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娟
摘 要: 女性主義翻譯理論顛覆了傳統(tǒng)翻譯理論中的“忠實”觀,彰顯了譯者主體性,開闊了人們的視野,豐富了當代翻譯理論。但是,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矯枉過正,導致翻譯中新的二元對立關系形成。作者在肯定女性主義翻譯理論貢獻的基礎之上,對其局限性進行了深刻的揭露和剖析,期望女性主義翻譯理論能在自我肯定和批評的基礎上,對其理論進行有益的發(fā)展和完善。
關鍵詞: 性別 女性主義翻譯理論 局限性
一、引言
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是女性主義思潮和翻譯相結合形成的一種新興翻譯理論,它把性別視角帶入翻譯,立足于“譯者主體性”,對翻譯理論中的譯作與原作、譯者與原作者進行重新定位,達到凸顯女性、替女性說話的政治目的。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改變了翻譯在人們心中原有的印象,它在譯學界的風起云涌引起了人們對翻譯的重新思考。
二、翻譯中的性別
性別與翻譯原本并沒有什么天然的聯(lián)系,隨著女性主義思潮和翻譯研究的發(fā)展,人們逐漸發(fā)現(xiàn)了女性這一社會性別角色和翻譯之間的這種特殊聯(lián)系。“譯者,舌人也”,“譯者是職業(yè)媒婆”[1]。女翻譯家蘇珊·羅賓涅爾·哈伍德曾說:“我翻譯因為我是女性?!保↖ am translating because I am a woman.)于是,女性主義者決心揭示翻譯被“女性化”的過程,用行動動搖長久以來維持著這種聯(lián)系的權威結構。她們把翻譯當做自己獲得新生的手段,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呼聲,拉開了譯學界對傳統(tǒng)翻譯理論改革的新階段。
首先,西方女性主義者吸取了解構主義和后殖民主義的理論精髓,她們從性別視角入手,突破了傳統(tǒng)翻譯理論的二元對立思維,否認了文本意義的單一性和絕對性[2]。其次,女性主義者顛覆了傳統(tǒng)翻譯觀中的忠實標準,認為譯者在翻譯中不應該只注重文本意義的對等關系,還應該看到多重意義的存在,她們認為翻譯不再僅僅是對原文信息的復制,更是一種為爭奪女性話語權的叛逆。她們解構了“忠實”,也就解構了傳統(tǒng)的翻譯標準。最后,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對“譯者主體性”的彰顯,打破了傳統(tǒng)譯論中將譯者置于隱形和無聲地位的狀態(tài),突出了譯者的翻譯主體地位和譯文作者的重要作用,刻意在翻譯中凸顯女性的“自我”,在翻譯中使“女性在語言中顯現(xiàn),從而讓世人看見和聽見”[3]。加拿大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杰出代表路易斯·馮·弗洛托對奉行女性主義翻譯原則的譯者們在翻譯活動中經(jīng)常采用的幾種翻譯策略進行了歸納,它們分別是:增補(supplementing)、加寫前言與腳注(prefacing and footnoting)和劫持(hijacking)[4]。通過以上三種手段或策略,女性主義譯者最大限度地顛覆了男性特權對翻譯的控制,完成了其創(chuàng)造性叛逆的過程。
三、對于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再思考
女性主義翻譯理論是在女性主義思想與翻譯研究相結合的基礎上形成的,是在傳統(tǒng)結構主義翻譯觀基礎上的進步。它嘗試從性別的視角研究翻譯;突破了把翻譯和女性置于文學和社會從屬地位的思維定勢;對翻譯中的各個主體關系進行了重新定位;啟發(fā)了人們對翻譯本質的再思考;為女性主義的發(fā)展作出了應有的貢獻。
(一)女性主義翻譯流派的局限性
首先是“自我顛覆性”。巴西女性評論家羅斯瑪麗·阿茹雅(Rosemary Arrojo)曾用三個術語描述這些流派理論的自我顛覆性。一方面,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否認原文的“單一性和絕對性”。另一方面,她們聲稱翻譯要反映原文主旨。這種說法是自相矛盾的,存在機會主義的傾向。不僅如此,女性主義者對自身翻譯理論和對其他翻譯理論采取了“雙重標準”(double standard)。羅斯瑪麗·阿茹雅指出,其實這些女性主義者與她們所要顛覆理論家一樣具有政治偏見和意識形態(tài)的攻擊性,她們忽視了自身對文本的過分干預,這正是她們翻譯的虛偽性所在。女性主義翻譯理論還吸取了解構主義和后殖民主義的思想,認為意義是開放且多元的,并且它們是永遠無法被“復制”(reproduced)和“恢復”(recovered)的。然而,女性主義譯者卻一再強調(diào)對文本意義的“創(chuàng)造”(created)、“再創(chuàng)造”(recreated)和“更新”(anew),從這一點上看,女性主義的翻譯理論缺乏連貫性。
其次是“精英主義”。語言是人類思想的載體,翻譯是文化交流的重要工具,語言的翻譯必須達到易于理解和交流的效果。如果譯者單純處于女性話語權的角度,在翻譯中刻意創(chuàng)造出晦澀難懂的詞語和語句,就人為地增加了異域讀者理解作品的難度,扼殺了作品原有的文學內(nèi)涵,從而使得作品曲高和寡,達不到文學交流效果。吉藍(Robyn Gillam)指出:“女性主義譯者的翻譯不考慮讀者的接受能力,通常在同一文本中摻雜不同的語言和文化的文字游戲,只有精通雙語、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女性精英才能讀懂。”[5]
最后是“新殖民主義”。美籍印度裔女學者佳婭特利·C·斯皮瓦克(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認為女性主義的呼聲不僅存在于西方發(fā)達國家,還存在于第三世界的發(fā)展中國家。因此,女性主義者們認為她們應該參與到對第三世界女性主義作品的翻譯中,這就面臨著把第三世界國家的語言翻譯成英語這一問題。既然英語已是多數(shù)人的語言,翻譯成英語也無可厚非,然而,在對第三世界女性主義作品實際翻譯的過程中,許多西方的女性主義者暴露出了新的殖民主義傾向,她們完全在用自己的言語方式翻譯作品,絲毫不考慮原作的語言特色。另外,一部好的譯作不僅傳遞作品語言信息、原作者寫作風格和行文技巧,更重要的是它能折射出原作的文學和文化背景。因此,如果譯者無法顧及或者不夠重視源語文本的文學和文化背景,那么就容易出現(xiàn)對非西方世界新殖民主義的構建。
(二)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負面效應
女性主義翻譯理論駁斥了父權制統(tǒng)治下男性的話語權,試圖建立女性的話語中心。在翻譯實踐中,她們強調(diào)運用譯者主體性對原作進行改寫,她們對原作中的男性意識、男性話語不留一絲的情面,以致過度彰顯了原作中處于隱形狀態(tài)甚至從不存在的女性話語。從這個意義上看,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和實踐似乎在重蹈傳統(tǒng)二元對立的老路,它們過于強調(diào)性別差異,過于在翻譯中凸顯女性身份。既然男性主義的闡釋模式是偏離、是背叛,那為什么女性主義的闡釋就是意義豐富的?因此,女性主義有重新建構新的二元對立之嫌。翻譯的基本內(nèi)涵是用一種語言代替另一種語言傳達同樣的信息,因此,一個稱職的譯者就必須具備對兩種不同語言乃至文化的精通和對翻譯高度的責任感。然而在女性主義翻譯中,女性主義者不惜使用一系列翻譯策略和方法對原作進行改寫,并且利用乃至創(chuàng)造任何能凸顯女性身份的機會,替女性說話,她們甚至把翻譯看做是一種創(chuàng)造。試想,如果所有譯者都完全從自己的角度去解釋、改寫原作,那傳達不同語言中相同信息的目標還怎么實現(xiàn)呢,這樣反而會助長濫譯、亂譯之風。盡管女性主義的初衷并不是要操縱翻譯,但出于翻譯的本質,我們不能僅僅從女性的角度出發(fā),對語言中所體現(xiàn)的性別歧視現(xiàn)象斤斤計較,操縱翻譯,從而違背翻譯的本質。
四、結語
存在即為合理,我們不能以簡單的好與壞來評判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利與弊。誠然,西方女性主義與翻譯研究的結合,給傳統(tǒng)翻譯理論與實踐帶來了強有力的沖擊,它成為女性在翻譯領域、語言領域中與父權權威斗爭的有效工具,是譯學界的一股新生力量。然而,女性主義翻譯理論還比較稚嫩、不成熟和不完善,急需得到改進。我們希望能在一種理性情感的基礎之上端正態(tài)度,權衡利弊,用科學、嚴謹?shù)姆椒▉砥饰雠灾髁x翻譯理論的貢獻與局限,以促進翻譯理論和翻譯事業(yè)的健康發(fā)展。只有克服了女性主義翻譯理論的種種局限,女性主義翻譯才能既傳達女性的心聲,又不背離翻譯的本質。
參考文獻:
[1]袁莉.文學翻譯主體的詮釋學研究構想[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3,(3):77.
[2]Flotow,Luise Von.Translation and Gender:Translating in theEra of Feminism[M].Manchester:St Jerome Publishing,1997:11.
[3]Simon,Sherry.Gender in Translation[M].Cultural Identity and the Politics of Transmission[M].London&New York:Routledge,1996:20.
[4]劉軍平.西方翻譯理論通史.武漢大學出版社,2009:463.
[5]張景華.女性主義對傳統(tǒng)議論的顛覆及其局限性[J].中國翻譯, 2004,(4):20.
基金項目:高校省級優(yōu)秀青年人才基金項目(2012SQRW0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