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
在周代,由于宗法制度的逐漸完備,家庭成員之間的相互關系在禮制上都有了明確的規(guī)定,家長在家庭中處于最高的地位,擁有絕對的權力。在對待女性上,禮制要求她們恪守孝道,對父母家長絕對的服從?!犊兹笘|南飛》中的劉蘭芝正是這一時期的的女性,她的被譴也就完全符合這些宗法禮教的,我在學習《孔雀東南飛》時對劉蘭芝被譴的成因作了如下的幾點分析:
《孔雀東南飛》中所塑造的劉蘭芝確實是一位勤勞、善良、懂事、純潔如玉、溫柔似水的好女子,但焦母為何態(tài)度堅決的要譴之而后快呢?“吾已久懷忿”,這“忿”從何來?我們細讀封建社會的一些禮法制度,尤其是在家族的繼承權方面的文獻,我們就不難看出,焦家的子嗣繼承在劉蘭芝的身上難以實現(xiàn)。
《孔雀東南飛》中焦母怒不可遏的對焦仲卿說:“此婦無禮節(jié),舉動自專由?!闭浅鲇谝陨系摹盁o子”的激憤,焦母便拿出了可“出妻”的最佳理由“不孝”。焦母與劉蘭芝相處一室,哪里不會給她找一些毛病呢?只要“雞蛋里挑骨頭”,就算劉蘭芝“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晝夜勤作息,伶俜縈苦辛”的默默無語甚至活干的無怨無悔,甚至在焦家做牛做馬,也還會被挑出一大堆的“不順姑舅”的毛病來。用我們現(xiàn)在流行的“被”文化來說,劉蘭芝“被無孝”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以上都是我們分析的我們能看得見的原因,現(xiàn)在我們走進焦母的心里來剖析劉蘭芝被譴的原因。在《孔雀東南飛》中盡管沒有直言焦仲卿的父親是死還是亡,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焦母是在支撐著焦家這個家的。我們可以想象在那個時代里,作為一個沒有丈夫的女人,是怎樣含辛茹苦的拉扯大孩子長大成人的,這個中的辛酸我想只有焦母她自己才品味得真真切切,兒子成了她此生的精神支柱,兒子是她心中的太陽,焦仲卿是她人生的全部。焦母將自己全部的愛都傾灑在兒子身上,為兒子尋覓一位外貌端莊美麗,內(nèi)心嫻熟善良,心靈手巧,知書達理,性格溫婉柔順,勤勉智慧,身體健康,善持家務的女子做妻子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焦仲卿在很早的時候就是焦母的暖瓶,焦母對其有著情人般的呵護,直到兒子長大成人,而這種變態(tài)的心理也隨之茁壯成長。焦母的這種心理與《兒子與情人》中的莫瑞爾太太極其相似。這就是西方稱之為“俄狄浦斯情結”,即戀子情結,所以說焦仲卿與劉蘭芝愈是深情厚誼,愈是如膠似漆,焦母心理上覺得與兒子的距離愈遠,焦母原先的心理天平就越是失衡,再加上此時焦仲卿為劉蘭芝“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取(娶)”的求情,便徹底地激怒了這位老太太“槌床便大怒,小子無所畏”。那種婆媳之間的矛盾在瞬間猶如火山爆發(fā)一般,就更促使了她心理的變態(tài)。當然指責、謾罵、刁難、奴役等各種手段都會用在劉蘭芝的身上??v使劉蘭芝再怎么的委曲求全,也是無濟于事的。
漢末魏晉南北朝時期門第觀念十分了得,在那個時代維系婚姻的基礎不取決于男女雙方的感情,而取決于家族的利益,家長的個人意志。漢代的時候正處于封建制度的上升時期,統(tǒng)治歸于儒教,思想定于一尊,禮法的制度化,道德的人格化,倫理越發(fā)張揚,人性漸趨式微。正是由于社會功利的的內(nèi)省及由此帶來的價值觀念的嬗變,門第相當是這一時期締結婚約的決定因素,《孔雀東南飛》中焦母曾說“汝是大家子,仕宦于臺閣”可見,焦家是當時的一個士族,因此說焦仲卿絕不僅僅是代表著自己,更代表著這個家,這個家族。然而,眼前的焦仲卿只圖風月繾綣,迷戀嬌妻熱被,到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衙門小吏,并不思進取,自認“兒已薄祿相”,已經(jīng)將家族的振興拋在腦后。在焦母看來兒子不思進取,自認墮落,胸無大志,都是兒女私情惹的禍,簡單地說劉蘭芝就是紅顏禍水。
正是基于以上的這些原因,劉蘭芝被焦家攆出了家門,而對愛情忠貞的她,以她纖小的身軀是無法和強大的封建禮教抗衡的,也無法改變焦母的變態(tài)心理。在重重的壓迫和奴役下,她只有死路一條。然而后世文人憐香惜玉,對其故事加以文學渲染,留下了一曲悲戚楚艷的挽歌。也因為種種緣由,焦劉的雙雙殉情的悲劇,揭露了封建禮教吃人的本質(zhì),同時熱情地歌頌了劉蘭芝、焦仲卿忠于愛情反抗壓迫的叛逆精神,直接寄托了人民群眾對愛情婚姻自由的熱烈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