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又見南國

于斐

每一次動了出外旅行的念頭，除了“世界這么大，我想去看看”這個因素外，能夠把沿途所見所聞轉(zhuǎn)換為自己的眼界，也是亦步亦趨不斷給自己的人生做一盞盞的標(biāo)記。如果人生是一個無盡浩瀚的夜空，那些零零散散的標(biāo)記就是夜空中閃亮的星。越南，就是那一顆閃爍著自己獨特光芒的星星。

迷醉峴港

到達峴港機場已是午夜時分。飛機的降落仿佛是以標(biāo)卡尺在計量刻度，徐緩徐慢;可能是遇上了高強壓的氣流，我的耳朵一陣陣塞緊帶來的疼痛感，讓心內(nèi)不由生出幾分煩躁。伴隨著呼呼的鳴響聲，從窗外看到整個城市的上空籠罩著一片寧靜璀璨。峴港的夜，溫柔繾倦在星光點點中彌漫，與伊斯坦布爾明亮喧嘩的浮光閃耀不同，峴港的夜，熠熠生輝處，迷人而又神秘。如果說博斯普魯斯海峽是一顆夜明珠，那么峴港的瀚江就是一片紅珊瑚。

去一個地方，看看那里的海，吹吹那里的風(fēng)，走幾段路，渡一條江，不可辜負(fù)的，還有當(dāng)?shù)氐淖舨兔朗?。說出來也許是夸張，第一餐的美好印象，居然來自于普通的飛機餐。穿著修身奧黛的美麗空姐，遞給我簡易的菜單，在咖喱牛肉飯和吞拿魚粥之間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隨餐盒而來的還有一個散發(fā)著小麥香味的餐前面包。將小食盒里的黃油涂滿面包，再夾上清脆黃瓜與煙熏三文魚片，熱乎乎膨松松的小漢堡包很快投入到胃的懷抱。掀開餐盒微燙的錫紙蓋，瑩白色的粥粒，新鮮的吞拿魚小段，還有極細(xì)的姜絲;也許是機艙里的低溫空調(diào)刺激了食欲，第一次將飛機餐悉數(shù)消耗，并且在心里默默點贊。

早餐中美味的煎荷包蛋帶來一天的好心情。這次特意選擇了悅榕集團旗下酒店，其中一個原因也是想品味一下五星酒店的早餐。兩個半流質(zhì)的煎蛋，我滴了幾滴魚露在上面;在火腿片的就餐區(qū)，選擇了黑胡椒的牛肉火腿片，比較少見的是一種煙熏的魚肉做成的薄肉片（看不懂越南文字，不知是什么魚類），魚皮是淺淺的金色，魚肉緊實有彈性，帶著淡淡的咸鮮味。

早餐中的越南春卷很受食客歡迎，與上海的春卷屬于同科卻旁支。越南春卷品種很多，常見的是油炸春卷，但個頭比上海春卷要小一碼半，內(nèi)里裹得也很緊實。還有一些本地春卷更類似于越南夏卷：之一，用米皮裹起炸好的春卷餡料，素菜和香葉，然后蘸魚露或當(dāng)?shù)氐睦苯丰u，嚼起來酸甜微辣，還有蔬菜的生鮮味;之二，把鐵板燒上烤好的肉，和香菜葉、蔬菜包在一起吃，口感非常豐富?；蛘哒荷戏厌u，標(biāo)準(zhǔn)的越式風(fēng)情。特別提一下包春卷的米皮，是新鮮蒸制出來的米面皮，瑩潤透明帶著夏天清涼的氣息。

越南美食代表就是越南米粉。酒店每天的自助早餐都會提供不同種類的米粉高湯，有時候是雞肉燉湯，有時候是牛骨煨煮;加以檸檬草和糖作為調(diào)味。而米粉的形狀也有不同，有的寬扁如面條狀，有的細(xì)韌如粉絲狀。每天早餐一小碗米粉，沒有遇到過重復(fù)。魚露汁、青檸汁、辣椒醬、日本醬油，還有一些叫不出名的湯汁醬料在一旁列席等候。很好奇那些南洋地區(qū)特有的香料，如檸檬草、羅勒葉、薄荷葉、香芹葉、洋薊葉、迷迭香，它們就像連續(xù)劇里的群眾演員，默默無聞卻又不可或缺。

峴港周邊的海云嶺、靈姑灣都是一些舊時遺址，此處背山面海，俯瞰著峴港這座新興城市，海水湛藍，風(fēng)光秀麗，節(jié)奏慵懶緩慢，空氣迷蒙濕潤。不知什么原因，每每外出渡假，總是覺得肚子餓得特別快。午餐去了一家非常有越南特色的店家：魚火鍋料理。魚火鍋端上桌時，一尾虹鱒魚已經(jīng)在鍋里沸騰，先嘗一塊魚肉，魚皮豐韌有彈性，魚肉肥嫩，鮮美多汁。在鍋里先后放入深綠色空心菜、娃娃菜、老豆腐、番茄;等鍋內(nèi)食材煮開后，把米粉盛入碗內(nèi)，舀入高湯，各式蔬菜列隊陪襯。我無法給這鍋料理定義一個精確的名頭：用火鍋烹制出高湯，清煮的魚肉保留了原汁原味，這一餐的米粉類似于烏冬面的形狀，滑溜溜潤滋滋，混合了蔬菜的清甜，好一鍋富貴花開。

會安古城

初相遇，會安古城給我的印象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美麗的黃昏，金色的暖陽，緩緩流淌的河流，無語佇立的一葉扁舟，炊煙裊裊，人影綽綽，在高大棕櫚葉子的映襯下，一幅幅都是靜默的流動畫。

沒有刻意去走那一座旅游常規(guī)景點的日本橋，因為橋上擠滿了來往如梭的人群，反而對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街道癡迷不已、流連忘返。古城里風(fēng)格迥異的建筑群讓我忘記了疲累和饑餓，樂此不疲的拍照，對比不同的陽臺設(shè)計，去判斷這些建筑的原始出處。

會安城內(nèi)大部分是中國式建筑。作為曾經(jīng)的法國殖民地，遺留下來的法式古典建筑外形漂亮雅致、線條優(yōu)美，外墻裝飾著歐洲文藝復(fù)興時期的人物塑像，濃郁的藝術(shù)氣息帶來一絲絲法國風(fēng)情。還有一些低矮的日式小屋與當(dāng)?shù)卦侥厦褡逄厣奈萋湄灤┙诲e，會安古城是寬容而又柔和的，它保留了中西建筑藝術(shù)的遺址，將民族文化交匯融合。

會安古城整體的基調(diào)屬于暖色系，每一處街角，每一所廊檐，每一扇窗欞，都撒滿一片又一片顫顫巍巍的落英繽紛。粉色、白色、嫩黃色、玫紅色、淺青色、玫紫色，那些花瓣一簇簇緊密的相依相偎，在枝干處一掛掛盡情舒展綻放，蕩漾恍惚，繾倦漫長，只為這悠閑時光。

會安的三輪車也是越南一大特色，客人坐在前面看風(fēng)景，車夫在車后踩踏車輪，與賓客一起面向前方。天色漸漸暗下來，一只只燈籠悄悄亮起星光。咖啡館的落地窗上懸掛著一串串燈籠，那些呈幾何圖形的燈籠匯集了各種暖晴的色彩，與咖啡館毗鄰而居的畫廊，幽謐靜怡，一動一靜構(gòu)成一派風(fēng)情萬種的景象。

來到會安，一定要品嘗當(dāng)?shù)氐牡螇厥娇Х?。很多人只知道越南的“G7速溶咖啡”，其實越南的咖啡品種很多， 三合一的速溶也有好幾個品牌選擇，其中有一款一經(jīng)沖泡就會升騰出濃郁的椰香味，做成冰咖啡真是棒極了。

對民俗文化有興趣的，可以去不同的會館深究其中。整座會安古城有五座會館，分別是福建會館、廣肇會館、潮州會館、瓊府會館和中華會館，其中中華會館是涵蓋其他幫會的會館。會館內(nèi)的建筑雄偉壯麗、金碧輝煌，分別供奉著媽祖、關(guān)公、伏波將軍等，終年煙火繚繞，不時看到有民眾在內(nèi)祈福。

街頭小巷會遇到三三兩兩的路邊攤。帶著斗笠穿著越南服裝的婦人，伴隨她一臉淳樸笑容的是她籃子里的烤玉米。冒著騰騰熱氣的烤玉米表面還裹著一層醬，有著淡淡的奶油香。一個身材火辣的妹子手推車?yán)镅b滿了各類面食制品，煎蝦餅、塊狀吐司、芝麻全麥餐包，以及類似甜甜圈之類的薄面包等等。

暮色猶如霧靄輕籠，河水里印出一棟棟精致民居的倒影，一對年輕情侶說著法語，在一個排檔前落座，商討起他們的晚餐。漸漸離散的人群，消失在棕櫚樹高大的樹叢里。會安，把你鑲嵌在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