心理學史就是西方心理學史,與其他課程如人格心理學、中國心理學史等課程截然分開,不會主動打通各課程之間的邊界,無形中形成了各自為政的封閉的課程界限。在小心理學觀的支配下,教師只關注心理學史教材中封閉和割裂的思想理論,就人論人,就事論事,或人事分開,或史論分開,視野中也只不過是心理學家們的單純心理學思想而已,至于其豐富的內(nèi)心世界與傳奇閱歷以及博大精深的人文世界與情懷,則無法顧及到,或者說無法領悟。這樣,導致教師與學生不但難以形成宏大的心理學史觀,必然割裂了心理學史思想脈絡,而且對于學生而言,養(yǎng)成成熟的歷史思維和專業(yè)素養(yǎng),也將不可能。
在小心理學史觀照下,獨白式教學是心理學史的占據(jù)主流的教學模式,而且也是常見的一種教學模式[1]。獨白式教學模式背后的理論基礎是笛卡爾主張的“我思故我在”的理性主義思想。在理性主義思想的引領下,教師是理性的代言人,從教學過程到教學目的,教師以一言堂的授課方式,以主客二分的話語方式,向作為客體的學生灌輸知識體系,學生的話語體系被教師的話語體系無情代替,在被剝奪了心理生活體驗前提下,學生對歷史的感知與領悟,與歷史上的心理學家的對話意識與理解方式,可能都被教師的理性法則和權威淹沒,教師用心理學家的話語代替了學生話語[2]。于是,學生走進心理學歷史的腳步會放緩,對歷史的感知能力會弱化,對心理學家的人文情懷的感受會消解。在以獨白式教學占據(jù)主導的心理學歷史教學中,學生的學習狀態(tài)的被動與消極是傳統(tǒng)獨白式教學的生動和真實寫照。
第一,小心理學史觀引領下的獨白式教學的最直接表現(xiàn)就是教師主導課堂。教師的自說自話是獨白式教學的基本特點。教師以自言自語為主,按照自身的話語體系無視學生的話語體系,以權威姿態(tài),肆意地消解著學生的話語體系,不顧學生的話語訴求和思想,在自己構建的科學世界中,以理性化身,形成了與學生絕對分離的主客二分的師生關系,不但缺少了師生之間對話,也造成了師生之間的割裂。其次,獨白式教學催生教師與學生認知上的偏差。因為關于心理學史的看法和理解的視野有局限,所以,導致師生在把握和看待心理學史上不但有輕視的傾向,學生內(nèi)心的排斥現(xiàn)象比較嚴重,畏難情緒不容忽視,而且任課教師本身的心理學素養(yǎng)與哲學素養(yǎng)的欠缺也會造成對中國的悠遠的哲學歷史、西方精深的哲學史及理論流派把握的難度。第二,獨白式教學也造成了學生與心理學家之間的難以對話。受小心理學史觀的局限,教師的教學只是關注到心理學史的教材而容易導致學生遠離原著,視野只是停留于教材的有限的破碎的知識片段,忽略了心理學理論背后深厚的人文底蘊和思想源流。須知,歷史上浩如煙海的心理學家經(jīng)典名著不僅僅是心理學家智慧的結晶,而且是他們傳奇的人生閱歷再現(xiàn),代表著他們對人類自身追問和探究思想的升華。我們不但要走進心理學家的內(nèi)心世界,更要在閱讀和領會過程中學會傾聽,其存在的價值不在于向我們提供多少科學知識體系,而在于像黑暗中燃燒的火炬一樣照亮我們的精神世界,這是心理學原著的真正魅力所在。第三,獨白式教學只是注重對心理學當下歷史知識的灌輸,要求學生記住理論片段是獨白式教學的主要特征,這在無形中會割斷心理學當下與歷史發(fā)展的傳承關系。我們知道,心理學的歷史發(fā)展從來就是一脈相承的。小心理學觀引領下的獨白式教學無法關注到心理學歷史的傳承性與連續(xù)性,從過去延伸到當下,從當下再延伸到未來,因為過去是當下研究的前提和基礎,當下是未來走向的條件和可能,這是小心理學觀的視野局限性,也是獨白式教學的根本問題所在。第四,獨白式教學疏于關注心理學當下研究熱點與最新進展。獨白式教學中,教師只是以完成某種特定的教學任務為己任,一味地向?qū)W生灌輸碎片化和片段式知識體系,這就使學生很難站在心理學當下發(fā)展的前沿,使學生關注的視野僅僅停留于歷史,單純地為歷史而歷史,割裂了歷史與現(xiàn)實之間的連續(xù)性。如果說學史是為了觀照當下,那么,獨白式教學在鑒古知今和繼往開來這樣的目的達成上,不能不說有其固有的局限性。
大心理學史觀是相對于小心理學史觀而言。它并非是否定和放棄現(xiàn)有小心理學史觀,而是以揚棄和批判性繼承為基礎,以更為寬泛的學科視野來重新審視心理學史,拓寬心理學史的邊界,主張放開課程邊界與眼界,力主突破其課程邊界的局限,力求達成更為深化的心理學史與文化、與現(xiàn)實與人之間內(nèi)在關系的理解和把握,尤其是在教學方式上,更加注重對話式教學模式作為引領心理學觀的教學形式。大心理學史觀主張心理學史應該將心理學的歷史與當下、理論與事實、部分與整體、心理學家與師生、心理學與生活之間的融通和對話,從人類外顯心理現(xiàn)象深入到人類心理生活,為全面認識和理解“人”提供更為寬泛的視野。在大心理學史觀支配下,審視和理解心理學史的視野與范疇相對來說更為寬廣,學科邊界漸漸模糊,課程走向開放和融通。還是以西方心理學史為例。在大心理學觀照下,西方心理學史不只是有關西方發(fā)生和發(fā)展的心理學的歷史,而是有關人類以來對人類自身心靈的追問、探索、流轉(zhuǎn)和傳承的歷史,這就意味著西方心理學史不是獨立存在,而是主動打通其他課程如人格心理學、中國心理學史等各課程之間的邊界,形成一個整體的西方心理學史的課程群。在大心理學觀中,教師更關注心理學史教材中流淌的心理學思想河流和整體的理論體系,視野所及是心理學家的內(nèi)心世界以及知識背后的心理學家豐富的人文精神,推動學生形成宏大的心理學史觀,把握從古至今心理學大家的思想脈絡和線索,構建整個心理學歷史知識體系之間系統(tǒng)關聯(lián),促進和引領教師與心理學家之間的對話。
在大心理學史觀照下,心理學史的教學模式以對話式教學為主[1]。就心理學史而言,對話式教學模式以大心理學觀為引領,唯其如此,這是將心理學史建設成為心理學基礎課程和核心課程,以及培養(yǎng)學生歷史態(tài)度和歷史智慧的前提。第一,對話式教學可以達成師生之間對話。教師與學生之間以大心理學史觀為觀照,師生之間猶如文本與讀者之間的關系。在對話過程中,二者之間并不存在主客二分,而是處于開放式動態(tài)互動之中,即完全平等地融合在心理學史的文本之中,建立起對話關系。須知,只有把學生組織進課程世界里,參與到教學中來,提高其分析問題和歷史思維能力,才能激發(fā)起學生的學習興趣和信念,真正實現(xiàn)師生之間對話。第二,對話式教學引領學生走向心理學家的內(nèi)心世界。其實,這是引導學生閱讀和走進心理學原著。心理學原著是心理學家探索人類心靈的軌跡和歷史心聲再現(xiàn)。指導學生有目的、有計劃和有意識地閱讀心理學原著其實就是引導學生在原著中感受心理學先哲的智慧,聆聽心理學家的聲音,實現(xiàn)與心理學家對話。第三,對話式教學能引導學生始終站在心理學發(fā)展前沿,并始終關注心理學研究熱點。心理學的發(fā)展前沿與研究熱點其實是與心理學歷史發(fā)展存在著一脈相承的延續(xù)性。引導學生關注前沿與熱點既是心理學歷史發(fā)展的延續(xù),也是心理學發(fā)展的質(zhì)的飛躍體現(xiàn)。一言以蔽之,對話式教學主張學生學史的視野要進一步拓展,不局限于過去,打通歷史與現(xiàn)實的溝壑,實現(xiàn)歷史與現(xiàn)實的融通。最后,對話式教學主張打破課程之間壁壘,實現(xiàn)課程之間的融會貫通。大心理學史觀視野下,心理學史是一個涵蓋多課程的學科群,或者稱之為版塊型課程。在心理學史課程設計上,注重以《西方心理學史》課程為核心,以《中國心理學史》課程為支撐,以《西方心理學名著選讀》課程為補充,以《精神分析》課程為知識體系深化的復合型課程群設計。在設計心理學史課程群時,以對話式教學為引領,注重師資力量的配給,注重課程過程中的探究,最終各門課程之間實現(xiàn)貫通,在知識體系上趨于合理,在邏輯關系上趨于理順,在知識傳承與更新上趨于便利,使學生養(yǎng)成中西融會,學貫古今,并養(yǎng)成成熟的歷史思維與批判思維的專業(yè)素養(yǎng),成為真正的高素質(zhì)知識型與復合型人才。從這個角度而言,從小心理學史觀到大心理學史觀的演變,一方面凸顯了心理學史發(fā)展的內(nèi)在邏輯力量,另一方面彰顯了對話已經(jīng)成為了21世紀主流話語形態(tài)的變革[3](P367~368),使得引領和推動心理學史教學模式改革從獨白走向?qū)υ挸蔀榭赡堋?/p>
[1]孟維杰.心理學史教學改革芻議[J].黑龍江高教研究,2006,(1).
[2]周寧.獨白的心理學與對話的心理學[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5.
[3]Scott.G.Falling off the edge of the modern world[J]. American Psychologist,Vol.56,(4),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