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以后簡稱巴特)是一個悖論的集合體,也是一個最有爭議的人物之一,常被冠以各種頭銜。本篇論文隨筆通過對巴特的思想進行梳理,并闡述了其文本觀及作者與讀者的關系,進而從另一個較新的角度即后現(xiàn)代視域下來解讀巴特及其思想,并試圖提出一種新的寫作觀。
【關鍵詞】羅蘭·巴特;后現(xiàn)代視域;作者的幽靈
巴特(Barthes)被認為是結構主義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是“善于轉變的新派學者”,因此他的思想很難用簡單的“主義”來限定。美國著名批評家喬納森·卡勒也說過:“每當巴特主張某種新的雄心勃勃的構想時,他就會迅速地轉移到其他方面去。他往往會放棄自己曾支持的事物,以諷刺或輕蔑的口吻去描寫先前所關注的事物。巴特是一位善于播種的思想家,但當幼苗長出來時,他卻企圖拔掉它們。當他的構想正逐步得以實現(xiàn)之時,這些構想又都離他而去了,不再與他相干了?!眎這或許巴特本就是一個后現(xiàn)代的代名詞。
一、巴特的文本觀與后現(xiàn)代
這里我們將簡單地對巴特的文本觀予以現(xiàn)代意義的闡述。巴特認為, 文本不同于傳統(tǒng)作品,它是語言的自我創(chuàng)造活動,它突破體裁和格式的的舊俗,走到了理性和可讀性的邊緣。文本是對能指的無限放逐。在這里所指被一再后移和擱淺,文本呈現(xiàn)的是紛紜多義狀,它呼喚的不是單一的意義而是拆解的意義群。作者已不是文本的唯一源頭,文本和作者無涉,它既向讀者開放,又被讀者所驅動和創(chuàng)造。在文本中,空間是流動的,沒有時間的向度,不停留在任何一個點上,文本的意義具有任意流動性,所以能不斷衍生出不同的意義,也因為其意義在不停的創(chuàng)造衍生中,所以其最終意義也就無止境的被延擱。
巴特還指出作者的概念是歷史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下的產(chǎn)物。在英文中,就詞源學角度而言,作者(author)和權威(authority)是同一詞源,在中古時期,各個學科都有其作者(actor),為這些不同的學科建立了一個基本的原則和規(guī)范,將偶然事件組織成一個確定的、能賦予它們意義的語境。所以作者一詞就與權威一詞自然地聯(lián)系在一起,暗含了封建君王的絕對權力。他指出作者有自己的個性是在文藝復興以后才出現(xiàn)的,之前的作品大半是傳達宗教的倫理道德與規(guī)范,所有作品都基本上是相同的主題,誰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寫些什么;直到文藝復興以后,私有財產(chǎn)權觀念抬頭,作者要保護自己的作品權利,作者的權威才開始被確立。
文本從作者的權威性中解脫,是現(xiàn)代和后現(xiàn)代的一種必然趨勢。因此巴特向世人宣布:“作者之死”(the death of the author)。巴特的意思是徹底消解作者權威(authority),讓文本脫離“原作者”的那種“一義性”,文本一旦寫成被發(fā)表,讀者就會與文本相遇(encounter),讀者在與文本的相遇(encounter)過程中就會以其“歷史效應性”創(chuàng)造他自己的意義,因此文本的意義始終在流動,而且容許質疑,詮釋的目的也不再是尋找作品的單一意義,而是在于讀者追求閱讀過程中的多元意義。德里達也說:“文本是一種動態(tài)生成的不確定性,所有的文本都是一種再生產(chǎn),而其中潛藏著一個永遠未呈現(xiàn)的意義,對這個意義的確定總是被延異,并被新的替代物所補充和重新組構”,它“在無限意義生成活動中滑向意義的無限延異中”。
在后現(xiàn)代觀念下,文本的意義是經(jīng)由讀者詮釋而一再增值的,是無限的暫時性的在歷史中展開的意義裂變。讀者的每一次閱讀也同時成了另一次寫作。作者之死誕生了讀者,傳統(tǒng)作者的神話不復存在。
二、后現(xiàn)代視域下的寫作與閱讀
“作者之死”的提出,徹底否定了作者存在的意義性,這一思想可以說貫穿著巴特的一生。從他早期的作品《零度的寫作》到后來的《作者之死》中,他都在試圖消解處于主體地位的作者。他在《零度的寫作》中提出“中性寫作”即抄寫員式的退場的寫作,作者僅僅成了一個什么都不打算傳達的抄寫者而已,不再是具有權威(authority)的作者(author)。巴特重點考慮的是語言的自主性,把寫作和文學交給了語言本身,作家在語言面前微不足道,文學只是語言的自我運作。巴特將寫作分類,目的就是提出了自己武斷且專橫的零度寫作觀,也就是所謂的“毫不動心的寫作”或者“純潔式的寫作”。當然,不管巴特怎樣一味的故弄玄虛,到頭來都是在試圖消解作者的主體性權威,都是在試圖剝奪文本的專利權,讓作者退場甚或銷聲匿跡,為最后提出“作者之死”打下了伏筆。
巴特在《作者之死》的短論中,宣布了作者的不在場,提出“作者的死亡與讀者的誕生是一致的”。后現(xiàn)代論述下,文本和讀者占據(jù)了主導地位,作者的主體性蕩然無存。這也就難怪杰姆遜在《后現(xiàn)代主義,晚期資本主義文化邏輯》中提到“現(xiàn)代主義向后現(xiàn)代主義的轉變就是電影的蒙太奇到東拼西湊的大雜燴的轉變”ii 。前面我們也說道,在后現(xiàn)代視域下,文本的意義是不確定的也是多元的,互文的,破碎的,具有無限能指下去的擴散與碎裂感,文本只不過是一個能指群。那么,文本是不是成為毫無規(guī)律的一團亂麻,它的存在意義何在,巴特最后在讀者那里駐足,為文本和寫作找到了歸宿,把文本的真正場域交給了讀者對文本的閱讀,文本可以由讀者自由闡釋,文本的多元意義群就是由多元的讀者來揭示的。在《批評與真理》中,巴特強調了批評是“武斷”的,自由閱讀才是合理的。
當然,我們不能一味地用作者的權威去限定文本意義的撒播與彌漫,文本應該是一個知識的匯聚地,它傳播意義的同時也已經(jīng)擴散了意義。當文本一旦形成,就再也無法按照作者的初衷來解釋,因為文本已不是作者原來設想的那樣,很大程度上背離了作者。
三、結論
很明顯我們獲得的意義遠遠超過了作者所要表達的千倍萬倍,我們每次對作品的閱讀都是對我們自己此時此刻存在狀態(tài)的閱讀,也正因如此,每部作品才具有長久不衰的可讀性。作者和讀者都在自我“操心”和“操勞”中各司其職。作者是引子和中介,讀者是意義的追尋者,作者的幽靈在讀者身上徘徊,或將永遠徘徊下去。
文本孕育了作者,生產(chǎn)了讀者,作者寫下了文本而文本中也積淀著作者,作者也是他自己的讀者,也是別人的閱讀對象。他是成見的聚合體,也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幽靈,作者那一廂情愿的主題在漫無目的的語言思維中迷失了,他并非是文本意義的控制著而成為一團烏云縈繞在讀者的腦際。
因此,我們用??碌脑挘骸罢l在說話又有什么關系呢”,通過虛構一個發(fā)話者的聲音,作者就成了一個神秘且揮之不去的回聲,幽靈般地在讀者身上永遠徘徊下去。在當下情況下,這應該是對作者和讀者關系的最恰當?shù)睦斫馀c闡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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