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璐 楊德才
1湖北中醫(yī)藥大學,武漢 430065
2湖北省中醫(yī)院,武漢 430061
貝赫切特綜合征又名白塞氏病,是1937年土耳其眼科醫(yī)師Behcet首先報道的一組以口腔潰瘍、生殖器潰瘍和眼色素膜炎為主要臨床表現(xiàn)的慢性、復發(fā)性疾病,有時增劇及緩解。早期文獻均局限在眼、口及生殖器方面,現(xiàn)已知本病是侵犯多器官的全身性疾患。而中醫(yī)所講的狐惑病,相當于現(xiàn)代醫(yī)學的白塞氏綜合征,一種與肝脾腎濕熱內蘊有關的口、眼、肛(或外陰)潰爛,并有神志反應的綜合征。
病因尚未確定,可能與病毒、鏈球菌、結核分枝桿菌感染、結締組織病、環(huán)境因素、微量元素改變(病變組織內,多種微量元素增高,有機氯、磷及銅增高)均密切相關,與遺傳因素也密切有關,如與HLA-B5有關者可達61%~88%,與HLA-D亦有一定關系,故認為有遺傳免疫因素參與,系常染色體顯性遺傳。近年有纖溶系統(tǒng)缺陷學說,基本上認為本病患者的纖溶系統(tǒng)處于低下狀態(tài),容易使多組織器官發(fā)生血管炎或血管栓塞。
相似于《金匱要略》所述之“狐惑病”癥狀,狐惑病首載于《金匱要略·百合病狐惑陰陽毒篇》,文內云:“狐惑之為病,狀如傷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閉,臥起不安,蝕于喉為惑,蝕于陰為狐,不欲飲食,惡聞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蝕于上部則聲嗄,甘草瀉心湯主之”。臨床多見于虛中夾實,陰陽不濟,濕熱邪毒蘊結心肝脾經,上熏下迫所致。心開竅于舌,脾開竅于口,心脾積熱上蒸,即出現(xiàn)口唇舌潰瘍,肝經開于目,肝經濕熱循經上越,則雙目紅赤;肝脾兩經濕熱下迫,出現(xiàn)二陰潰爛,二陰為肝經循行之部位[1]。其中《醫(yī)學匯略》所闡述:“濕之為病最多,人多不覺濕來,但知避風避寒,而不知避濕者,因其害其最緩最隱而難以查也”,強調了濕邪致病的隱蔽性和纏綿性。夫濕為陰邪,易阻礙氣機,其性重濁黏膩,來去徐緩,病勢纏綿,一旦侵犯人體,深入臟腑,隱匿經隧,化為濕毒,則伺機作變。故《諸病源候論·傷寒病諸候下·傷狐惑候》論述狐惑的病因時云:“皆濕毒氣所為也”。
濕毒蘊結是白塞氏病發(fā)病的病理基礎,且貫穿于疾病的始終。濕、熱、毒為該病的主要致病因素,其病位主要在肝、腎、脾[2]。濕為重中之重,應緊抓其主因,為其治療緊抓其源。疾病在演變過程中,必衍生其他致病因素。正氣存內,邪不可干,其中正氣不足,不能驅邪外出。病邪存于內,雖癥現(xiàn)于外,必體內有毒蘊已久。
以休息為主,增加營養(yǎng),服用維生素B、維生素C等。在急性期應用腎上腺皮質激素類藥物,如潑尼松(強的松)口服。但在血栓性靜脈炎及中樞神經系統(tǒng)受累者,使用激素時常需同時應用抗生素。病情穩(wěn)定后,應逐漸減少激素劑量。免疫抑制劑,如環(huán)磷酰胺或硫唑嘌呤等與激素聯(lián)合應用,也有一定的療效。
《金匱要略》所載甘草瀉心湯為正治方。在慢性期,可用中醫(yī)治療,以清熱、解毒、燥濕、祛風、止癢和止痛為主。注意保持外陰清潔、干燥、減少摩擦等。
楊德才教授認為該病以現(xiàn)代西藥治療,雖然短期起效快、療效好,但是其毒副作用較大,尤其對于有生育要求的育齡人群。所以在應用免疫抑制劑同時,加以中藥內服外用,在一定程度上可加強西藥療效,減輕毒副作用,中藥本身具有治療效果,有一舉兩得之用。應及早采用中西醫(yī)結合治療手段控制此疾病的進展,以免造成臟器不可逆的損害。所以楊德才教授繼承古代“中土安則四臟皆安”原則,在治療上主要以健脾祛濕、清熱解毒為主,病久輔以祛風祛瘀。故治病應探本求源,《素問·標本病傳論》云:“知標本者,萬事萬當,不知標本者,是謂妄行?!痹谥委熯x藥上,避免過度苦燥劫陰傷正,而多以甘淡平各、味輕氣薄之品,不急不燥,緩緩調之,師者結合臨床經驗,擬以八黃湯加減內服外洗,藥簡、效宏,靈活加味寓于其中。八黃湯主方為黃芩10 g,黃柏10 g,黃連10 g,生地黃15 g,黃芪15 g,二花10 g,連翹15 g,菊花10 g。
以口腔潰瘍與眼瞼病變?yōu)橹?,伴有輕度或無二陰潰瘍,伴有口臭、口黏,頭身重,舌紅,苔黃膩,脈滑數(shù)。以八黃湯加瀉黃散加減,取瀉黃散“不清之清,不瀉之瀉”之妙。加用桅子清三焦之濕熱,藿香、佩蘭以除濕和中,蟬蛻祛風除濕。每日1劑,水煎服。同時配伍口服中藥加一味苦參煎湯外洗陰部。
口腔、二陰、眼部潰瘍嚴重,且反復發(fā)作,伴有口苦,脅肋脹痛,易怒,舌紅,苔黃膩,脈弦滑數(shù)。治以舒肝解郁,清熱利濕,主方為八黃湯,加用丹桅逍遙散,以丹皮、薄荷、當歸、白芍、茯苓、車前子等清肝絡,除濕熱,射干、馬勃、玉蝴蝶以清肺利咽[3]。同時配伍口服中藥加一味苦參、白鮮皮、地膚子煎湯外洗陰部。
患者反復發(fā)病多年,長期使用糖皮質激素,均有不同程度眼、口、外陰病變癥狀,伴盜汗,五心煩熱,脈細數(shù)。治以清熱養(yǎng)陰,導泄郁熱,取“滋水涵木”之意。藥以八黃湯為主方,加用沙參、麥冬、烏梅、百合以養(yǎng)肝陰,清內熱。亦同時配伍口服中藥加一味苦參煎湯外洗陰部。諸藥相伍,滋陰降火,水火相濟,再兼外洗外敷等法配合治療,故取得良好效果[4]。
楊德才教授認為,本病病機復雜,病因不明,癥狀變化反復,纏綿難愈,且濕邪熏蒸于外,每有皮膚黏膜損傷之外癥,臨證用藥宜內外兼治,緩以圖之。也可給予淡鹽水漱口,或者冰硼散涂于患處。
白塞氏病發(fā)病機制目前尚未明確,目前多以與某一型病毒感染、免疫功能低下或亢進相關。基于上述原因可能與激活了補體系統(tǒng)異常,造成了免疫復合物在機體血管沉著,產生自身抗體導致免疫功能紊亂,其病理基礎是血管炎,以小血管和靜脈為主的充血,血管通透性增加,纖維蛋白和淋巴細胞滲出,管腔內有血栓形成,管壁增厚,狹窄最終破潰出血壞死,主要表現(xiàn)為口腔、舌、外陰潰爛等[5]。中醫(yī)學認為本病主要發(fā)病部位在于肝經循行和絡屬之處,經絡循行部位和臟腑都可以反應臟腑病證,故從肝脾論治為主。楊德才教授擬八黃湯,直切該病病機之源,治其根本。白塞氏病纏綿難愈,西醫(yī)多以糖皮質激素類及免疫抑制劑藥物維持,此類藥物類似于中藥中偏燥性藥物,易助陽傷陰,隨著激素撤、停,可呈現(xiàn)濕熱、瘀熱等證。臨床辨證必須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擬方八黃湯,方中黃芩、黃柏、黃連清熱燥濕,瀉三焦之火熱,導熱下行,使三焦之火得降;二花、連翹、菊花清熱解毒;黃芪甘溫補虛,益氣扶正,以驅邪外出;生地清熱涼血活血;其中黃芪與二花配伍托毒外出,標本兼治。全方共奏清熱解毒、利濕通絡之功。內服與外洗同時并進,雙管齊下以利于更好控制疾病。根據(jù)患者疾病階段的不同,靈活應用加減。張景岳謂:“夫意貴圓通,用嫌執(zhí)持,則其要也,圓通宜從三思,執(zhí)持須有定義。既能執(zhí)持,又能圓活,其能方能圓之人乎?!眻A活和執(zhí)持是辨證的統(tǒng)一,即辨證緊扣其病機,治療上又寓有較大的靈活性,亦必須隨證加減。
[1] 馬武開.白塞氏病的中醫(yī)病因病機探討[J].江蘇中醫(yī)藥,2003,24(7):7-8.
[2] 張豐川,崔曉光.從肝脾論治白塞氏病23例[J].中國民間療法,2002,10(6):57-58.
[3] 崔光革.土苓百合梅草湯加味治療白塞氏病28例臨床體會[J].吉林中醫(yī)藥,2006,26(11):31-32.
[4] 胡啟梅.內服外洗治療白塞氏病20例[J].中國民間療法,2002,10(11):30-31.
[5] 劉榮榮,王敏莉,王粉榮.白塞氏病62例臨床分析[J].陜西醫(yī)學雜志,2010,39(7):925-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