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嵐與翁方綱之交往

【摘 要】紀曉嵐與翁方綱都是清代乾隆、嘉慶年間的著名學者，兩人有密切的交往，或互相唱和，或切磋學問，留下許多重要的文獻資料。研究兩人的交往，對研究乾嘉學術有重要學術意義。

【關鍵詞】紀曉嵐；翁方綱；交往

紀曉嵐（1724～1805），名昀，號石云。直隸獻縣（今河北滄州）人。清代著名文學家、文獻學家。乾隆十九年（1754）進士。官至禮部尚書、協(xié)辦大學士。卒謚文達。曾任四庫全書總纂官，主持編撰《四庫全書總目》。著有《閱微草堂筆記》等。紀曉嵐是乾嘉名儒，與朱珪、劉墉、盧文弨、錢大昕、戴震、翁方綱、桂馥等名流都有密切的來往。本文著重梳理紀曉嵐與翁方綱的交往，以期拋磚引玉。

翁方綱（1733～1818），字正三，號覃溪。順天大興（今北京）人。乾隆十二年（1747），紀曉嵐與翁方綱同時中舉，是為同年。十七年（1752），翁方綱中進士，紀曉嵐因丁內艱，未能應試，至十九年（1754）得中。故而，紀曉嵐稱翁方綱為“前輩”。

乾隆二十五年（1760），王昶、翁方綱、諸重光三人在趙氏寄園結屋比鄰，時稱“三家村”。[1]卷二四而趙氏寄園就在給孤寺附近，離紀曉嵐家不遠，為以后的頻繁交往創(chuàng)造了條件。

乾隆三十九年（1774），紀曉嵐已是四庫總纂官，而翁方綱則是四庫纂修官。三月三日，紀曉嵐與陸錫熊、翁方綱、朱筠、姚鼐、程晉芳、任大椿、周永年等39人，出右安門十里，至草橋地方，仿照王羲之、謝安等人的故事，喝酒作詩，所謂修禊事也。后又在曹學閔家中晚飯。[2]卷五據(jù)翁方綱《跋<曹慕堂邀同人詠詩卷>》知，由于紀曉嵐、陸錫熊、任大椿、周永年去得晚，所以此詩卷中便沒有這四個人的詩作，至為遺憾。[3]383

乾隆四十年（1775）十一月，奇才詩人黃仲則孤身進京，紀曉嵐、翁方綱等人交相結納，“皆奇仲則”。[4]卷五八四十一年（1776），紀曉嵐充文淵閣直學士。夏，翁方綱即有《仙客納涼圖為曉嵐學士題》詩：“誰畫此翁贈學士，羽扇磐石脫雙履。萬壑秋風猶在耳，一襟浩浩煙與水。蓬壺下跳渺萬里，貝官胎寒吸月起。方瞳炯炯氣騰紫，借問此翁夫誰是？或云老人南極星，弧南夜候丙與丁。碧虛一氣風泠泠，我意吹藜照六經(jīng)。胸中太古冰雪精，六月不熱能千齡。玉池虛白生黃庭，蕊珠太乙青簡音?！?[1]卷一二

乾隆四十四年（1779），紀曉嵐將錢大昕所撰《曹全碑跋尾》一條著于《四庫總目》。翁方綱有詩記之：“篋中收得萬山青，跋尾非徒翰墨靈。不獨研經(jīng)兼石史，曹全碑已伏茶星。（辛楣近尤殫心史，故云爾。昨見曉嵐授辛楣《曹全碑跋尾》一條，著于《四庫書錄》，不特征定公之論，亦見朋友服善之益也。）” [5]卷一三茶星為紀曉嵐之雅號。此中可見紀曉嵐服善之精神。

乾隆四十七年（1782）秋，紀曉嵐與翁方綱的好友董曲江東歸，紀、翁等送別，翁方綱撰《送董曲江歸平原詩序》記之。[6]卷一二翁方綱與董曲江亦系同年，兩人都曾寓居紀曉嵐家中。四十八年（1783）六月十五日，紀曉嵐六十壽誕。翁方綱作詩《紀曉嵐少司馬六十壽詩》：“早聞禮樂獻王宮，果見藜光晉秩崇。武部不離書局掌，中樞仍用閣銜充。長松格本于云矗，老鶴顏宜近日紅。藝苑群仙齊祝嘏，蓬山瑤島且生嵩?！薄疤m成射策并韶年，經(jīng)笥詩名敢比肩。夾漈研田逢歲獲，后山句法有人傳。門生載酒傾千斝，老友挑燈共一編。今夜紫云堂畔月，滿輪飛向壽杯園?！盵5]卷一七

乾隆四十九年（1784），紀曉嵐知武會試貢舉，翁方綱亦有文記之：“曉嵐少司馬充武會試知貢舉，兵部侍郎惲君執(zhí)事，闈中仿南田法為寫《春風桃李圖》。曉嵐題云：‘桃李何曾屬老夫，隔墻花影枉描摹。春風還幸曾相識，權當先生為補圖?！w曉嵐今春典會試也。屬題三首。”三首詩即“到處成蹊筆有神，粉垣鳥語記前因。東園嘉樹三春后，又近新陽報小春?！薄氨∨p陰泥玉闌，著花容易種花難。良工心苦憑誰畫？月落參橫到夜闌?！薄胺鲎戏鏊{色色妍，棘闈畫事少人傳。錢兄張丈蘭兼竹，舊夢回思年五年?！?[5]卷一七

乾隆五十六年（1791）春，朱筠送給紀曉嵐一方硯臺。紀曉嵐向翁方綱求銘：“曉嵐宗伯以竹君學士贈研來屬為銘云：‘竹君之研贈曉嵐，為之銘者翁正三?！蛲仄湮难b軸，借王漁洋句足成一絕，以呈曉嵐，兼寄石君中丞?！蔽淌显娫疲骸吧袝E北霜侵鬢，開府江南雪滿頭。相對蘇齋（按：翁氏晚號蘇齋。）論舊雨，又添詩話在瀛洲?！盵1]卷二一

紀曉嵐藏有《順治十八年縉紳冊》一部，乾隆五十三年（1788）時，法式善曾為此題跋。法式善嘗得壬辰、乙未、戊戌三科會試齒錄，甚珍秘之。又以此冊能補其《清秘述聞》之不足為幸事。巧的是，嘉慶四年（1799）十一月廿七日翁方綱為法式善所藏順治初《同年齒錄》二冊題跋，次日即為紀曉嵐所藏之冊題跋，跋曰：“曉嵐宗伯藏舊縉紳一冊，所載庶吉士至辛丑科，觀者或猶未遽定為是歲之書。然戊戌、己亥庶吉士皆備載字號，惟辛丑諸人皆空板未填，且其后又有空板黑地二行，蓋初改庶吉士時空其木板以待鋟刻，是此科新改庶常未遠之冊子無可疑者，不特以王西樵年譜于壬寅春陞考功郎，而知其為辛丑歲之書也。予昨為梧門司成題所藏順治初《同年齒錄》二冊，今復得題宗伯所藏此冊，二事正足相配?！?[3]17

嘉慶七年（1802），翁方綱有硯贈紀曉嵐，紀曉嵐于三月三日作銘曰：“覃溪作硯于嶺南，皆山得之贈曉嵐。曉嵐銘曰膩而銛，時壬戌三月三。”[7]286九年（1803）六月，紀曉嵐之孫樹馨（字香林）帶著他所收藏的紀曉嵐信札請翁方綱題跋。翁方綱欣然應允，并回顧了他與紀曉嵐、朱筠等人之間的深厚友誼。[3]393十年（1805）二月十四日，紀曉嵐逝世。十二年，張桂巖畫紀曉嵐像。十八年冬，八十一歲的翁方綱應紀曉嵐之孫紀樹馨之邀，為像題詩《紀文達公遺像》，中有“煌煌帝文照，四部森起例”云云，[8]506-507贊頌紀曉嵐為四庫做出的巨大貢獻。

嘉慶二十二年（1817）正月，翁方綱又為《長生無極漢瓦雙研》題跋：“曉嵐銘研，茝鄰（梁章鉅）著錄。漢瓦名齋。覃溪題犢（匣蓋）?！薄凹o文達所銘研，余既題之屢矣。今為題此研櫝，又書其銘冊，又為顏其齋匾，蓋所以深期於我茝鄰者。經(jīng)術詞源，切磋考訂，有非一緒所能罄耳?！盵3]451

翁方綱也曾為紀曉嵐所藏《心經(jīng)》底本題跋：“獻縣紀文達所勒石之《心經(jīng)》底本，今歸于南石儀部。重裝為冊，淡黃故紙，與墨色相發(fā)，竟似菩提葉漬水初勻時，拈出貝多真實義也。”翁方綱曾經(jīng)向紀曉嵐出示朱彝尊、毛奇齡畫像，并索詩。紀曉嵐即作詩云：“山碧湖光結伴尋，六橋煙月對清吟。詩家未可輕臺閣，此是康熙兩翰林?！薄岸巷L流寄畫圖，生綃淡墨幾傳摹。吾曹亦似書中蠹，可得他年寫照無。” [3]385

翁方綱對紀曉嵐的一些做法似有微詞，比如紀曉嵐的書法不好，但喜歡收集硯臺，硯銘由劉墉等書法名家代寫。翁方綱曾在給友人的信中譏諷紀曉嵐，說他不善書而好硯，還特意注明“此語又不便說”。紀曉嵐督學福建時，曾刻《鏡煙堂十種》。翁方綱說“其刻鏡煙堂幾種，即閩刻，然《曉嵐詩集》刻得不好，不如不刻”。[3]492當然，這樣的看法并未影響兩人的情誼。

翁方綱善書法，精金石，長于考證，是乾嘉著名學者，所纂《四庫提要稿》為流傳至今最多者。紀曉嵐與翁方綱在學術上有異有同，這點容異日探討。

【參考文獻】

[1]翁方綱.復初齋詩集[M].續(xù)修四庫全書本.

[2]朱筠.笥河文集[M].續(xù)修四庫全書本.

[3]沈津輯錄.翁方綱題跋手札輯錄[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

[4]王昶.春融堂集[M].續(xù)修四庫全書本.

[5]翁方綱.復初齋集外詩[M].吳興劉氏嘉業(yè)堂刻本，1917.

[6]翁方綱.復初齋文集[M].續(xù)修四庫全書本.

[7]孫致中等校點.紀曉嵐文集（第一冊）[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1.

[8]孫致中等校點.紀曉嵐文集（第三冊）[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