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靖芳 陳沙沙
“老張是87年來的,小葉是跟著他大哥來的。當年,我住在金甌大院第七排,老葉家在第八排?!痹?013年最后一夜的飯桌上,葉建豐和三五名老鄉(xiāng)圍著熱騰的銅鍋短暫相聚。
“這是我一路走過的啊?!闭劦竭^去,眾人時常發(fā)出這樣的感嘆。他們說自己的人生雖然平凡,卻足以拍成一部電影。拍攝地點在南腔北調的“浙江村”,主角是縫紉機上堆積如山的衣服。
事實上,他們口中的“浙江村”,非自然村落,更無行政編制,而是進京經商的浙江人(以溫州人居多)自發(fā)形成的聚居區(qū)。它地處北京城南的城鄉(xiāng)結合部,以豐臺區(qū)南苑鄉(xiāng)大紅門一帶為腹地,覆及26個自然村,外來人口數(shù)量近10萬。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浙江村”以物美價廉的服裝聞名全國,但其村容的臟差、社會治安的混亂也蜚聲京城,素有“京城人不知南苑鄉(xiāng)者有之,不知‘浙江村’者無幾”之說。
今年43歲的葉建豐,來自溫州永嘉,1990年到北京時還是個毛頭小伙。從落腳豐臺方莊四合院到南苑鄉(xiāng)金甌大院,從大興區(qū)南小街村到新建工業(yè)園區(qū),數(shù)次搬家、數(shù)次擴廠……他從一個被工商圍追堵截的路邊商販,成為如今一家服飾公司的老總。
20多年過去,葉建豐們習慣了老北京的黃銅鍋,習慣了北方冬天冷冽的空氣。而曾經浩浩蕩蕩的十萬“浙江村”人,如今己消融在北京的各個角落。
背著縫紉機“闖”北京
“一處處臨時搭建、擁擠不堪的小平房沿著胡同四處蔓延,大小汽車、三輪車團團轉成一鍋粥。背著大包小包的行人,盡是消瘦清矍的南國身形。街道旁擺著溫州人喜食的粉干、蝦米皮……方言俚語,嘈雜非凡?!?/p>
時光倒退20余年,這便是天安門廣場南行5公里處的場景。
“溫州人敢跑,越跑膽越大!跑到北京,就有了‘浙江村’?!币晃粶刂輼非蹇h工商局的老干部如此評價“浙江村”的由來。
然而,探尋誰是“浙江村”最早的拓荒者,各種版本不一,早已無從考證。其中,有大紅門服裝商貿區(qū)“開市元老”之稱的盧必澤,被公認為“浙江村”最早的村民之一。
1947年,盧必澤出生于溫州樂清市雁湖鄉(xiāng)尚古村。因為家境貧困,身為長子的他放棄了繼續(xù)讀書的念頭,靠著刻苦認真,學成了一手裁縫的好技藝。
1983年5月31日,盧必澤與妻子、大兒子、二兒子、兩個妹妹和妹夫共8人,帶著外出務工證明,背著縫紉機來到北京。在堂哥的介紹下,他們于6月3日入住南苑鄉(xiāng)果園村海戶屯33號。
“房東沒見過這么多外地人,也不敢出租太多房子,8口人只能擠在一間18平米的平房里。我們4號開工,5號上街擺地攤?!?盧必澤說。
這塊18平米的狹小空間是他們全家的臥室、廚房,也是生產車間。擁擠的場地,在盧必澤巧妙的安排下,中間放了三臺縫紉機、一臺鎖邊機、兩個燙衣機,裁衣板下堆滿了布料。
一天三頓飯都是在房屋的角落里完成的。吃飯時,全家人圍爐而立,利用間隙伸筷加一點菜后就趕快縮回,一頓飯往往不超過15分鐘。吃過飯,只是用衣襟抹抹嘴,然后又抱起地上成堆的衣服。
到了晚上,盧必澤和妻子在窗邊支起裁衣板在上面休息,兩個妹妹和妹夫分別以燙衣板和裁衣板為床,過道中間則放張折疊床,兩個兒子睡在上面。
“凌晨3點多就得起來,扛著大包出去賣褲子,中午找個角落瞇一會兒。下午收攤后,在家接著做褲子,一直干到晚上12點以后?!北R必澤初到北京時,市場還沒有開放,他和妻子只能走街串巷、臨街擺攤。
其他早期進京的外來務工人員,同樣每天“流竄”于天橋、前門、先農壇等人氣旺的市井。盧必澤說,那時“來個警察就要趕緊跑,地上的東西來不及拿,真的心疼死”。
在1982年的北京街頭,這樣的“游擊戰(zhàn)”并不少見,也正是基于此,撕開了當時鐵板一塊的城市流通體制。
“國企商場滿足不了老百姓的需求,女裝、男裝、內衣都沒有,全部緊缺。”盧必澤回憶道,由于市場供不應求,他們生產的服裝異常緊俏。今天拿500塊錢買了布料,當天就可以生產出利潤。“每天一交貨,就拿到現(xiàn)錢?!?/p>
不久,他們在北京賺錢的消息傳回家鄉(xiāng),驚動了雁湖鄉(xiāng)甚至整個樂清縣(現(xiàn)為縣級市)。大家認為做服裝掙錢,一些未成年或剛成年的孩子就被家里送到裁縫店當學徒。
“我們來了,也帶動了其他縣。1985年整個海戶屯就住不開人了,因為大家都出來了,我們連從老家雇個工人都找不到。”1983年,木樨園周邊只有10戶左右的浙江人,至第二年已增加到近5000人。
1990年,葉建豐在家鄉(xiāng)參加了一個月的裁縫培訓班后,帶著3名裁縫師傅跟隨老鄉(xiāng)來到北京。
在這張浙江人聚居的大網(wǎng)中,“師傅帶徒弟”、“先走帶后走”,好似一夜之間,從海戶屯到周圍26個自然村,從木樨園到大紅門,從馬家堡到成壽寺,500公頃的區(qū)域面積內聚集了十萬“浙江村”人。
從“包柜臺”到京溫大廈
十萬“浙江村”人不可能只靠擺地攤維持生計,生意越做越順的盧必澤結束了“到處躲”的歲月,改做服裝批發(fā)。
1985年,因為雇工和機器的增加,他和家人搬到了海戶屯南面的海慧寺,租了一處更大的平房。不久,他迎來北京流通領域的“改革開放”——允許國營商店出租柜臺或“引廠進店”(生產廠家在商店設立商品柜臺,規(guī)定按比例不能超過總柜臺的20%)。
“如果浙江人的服裝能進王府井百貨大樓,我們就能一步步走上去,肯定搞得風風火火?!北R必澤判斷。
因為“引廠進店”的條件是進店者為生產廠家,只需要商店和廠家簽訂合同,無需工商部門審批,所以在那次“浙江村”人承包柜臺的熱潮中,大部分人沒有選擇國營商店的“出租”方式。
為了解決“合法身份”問題,同年,盧必澤回到老家樂清,向當?shù)毓ど滩块T申請營業(yè)執(zhí)照,他的“樂清佳利時裝廠”成為溫州人在北京掛牌的第一家服裝廠。
同時,其他“浙江村”人也各顯神通,到溫州老家或者外省的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通過一年支付幾千元管理費的方式,租借營業(yè)執(zhí)照。
“反正一個執(zhí)照有三件副本,副本放在他那里也是放著。政策上怎么說的我們不知道,應該不允許借吧,但行得通就行,行不通再想辦法?!边@是當時很多浙江人的共同想法。
1985年,盧必澤在王府井商業(yè)街的燕美服裝店順利租到了柜臺,一個柜臺每月2500元。很快,北京的國營商店里“引”來了天南地北的廠家,而這些企業(yè)其實就在北京,在城南的“浙江村”。
每天清晨,人們往往看到這樣一幅圖景:在南苑鄉(xiāng)通往市中心的軸線上,成群結隊的三輪車和加重自行車,馱著大大的編織袋或黑色塑料袋,匆忙趕往市區(qū)各大商場。
通過這一輛輛自行車,“浙江村”的服裝開始占據(jù)京城的核心商貿區(qū),這也給了“浙江村”人從家庭作坊走向規(guī)模小企業(yè)的機遇。
在“浙江村”擴張的過程中,京溫服裝批發(fā)市場(以下簡稱“京溫大廈”)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地標。京溫大廈位于豐臺區(qū)南苑路13號,距木樨園橋約500米,占地1.33公頃。當?shù)卣c“浙江村”人的第一次互動也發(fā)生在這里。
“‘浙江村’沒法趕,是我們這些基層干部工作的重要經驗,所以大家就想,能不能干脆把這里發(fā)展成正規(guī)的服裝市場?!币晃辉泤⑴c大廈籌建的工商干部說,豐臺區(qū)工商局作為一個行政單位,不可能去投資蓋樓,所以決定借鑒全國其他地方的經驗——搞集資。
“集資我們從沒搞過,跟這里的溫州商戶還不知道怎么說話呢!”這種情況下,豐臺區(qū)工商局通過溫州駐京辦事處,聯(lián)系溫州市工商局,請他們協(xié)助工作?!皬?992年三四月份開始,我們局去了溫州好幾次。大樓名字就叫‘京溫’,象征北京和溫州的合作。”
1992年,豐臺區(qū)工商局、溫州市工商局、溫州市駐京聯(lián)絡處經過三方協(xié)商,簽訂了《關于集資興建京溫輕工業(yè)品批發(fā)市場協(xié)議》。按照協(xié)議,京溫大廈總投資3500余萬元,設置攤位1600余個,主要靠個體戶集資,產權歸豐臺區(qū)工商局所有。
“每個經營戶交1.3萬元就能得到一個攤位,使用權是4年,后來又補交了500元的廣告費?!鄙鲜龉ど谈刹炕貞浾f。
1992年底,大廈攤位基本認購完畢,最后300余個攤位將依靠搖號方式解決。
“我忙著批發(fā)服裝,沒來得及報名?!北R必澤錯過了京溫大廈攤位的認領期,只得以每個攤位5萬元的高價,從他人手里“轉賣”過來6個。
此后,豐臺區(qū)政府與“浙江村”經營戶間,不可避免地經歷了一個磨合過程,甚至于1993年3月在過渡市場發(fā)生了“罷市風波”。
然而,政府也許并沒有意識到,京溫大廈的興建把“浙江村”的發(fā)展帶入了一個新階段。
被拆的金甌大院
隨著聚居人數(shù)的增多,“浙江村”原住農民的房屋已不能承載增加的人口需求。于是,自1992年底,一些浙江人合股與當?shù)剜l(xiāng)、村、生產隊合作,當?shù)爻龅仄?,浙江人出資金,蓋起連片的平房甚至二層樓房,再分間向外出租。
據(jù)統(tǒng)計,截至1995年底,這類大院共有50多個。一些大院甚至提供配套的幼兒園、診所、糧店、菜市場等服務。
1994年,溫州人盧華飛所建的金甌大院是其中規(guī)模最大、檔次最高的。大院位于大紅門久敬莊地區(qū),占地60畝,建房1000多間,可容納3000余人。盧華飛稱:“60畝沒打算一下子蓋完,后來一看那么多溫州人要租房子,才一口氣都蓋了?!?/p>
在金甌大院,居民日常生活遇到問題由“院主”負責解決,鄰里們出現(xiàn)糾紛也要由“院主”來調解。
為了管理大院,盧華飛建立了大院管理委員會,下分若干組,設有財務、治安調解、消防、電工維修等,還聘請了17位專業(yè)保安人員。同時,他將大院按經營情況劃分成不同的功能區(qū),如夾克、時裝等。
隨著服裝生產鏈的成熟,產業(yè)的集群效應在大院中開始顯現(xiàn)。此時,一個個大院,如同一家家公司,從原料、生產到銷售,應有盡有。
為了方便居民出行,金甌大院還開了一條“公共汽車專線”,租了4輛面包車,每天從早6點到晚7點,往返于大院和木樨園之間。
“面包車能坐20多人,15分鐘開一班,10來分鐘就到木樨園了?!?為了生活安全和生產場地擴大,葉建豐成為金甌大院的第一批住戶。“大院房租比農民的貴近一倍,但是做生意、加工制造都方便?!?/p>
然而,當盧華飛正陶醉于自己所規(guī)劃的藍圖時,卻迎來了著名的“大清理”。
1995年,國務院下達關于全國流動人口管理的若干文件,作為首都,北京身先士卒。此外,此類大院多為非法占用農村土地,甚至有傳聞稱,曾有村民聯(lián)合上告,引起了北京市人大的重視。
追溯1986年“浙江村”的初步形成不難發(fā)現(xiàn),雖然“浙江村”人的到來給北京城南農民帶來了可觀的房租收入,對地區(qū)的經濟推動更為明顯,但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清理政策”一直是北京政府的主導方向。
僅從1985年到1991年底,北京市政府就組織公安、聯(lián)防、工商、稅務、衛(wèi)生等管理部門對“浙江村”進行了七八次“清理”?!扒謇怼蔽茨軓母旧辖鉀Q問題,結果演變成長達多年的“清理—逃跑—回潮—再清理”拉鋸戰(zhàn)。
究其原因,除城市對外來人口管理的空白與摸索,“浙江村”帶來的負面社會問題,也是政府不可不重視的隱患。
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政策研究室主任王春光,1992年時還是一名學生,為了完成“浙江村”的博士論文,他曾在馬家堡一帶居住長達一年半的時間。
在他的記憶中,村里的垃圾隨處可見,做皮衣剩下的皮料肆意堆放,一下雨,泥濘的路上淌著黑水,到處臭氣熏天。“你在里面待一兩個小時就會覺得惡心,很多人說那里是‘人間地獄’。”
1994年和1995年,“浙江村”亂到了極致。當時,一位政府調研員需要進村拍攝照片,領導特意為她配了一雙雨鞋。
此外,“浙江村”治安情況日益惡化。人們夜里不敢出門,白天外出則將皮包貼在肚皮上不敢松手。
“從晚上11點到早晨6點,一個晚上4個人輪流。只要有外人來了,就敲鑼提醒大家?!?991年至1994年,搬到高橋西里居住的盧必澤,聯(lián)合四周60多戶老鄉(xiāng),組成自衛(wèi)隊在夜里巡邏放哨?!拔遗艿酱蠹t門派出所申請的巡邏袖章。”
針對治安問題,公安機關幾經打擊卻收效甚微,這導致北京市政府方面下決心徹底治理“浙江村”。
撤離“浙江村”
1996年5月,由南苑鄉(xiāng)果園村投資興建的大紅門服裝商貿城破土動工。其后,百榮世貿商城、方仕國際商城、天雅女裝大廈等30余座批發(fā)商廈興起。
自2003年開始,由豐臺區(qū)政府主辦的大紅門服裝文化節(jié)成為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事……木樨園商圈成為華北地區(qū)最大的服裝、小商品批發(fā)市場。
來京30載,如今,盧必澤已是北京奧森源服飾有限公司董事長、賽美皮衣創(chuàng)始人,并持有木樨園天雅大廈、雅寶路天雅大廈、天雅古玩城等眾多企業(yè)的股份。
“我們覺得那不是苦,以前窮得太怕了,來北京有活干就不覺得苦。在33號的小平房,每夜耳邊機器聲很響,但我睡得很香?!闭劦疆斈甑钠D辛,盧必澤和老伴只是笑笑。
時過境遷,隨著北京主城區(qū)外擴,“海戶屯33號”等地名早已在地圖上隱沒。同時,在政府一次次的“清理”下,“浙江村”服裝企業(yè)或搬遷,或回鄉(xiāng),散落四方。
“浙江村”被關閉后,木樨園、大紅門周邊的“珠江駿景”小區(qū),80%的房子被樂清人買下,商業(yè)樓天雅大廈90%為溫州人所有。而周圍的其他社區(qū)如望桃園,業(yè)主中溫州人的數(shù)量也占到70%。
“實際上,它是個從有形變成無形的群體?!痹谕醮汗饪磥?,目前分散的“浙江村”人仍然是一個熟人社會,它的內部關系網(wǎng)通過商會、產業(yè)鏈緊緊相連。
據(jù)葉建豐介紹,2000年以后,有一支數(shù)量龐大的服裝企業(yè)隊伍,陸續(xù)后撤到大興區(qū)舊宮鎮(zhèn)南小街村一帶。他自己的豐豹服飾也由于產業(yè)升級,在2007年搬至南小街一村。“可以說,那里是‘浙江村’人的再次聚集地?!?/p>
“2011年,最高峰時,南小街4個村,大大小小的服裝企業(yè)、作坊有千余家。”南小街一村書記任廣正一一算到。
然而,這個“再次聚居地”并不長久,2011年“4·25”火災后,大興區(qū)政府認為違章建筑非法出租和非法經營是釀成災難的深層次原因。按照部署,南小街所有無照工廠全部取締關門。
“當時,要求租用村民宅基地的家庭作坊必須清理出去?,F(xiàn)在,一村只有227家服裝廠了?!比螐V正說。
源于這次風波,2012年底,葉建豐的廠房再次搬遷,后撤至大興區(qū)新建工業(yè)區(qū)。對于仍滯留在南小街村的服裝企業(yè),葉建豐并不看好:“南小街肯定要拆,早晚都要搬走,聽說要建高新科技產業(yè)園?,F(xiàn)在,北京市好像對服裝產業(yè)不怎么需求了。這兩年在大興區(qū),服裝企業(yè)的營業(yè)執(zhí)照都辦不下來?!?/p>
在南小街村《民生周刊》記者看到,“中科電商谷”的施工現(xiàn)場場面頗大,吊車四起,圍墻上寫著“為電商精英建造城市”。
外界認為,“4·25”火災是大興區(qū)加速拆違、產業(yè)升級的加速器。2009年11月5日,北京市發(fā)改委等部門宣布了《促進城市南部地區(qū)加快發(fā)展行動計劃》。作為南城規(guī)劃的一部分,大興區(qū)自然迎來了產業(yè)升級的機遇。
在“城南計劃”的步步緊逼下,盧必澤認為留守北京的眾多浙江服裝企業(yè)將再次面臨搬遷?!芭c其到時被迫離開,不如早點尋找出路。”
為此,盧希(盧必澤之子)、盧堅勝等“浙江村”第二代,開始謀劃未來“浙江村”人的去留。2010年,他們借助浙江商會平臺,投資300億元,簽下河北廊坊永清縣2萬畝土地,正式啟動“浙商服裝新城”的建設。
其中,浙商服裝城規(guī)劃占地5000畝,計劃投資70億元,預算吸納服裝生產企業(yè)1000家左右。此外,還有占地均為5000畝的浙商商貿城、浙商理想城(高檔住宅區(qū))、浙商旅游休閑城等。
“選擇永清縣,是因為永清離北京南城僅50公里。再過兩年,北京至永清的高速公路開通,到北京南城只需20多分鐘,到天津也僅需20多分鐘。”盧必澤說,他已經認購了“新城”的40畝土地,“在那邊每人蓋的房都是自己的產業(yè),就是扎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