嵊州竹編的造物本源探究

童鏵彬

(浙江農(nóng)業(yè)商貿(mào)職業(yè)學院，浙江 紹興 312000)*

作為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的嵊州竹編一直以精美的造型聞名于世。模擬動物竹編是嵊州竹編的特色，人物竹編是嵊州竹編的精華，還有各式各樣日常生活用品的靜物類竹編。嵊州竹編造物形式多樣，造物深受原始圖騰崇拜、“物以致用”的思想和中華傳統(tǒng)美德的影響，并一直遵循著這些造物理念，在造型上不斷追求完美，創(chuàng)造出了許多絕美的竹編藝術(shù)精品。

一、原始鳥圖騰影響

圖騰崇拜是早期人類社會的一個重要而普遍的現(xiàn)象，它反映了人們對人類自身起源的茫然無知。“圖騰”一詞原是美洲印第安人中鄂吉布瓦人的一個方言詞匯，意思是“他的親族”。具體地說，在人類認識自然能力低下的時期，人們把某種動物、植物，或者其他物體當作自己氏族的標志或象征，認為這種物體同自己氏族有親屬關(guān)系，圖騰是一個氏族的標記或徽號，又是一個氏族的崇拜對象。

嵊州小黃山遺址告訴我們，早在一萬年前，嵊州土地上就有人類生活的足跡。嵊州古時隸屬古越，古越先民的圖騰為鳥。大量的考古發(fā)掘和文獻記載，充分證明了古越先民將鳥作為重要的圖騰對象。在河姆渡遺址中出土了許多雕刻有鳥圖像的珍貴文物。其中，“雙鳥朝陽”紋象牙雕刻蝶形器最為珍貴，雙鳥向太陽而立，含義頗為豐富。此外，出土的文物還有圓雕象牙鳥形匕、連體雙鳥紋骨匕、篆刻鳥紋骨匕多件、堆塑雙飛燕器蓋、木雕鳥形蝶形器多件。由此可見，河姆渡先民對鳥情有獨鐘。文物上出現(xiàn)的眾多鳥形圖像，就是古越先人鳥圖騰的直接證據(jù)。當然，不僅僅是河姆渡遺址中才出現(xiàn)帶鳥形的文物，在寧紹地域同樣出土過帶鳥形的文物，如紹興坡塘出土的銅屋模型，屋頂有圖騰柱，柱端蹲一鳩鳥；紹興漓渚出土的青銅鳩杖等，鳥的形象更為明顯。[1]

文獻史料中有許多關(guān)于古越先民鳥圖騰的記載，其中最有名的當屬“鳥田”。[2]《越絕書》卷八中記載：“大越海濱之民，獨以鳥田，大小有差，進退有行，莫將自使，其何故也？曰：禹始也，憂民救水，到大越……無以報民功，教民鳥田，一盛一衰?！薄秴窃酱呵铩肪砹杏涊d：“天美禹德，而勞其功，使百鳥還為民田，大小有差，進退有行，一盛一衰，往來有常。”的確，作為人類的“朋友”，特別是在人類早期的農(nóng)業(yè)初級階段，鳥對農(nóng)作物的作用是十分重要的。據(jù)動物學家研究，鳥對農(nóng)作物的積極作用主要有四：一是除草?！端?jīng)注》卷四載：“有鳥來，為之耕，春拔草根，秋啄其穢?！闭f明鳥在耕地上拔草啄穢，如同耕田，有利于農(nóng)作物的生長。二是除蟲。鳥是蟲的天敵，一只大山雀在繁殖季節(jié)，一天可以吃掉400多條蟲子。不管是在百蟲孵化的春季，還是蝗蟲肆虐的夏秋，鳥類本能地幫助農(nóng)作物消除蟲害。三是除鼠，一只貓頭鷹一個夏天就可以吃掉千只左右的田鼠，極大地保護了農(nóng)作物的生長。四是肥田，鳥類在啄食草根、害蟲、田鼠之時，將鳥屎拉在田中，成為農(nóng)作物的有機肥料，提高土壤質(zhì)量。難怪王充在《論衡·偶會篇》中說：“雁鵠集于會稽，去避碣石之寒，來遭民田之畢，蹈履民田，啄食草根，糧盡食索，春雨適作，避熱北去，復之碣石?！毖泫]之類的候鳥，為避寒而來覓食，客觀上對農(nóng)作物的生長帶來了好處。

鳥是古越的圖騰，還有一有力證據(jù)，即鳥語。鳥語是古越先民的語言，《禮記·五制》中記載：“五方之民，方語不通，嗜欲不同。”各地人們相互交談，得通過翻譯，古越先人聽慣了鳥聲，創(chuàng)造了鳥語。因“其聲如鳥”，說起話來特別婉轉(zhuǎn)柔和，以至于現(xiàn)代嵊州地方方言也比較柔美，起源于嵊州的越劇更是委婉細柔。《吳越春秋》第六卷中記載：“無余傳世十余，末君微劣，不能自立，轉(zhuǎn)從眾庶為編戶之民，禹祀斷絕。十有余歲，有人生而言語，其語曰‘鳥禽呼’，嚥喋嚥喋。指天向禹墓曰：‘我是無余君之苗末，我方修前君祭祀，復我禹墓之祀，為民請福于天，以通鬼神之道?！边@里所說的“鳥禽呼”，“嚥喋嚥喋”就是鳥語。《孟子·滕文公上》所說“南蠻鴂舌”，“鴂”是指伯芬鳥，“鴂舌”是指鳥舌，指南蠻人有鳥一樣的舌頭。

古越先民不僅講鳥語，更有鳥書。“鳥書”又稱“鳥篆”、“鳥蟲書”。[3]古時，“蟲”的含義十分寬廣，不僅可以包括鳥類，還可以包括所有動物?！端疂G傳》中講述武松在景陽岡所遇的老虎，被當?shù)厝朔Q為“大蟲”，許慎在《說文解字·敘》中敘述“新莽六書”時曰：“時有六書，一曰古文，孔子壁中書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異者也。三曰篆文，即小篆，秦始皇帝使下杜人程邈所作也。四曰佐書，即秦隸書。五曰繆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鳥蟲書，所以書幡信也?！倍斡癫脼椤墩f文解字·敘》的“鳥蟲書”作注時說：“上文四曰蟲書，此曰鳥蟲書，謂其像鳥或像蟲，鳥亦稱羽蟲也?！彼^“羽蟲”，就是有翅膀的動物，即指鳥類。所謂“鳥書”，指的是以篆書為基礎(chǔ)，仿照鳥的形狀變化而成的字體。馬國權(quán)在《鳥蟲書論稿》一書中認為：“鳥書與氏族圖騰有關(guān)?！睍x人王嘉《拾遺記》等記載說：“越王入國，有鳥類王而飛，以為吉祥?！庇纱耍跫握J為，“鳥書不僅僅是春秋戰(zhàn)國時的美術(shù)體，而與鳥崇拜有關(guān)，甚至可以說是從鳥崇拜中產(chǎn)生出來的”。[2]

除此之外，與鳥圖騰有關(guān)的傳說，還有“鳥步”、“鳥相”等。“鳥步”又稱“禹步”。傳說大禹治水時，因雙腳長年浸泡在水中，以致患上“偏枯病”。據(jù)《抱樸子·內(nèi)篇》的描述，近似“搓步”或“十字步”，說它是“鳥步”，或許是姿勢似鳥走路。至于“鳥相”，最典型的記載是《國語·越語上》對勾踐形象的描繪，其實他未必一定長得如此，是有意裝出威嚴英武的樣子。因為鳥圖騰在古越人心目中的印象實在太深了，所以崇鳥之風長期沿襲。

嵊州先民長期受這種鳥圖騰的影響，歷任千年滄桑巨變，但這種崇鳥移風一直根深蒂固地留存于嵊州人們的思想中，以至于嵊州竹編藝人在竹編的造物創(chuàng)新中，首選模擬動物，第一只被模擬的動物就是禽類，同樣具有鳥的屬性。在嵊州竹編工藝品中，出現(xiàn)了大量的雞、鴨、鵝、仙鶴、貓頭鷹等禽類竹編。在鳥圖騰的影響下，嵊州禽類竹編有兩類，一類是模擬禽類，主要作品有鴨盤、鵝籃、雞盤等，這些竹編以實用功能為主；另一類是寫實性禽類竹編，是以竹編的形式生動地表現(xiàn)禽類動物，禽類竹編用長短不同的各式羽毛狀篾片銜接而成，形態(tài)生動自然，惟妙惟肖，這些竹編以審美功能為主。代表性的竹編作品有《白尾海雕》、《白孔雀》、《山鷹展翅》、《松鶴延年》等。

二、物以致用觀影響

藝術(shù)起源于勞動，民間美術(shù)也不例外。早期人類在制造使用勞動工具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些手握起來比較舒適，又比較鋒利的石器適合當工具使用，這種對工具的使用標準逐漸成為人類制造工具的標準。[4]因此，可以這么說，對實用性的追求是人類造物的本源思維。李景源在《史前認識研究》一書中是這樣概括的:“有人提出原始意識的三個特征是：感覺力強、概括力弱；互滲思維能力強、理解思維能力弱；集體意識強烈、個體意識薄弱。另一些則認為，原始思維的主要特點是互滲性、象征性、形象性、神秘性和直覺性。實際上，如果把原始思維和現(xiàn)代思維比較，還可以覺察出一些新的特點：如原始思維的實用性和情感性等等?！盵5]

實用之美是嵊州竹編美之根本所在，同時也是嵊州竹編的生命力所在。早期的竹編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有單純的實用意義。這種從實用性出發(fā)的造物意識，使得嵊州竹編歷經(jīng)千年仍得以傳承。在竹編誕生的新石器時代，由于沒有社會和階級，沒有當今社會的主流思想、流派之類，更沒有多元化影響下的審美觀，人造器物的功能主要是“實用”。普列漢諾夫指出：“人最初是以功利觀點來觀察事物和現(xiàn)象，只是后來才站在審美的觀點上來看待他們?！盵6]

古代中國對器物的實用功能一直十分強調(diào)，老子早就提出“有器之用”之說，《周易》中也有關(guān)于“備物致用”的相關(guān)闡述，[7]這些觀點都是在強調(diào)器物的實用功能。這種突出器物的實用性特征的思想，始終貫穿于中國器物造型。墨子說：“食必常飽，然后求美；衣必常暖，然后求麗；居必常安，然后求樂，為可長，行可久，先質(zhì)而后文?！币馑际钦f只有在”常飽”、“常暖”、“常安”的基礎(chǔ)上，才會“求美”、“求麗”、“求樂”。從某種意義上說，器物的設(shè)計亦是如此，要先滿足最基本的實用需求，才會考慮裝飾。管子在《五輔第十》篇中說：“今工以巧矣，而民不足於備用者，其悅在玩好。農(nóng)以勞矣，而天下饑者，其悅在珍怪，方丈陳於前。女以巧矣，而天下寒者，其悅在文繡。是故博帶梨，大袂列，文繡染，刻鏤削，雕琢采。關(guān)幾而不征，市廛而不稅。是故古之良工，不勞其知巧以為玩好，無用之物，守法者不失?！盵8]管子強調(diào)了制造器物要從功用出發(fā)，放棄“無用之物”。漢代王符曾說：“百工者，以致用為本，以巧飾為末。”清代李漁也曾說：“凡人制物，務(wù)使人可備，家家可用?！北热?，古代較為普遍使用的一種盛物器具“笥”，形狀如同今日長方形的小箱，一般用于放置鮮干食物、日常用品乃至衣服等。在編織“笥”時，一般以多容納東西為佳，不講究智巧，而是講究體積大、容量也大。如果編織的“笥”，體積大而容量小，則不被人們所喜愛。

人們評價竹編好與不好的首要標準就是是否實用。早期的嵊州竹編深受物以致用觀的影響，編織的竹編用品主要有：用以盛裝物品的“筐”，用以關(guān)鳥的“籠”，用以盛土的“箕”，用以蒸東西的“箅”，用以收藏衣物的“箱”，用以鋪地藉坐的墊子“筵”，用以睡覺的“席”，用以在水中撈東西的“笊”，用以刷鍋碗的用具“筅”，用以擋風遮雨的“笠”，用以放置果實干肉的器皿“籩”，用作捕魚的“筌”，用以消暑的用具“竹夫人”，用以曬谷的“簟”……單單是用于盛裝物品的提籃，人們根據(jù)使用的要求，擺放物品的不同，就有許多不同的造型，如盛放蔬菜的菜籃，盛放香燭等祭祀用品的香籃，科舉時代考生盛裝文具、食物的考籃，盛放剩飯的飯籃等等。不同的籃子用途不同，造型也不同：有封閉造型的，有敞開造型的；有方形造型的，有圓形造型的；有密編造型的，有疏編造型的，可謂千姿百態(tài)。但不管何種造型，竹編器物始終貫以實用功能。

可以說，物以致用是嵊州生活用具類竹編的造物理念。這類竹編器物在造型時深受物以致用觀的影響。圓形所帶來的曲線美感能輕松吸引人們的注意，因此，嵊州竹編藝人用篾絲、蔑片編制的器物大多呈圓形，如竹籃、花瓶等。同時，為達到更好的透氣性、瀝水性及透光性，又使用疏編的交叉編織技法編織鏤空紋樣，產(chǎn)生足夠大的空隙，使得竹編器物既具審美情趣，又具經(jīng)濟實用功效。為增強竹編器物的使用強度，嵊州竹編藝人采用篾青和篾黃混合的編織方法來編織器物。如在編織畚箕時，在畚箕易磨損的地方采用篾青，在不易損壞的地方采用篾黃，這樣可以使畚箕的使用壽命更長，增強實用性。在編織竹席和竹簟時，編織藝人同樣更多考慮了其存放的實用性。竹席和竹簟在不用的時候，可以卷疊和堆疊來減少存放面積。竹籮筐的造型同樣也是如此，編織造型時有意將籮筐造型設(shè)計為上大下小的外形，主要考慮的是多只籮筐可以堆疊在一起擺放，以減少籮筐的存放面積。

此外，在編織生活用具的器物造物時，編織藝人充分考慮了生活用具的修補維護，以便竹編器物的重復使用。竹編編織的技法以及編織的材料都可以為竹編器物的修補帶來方便，只要將破損的蔑絲、蔑片重新更換，便可繼續(xù)使用。實踐表明，民間日常百姓家中，經(jīng)常會對破損的竹席、竹籃等日常用具作修補，然后繼續(xù)使用。當然，在編制竹編器物時，所廢棄的材料除了修補再使用外，還可以用來當柴燒飯菜，即使化為灰燼，它也可以用作農(nóng)作物的養(yǎng)料，較好地體現(xiàn)了“物以致用”的觀念。

三、傳統(tǒng)美德影響

所謂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是指中華民族經(jīng)由幾千年發(fā)展流傳下來的、具有影響并可以繼承的優(yōu)秀道德遺產(chǎn)。它是一種特殊的社會意識形態(tài)，其內(nèi)容十分豐富。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是中華優(yōu)秀民族品質(zhì)、優(yōu)良民族精神、崇高民族氣節(jié)、高尚民族情感、良好民族禮儀的總和。[9]

我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中華傳統(tǒng)美德是炎黃子孫在長期社會變遷中逐漸形成的民族精神的一個展現(xiàn)，經(jīng)過千百年來人們沿流下來的精神遺產(chǎn)。中華傳統(tǒng)美德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民族心理有著巨大的影響和積極的作用。儒家經(jīng)典《大學·圣經(jīng)》中說：“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庇纱丝梢姡奚淼哪康氖菫榱她R家、治國?！靶奚怼笔侵竿ㄟ^修養(yǎng)使個人具備美德。個人美德的內(nèi)容十分廣泛，主要有律己修身、守信誠實、志向高遠、重德重義、自強不息等?！褒R家”是指家庭成員應(yīng)該具備的美德。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奔彝ッ赖碌膬?nèi)容主要有孝敬長輩、愛護幼輩、夫妻和睦、家庭團結(jié)、勤儉持家、鄰里友好等?！爸螄庇媒裉斓脑捳f，是指為人處世中應(yīng)該具備的美德。樂于助人、愛國愛民、公平公正、文明禮貌、尊師重教、愛崗敬業(yè)、見義勇為、救死扶傷等都屬于為人處世的美德。

這些優(yōu)秀的中華傳統(tǒng)美德，深深地根植于百姓的思想中，無形地左右著民間美術(shù)創(chuàng)造。嵊州竹編的造型亦深受中華傳統(tǒng)美德的影響。人物竹編是嵊州竹編的一大亮點，其代表作品主要有《精忠報國》、《麻姑獻壽》、《蘇武牧羊》等。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進程中，正義和非正義戰(zhàn)爭頻繁，長期的戰(zhàn)亂中使得人們增強了民族意識，強化了愛國精神，形成了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的性格。嵊州竹編精品《精忠報國》就是受這種中華傳統(tǒng)美德的影響，表現(xiàn)了南宋著名抗金名將岳飛策馬立劍的威武造型，展現(xiàn)的是一種誓死保衛(wèi)國家的愛國精神。竹編精品《蘇武牧羊》表現(xiàn)的是蘇武站立在無垠的曠野中，左手緊握漢節(jié)，昂首挺胸，遙望南天，想念故國和親人。作品形象地表述了面對威逼利誘忠心耿耿，不畏強權(quán)，忠貞不屈，愛國且不向挫折屈服低頭的精神，彰顯了可歌可泣的民族氣節(jié)。

家庭是社會的基本單元，在傳統(tǒng)文化中，“忠”、“孝”、“善”是家庭教育傳統(tǒng)美德的核心。“忠”是指臣民對君主的忠順，是指忠實于正義事業(yè)，是指待人忠實誠懇。《說文解字》中解釋“孝”字曰：“善事父母者。從老省，從子，子承老也?！薄靶ⅰ弊謱懙木褪抢先伺c子女的關(guān)系?！对娊?jīng)》中有這么一段話：“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蓄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所謂“百行孝為先”，反映的是中華民族極為重視孝的觀念。[10]“善”，本意是“吉祥”，有“美好、善良、慈善”之意。竹編《麻姑獻壽》就是一件受傳統(tǒng)家庭美德影響的精品。麻姑是一位南北朝時期的北方少數(shù)民族姑娘，因用桃子救了一位快餓昏的老婆婆，后在老婆婆指點下得道成仙。民間傳說三月初三，麻姑獻以靈芝釀成的美酒作為禮物，在蟠桃盛會上為王母祝壽，這就是“麻姑獻壽”的來歷。竹編《麻姑獻壽》表現(xiàn)了麻姑形象端莊秀麗，體態(tài)輕盈的造型，她腳踏五彩祥云，在兩只潔白晶瑩、雄健高貴的丹頂仙鶴的陪伴下，手托壽酒和壽桃喜滋滋地去給王母娘娘祝壽。[11]“昭陵六駿”本是李世民陵墓昭陵北面祭壇東西兩側(cè)的六塊駿馬青石浮雕石刻。每塊石刻上的駿馬造型優(yōu)美，雕刻的線條十分流暢，刀工精細、圓潤，是珍貴的古代石刻藝術(shù)珍品。竹編精品《昭陵六駿》用竹篾編織而成，以高浮雕的形式將“拳毛騧”、“什伐赤”、“白蹄烏”、“特勒驃”、“青騅”、“颯露紫”等六匹戰(zhàn)馬的颯爽英姿編織在古銅綠色的竹編立屏上。它們有的撒蹄飛奔，有的徐步緩行，有的佇立待命。戰(zhàn)馬猶如戰(zhàn)士，是人們心中的英雄，竹編《昭陵六駿》充分展現(xiàn)了人們對英雄的敬意。

由此可見，嵊州竹編三大類型的造物本源可以概括為：動物類竹編造物受原始鳥圖騰影響，生活器具類靜物竹編受物以致用觀影響，人物類竹編受中華傳統(tǒng)美德影響。正是受這些造物思想的影響，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嵊州竹編從民間粗糙的生活用品升華為藝術(shù)作品，成為民間美術(shù)中的一朵盛開的奇葩。

參考文獻:

[1]李永鑫.紹興通史第一卷[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476.

[2]王士倫.越國鳥圖騰和鳥崇拜的若干問題[J].浙江學刊，1990(6)：27-31，175.

[3]馬國權(quán).鳥蟲書論稿(古文字研究第10輯)[M].北京：中華書局，1983：264.

[4]鐘茂蘭，范樸.中國民間美術(shù)[M].北京：中國紡織出版社，2003：147.

[5]李景源.史前認識研究[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9：284.

[6]高豐.中國器物藝術(shù)論[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1：26.

[7]沈法，張福昌.民間竹器物的形式特征及本原思想研究[J].竹子研究匯刊，2005(4)：1-8，23.

[8]姜濤.管子新注[M].濟南：齊魯書社，2006：216.

[9]欒傳大.要深入開展中華傳統(tǒng)美德教育[J].中國教育學刊，2005(9)：27-29，37.

[10]陳芳蓉.文化多樣性與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譯介[J].浙江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38(3)：64-69.

[11]盧芹娟，黃士波.嵊州竹編[M].杭州：浙江攝影出版社，2009：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