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這樣的”
高鑫對王一楠的愛戀,從1998年夏天開始。
那一年,22歲的他,剛從北京電影學(xué)院畢業(yè)就接到電視劇《豐園餐廳》劇組邀請,與他對戲的正是上海戲劇學(xué)院話劇專業(yè)大三學(xué)生王一楠。兩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在戲里飾演一對苦情戀人。
相處久了,他漸漸喜歡上這個笑容陽光、性格直爽、做事利落的女孩兒。然而,這份隱秘的情感,卻因他生性內(nèi)斂,被深藏在心底。一個拍完戲的下午,王一楠突然走到他面前問:“你還沒女朋友吧?”他害羞地點頭,有點隱隱地期待。王一楠對這個答案似乎很滿意:“那我給你介紹一個!”
高鑫一陣寒意,他不知道是自己將情感隱秘得太好,還是對方根本不在意。但他還是答應(yīng)了——只要是跟王一楠相處的機會,他都不想錯過。
那場相親恐怕只能用尷尬來形容。因為高鑫的不善言辭,整個約會都是王一楠在張羅,他只負責(zé)配合,比如努力與女孩兒搭訕,強迫自己擠出微笑……“他打保齡球很好哦。”當(dāng)王一楠的贊美聲出現(xiàn)時,他忍不住暗喜——起碼她是了解自己的。然而,這種甜蜜又夾雜著痛苦,因為那只是為了讓他得到另一個女孩的肯定。
他沒有再和那女孩聯(lián)系,王一楠“找上門”來質(zhì)問:“你怎么不跟人聯(lián)系呢?”“你喜歡什么樣的,我再給你找唄?”
沉默一會兒,他說:“你這樣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表白是不是太突兀,但還是說了,然后緊張地望著她。王一楠哈哈大笑:“咱倆做哥們兒多好啊。圈內(nèi)人總是聚少離多,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彼脑捪袷窃诰徑鈱擂危瑓s讓高鑫心如針扎。
“那還是繼續(xù)做朋友?!备喏螌W(xué)著像她那樣灑脫,努力釋然。“如果以后沒人娶你,你再考慮考慮我?!崩溆哪脑?,讓王一楠給了他一個可愛的白眼,“那你就等著唄?!?/p>
“全世界拋棄你,我也不會”
高鑫的關(guān)心總是近在咫尺。她有新話劇上映,他的祝賀肯定最先到達;她遇到困難,他總會第一時間給出誠懇建議;路過她所在的城市,他一定會駐足看望……這種“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tài)維持了4年之后,命運給了他一次“轉(zhuǎn)正”的機會。
2002年2月,王一楠在銀川拍戲時從馬上摔下來,臉撞到石頭上,鎖骨到下頜骨嚴重骨折。看著自己的頭被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包裹著,隱約可見鮮紅的血滲出來,王一楠手足無措。
舉目無親,她想起了那個隨叫隨到的高鑫。不知道從何時起,她一有問題和苦惱就會想起他,向他抱怨憂愁,與他分享痛苦。她覺得自己很自私,總是在有麻煩時才想起他。
“我的臉受傷了,我好害怕?!倍绦虐l(fā)了過去?!澳阙s緊回上海治療,我抓緊時間聯(lián)系醫(yī)院?!币环昼姾螅钡穆曇魪碾娫捓飩髁诉^來。冰冷的病房里,這親切的聲音讓王一楠感到從未有的溫暖。
上海機場,高鑫在人群中翹首以盼。一個頭蒙黑紗的女人朝他走來。當(dāng)她摘下頭紗,高鑫嚇得后退了一大步——短短2個月不見,她瘦了一大圈,被白色藥用紗布包住的臉已經(jīng)腫成三個大;眼神黯淡無光,身體瘦削嶙峋,與過去那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兒判若兩人。紗布滲出的血跡,像是從他的心底流出—他在想,這大概就是心疼的滋味。
“全世界拋棄你,我也不會?!彼p輕地抱了抱她。在他的想象中,第一次親密接觸本應(yīng)是心跳加速面紅耳赤的,而眼前只有嘈雜的機場和滿頭紗布的女主角。
高鑫決定陪在她身邊照顧她。此時他剛拍完《情深深雨蒙蒙》,成了紅透半邊天的“爾豪少爺”,每天都有密集的通告。但他決絕地拋開一切,發(fā)誓要把那個活潑愛笑的女孩兒找回來。
“圈內(nèi)的我能給你安全感”
王一楠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她害怕毀容,終止演員生涯?;氐缴虾:?,她幾乎不說話,時常拿著鏡子看臉上被縫合得有些恐怖的傷口,然后把鏡子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為了排遣她的痛苦,不愛講笑話的高鑫開始在網(wǎng)上找笑話,一條一條記在本子上。但他天生沒有幽默細胞,再好的笑話也講得一板一眼,還經(jīng)常因忘詞急得臉上泛起紅暈,越緊張越說不出,憋得青筋暴露也想不出下一句??删褪悄琴u命的樣子,讓原本板著臉的王一楠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他還開始下廚。出身書香世家,從沒下過廚,但在聽說黑魚湯對傷口愈合有幫助后,他專門買來菜譜學(xué)習(xí)。
三伏天的上海熱浪似火,高鑫在廚房一待就好幾個小時,汗如雨下卻滿心歡喜。熬了3個多小時,一鍋黑乎乎的魚湯終于出爐。他端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充滿期待地把湯遞到王一楠面前。那可能是王一楠這輩子喝過最難喝的湯,一口下去,她立馬吐了出來。
高鑫捶了捶胸,他責(zé)備自己怎么不先嘗一口,迅速起身就將魚湯端出去倒掉,跑出家門。一會兒,他提著一條新鮮黑魚回來了?!拔以僭囋?!”他像個急于改正的孩子,想重新證明自己。這次,他將魚清洗得更干凈,還加了姜來調(diào)味。又是3個小時,第二鍋湯出鍋。
當(dāng)看到王一楠那肯定的眼神時,他興奮地比出勝利的手勢,洋洋得意。
除了熬魚湯,他還偷偷去廟里許愿——如果王一楠能好起來,他愿意吃五年的素。本來以為只是句玩笑話,他卻堅決踐行自己的承諾。一邊為她熬著香氣襲人的魚湯,一邊自己在一旁吃著素菜。無論王一楠怎么勸說,他不為所動,“心誠則靈,如果我不誠實,那就甭想靈了。”
9個月的細心照料,他的魚湯一次比一次進步,王一楠的傷口也恢復(fù)得異常迅速。他用行動告訴她:“圈內(nèi)的我能給你安全感?!痹谕跻婚劾?,這個上海少爺,沒有絲毫嬌氣,有的只是責(zé)任與擔(dān)當(dāng)。相識四年,高鑫終于“轉(zhuǎn)正”。
“以前你沒放棄我,現(xiàn)在我更不能放棄你”
戀愛的日子一過就是5年。2006年底,他和王一楠踏入婚姻的殿堂?;橐隼铮兴崽?,也有苦辣。
2009年初,高鑫和幾個朋友合伙投資拍攝戰(zhàn)爭劇《真心英雄》,他也是主演之一。片子剛拍半,幾個投資人擔(dān)憂市場狹小,紛紛撤資。高鑫急得坐立不安,如果他也撤資,之前的辛苦就全部白費。
王一楠看出了他的不安,連番逼問下,高鑫只好交代。沒想到她直截了當(dāng):“咱家還有點錢,先墊進去。”于是,今天發(fā)放3萬元稿酬,明天補上2萬元道具費……2個月,家里就被掏了個空。
盡管有埋怨,但她從來不責(zé)備丈夫——“他是個善良、講義氣的人?!?/p>
那段時間小兩口常常以掛面度日,王一楠不在意,笑嘻嘻地安慰他:“我減肥呢!”生活的艱苦甚至讓她放下自己最鐘情的話劇。一直以來,她都喜歡以“藝術(shù)家”自稱,小小的話劇舞臺就是她的藝術(shù)天堂。盡管許多大學(xué)同學(xué)都晉升一線明星,她卻不為所動。但為了高鑫的這部戲,她把事業(yè)重心轉(zhuǎn)至掙錢更多的影視圈。
跑圈子托關(guān)系,2個月后,王一楠接到《家有外星人》劇組的邀請。盡管這樣的劇本并不是她的最愛,但她知道沒有挑剔的機會——她需要錢,而這是拿到片酬的最快方式。此外,她還學(xué)習(xí)做主持,飲食類、情感類、健康類……只要有節(jié)目組邀請,她來者不拒。除了增加曝光率,還能獲得一筆主持費。今天飛上海聊飲食,明天去西安說廚藝,后天還得回北京談婚姻……她成了十足的“女超人”。
她鼓勵丈夫:“以前你沒放棄我,現(xiàn)在我更不能放棄你。”妻子的奔波鼓舞了高鑫,他也快馬加鞭,奮起直追,終于順利上映自己這部“制片人處女作”。
成功上映那天,夫妻倆緊緊擁抱在一起。這樣的場景,好似11年前他們在機場的初次擁抱。有點辛酸,有點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