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韓少功《爸爸爸》中的人物形象

一、韓少功及《爸爸爸》簡介

韓少功筆名少功，長沙人。從20世紀(jì)70年代開始陸續(xù)發(fā)表作品。從90年代中期開始發(fā)表和出版了著名的長篇小說《馬橋詞典》。這部小說一出版便引起了來自各方不同的爭論。隨后出版了包括《文學(xué)的根》《爸爸爸》等一系列作品。韓少功在文壇具有很大的影響力，同時在文學(xué)界被稱為“尋根文學(xué)”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

《爸爸爸》是韓少功比較成功的一部中篇小說。這篇小說以寓言和象征的方式，通過描述一個叫做雞頭寨的封建原始村寨發(fā)生的事情，以此表現(xiàn)中國獨有的封建落后和愚昧的文化形態(tài)。

小說主要以白癡丙崽、仁寶、仲裁縫等為主人公，通過對他們不同環(huán)境生活背景的描述，刻畫出了不同的人們對中國封建傳統(tǒng)文化的畸形和病態(tài)的思維方式，同時表達(dá)出對封建文化和封建思想深刻的批判性。在作品中，丙崽是一個白癡，且外形奇怪、畸形，同時他只會說兩句話“爸爸爸”以及“X媽媽”。而就是這么一個在我們現(xiàn)代人看來神志不清、思維特別混亂的人卻受到整個村寨的集體膜拜，被稱為陰陽卦師，并被尊稱為丙仙。村民們居然通過他來占卦以此決定是否對另外的寨落采取攻打。在這種病態(tài)思維的占卦后，人們居然開始攻打雞尾寨，最終導(dǎo)致寨落遭受滅頂之災(zāi)，全村人死亡，最后僅剩下少量的勞動力。這個白癡、瘋狂、缺乏思維的生命本體體現(xiàn)了中國最原始的制約人們發(fā)展的封建思維。

二、人物形象評論

（一）不同的地域因素養(yǎng)育不同的人

正如評論家坂井洋史提出的，在這部小說中包含著兩個不同層次的世界：第一個世界是以丙崽和丙崽娘以及裁縫和仁寶等人物組成的世界，這部分世界是我們能夠直觀感受到的；第二層世界包含雞頭寨里面獨有的民間傳說如“花咒”“吃天糧”等，這個世界表面看來可以可無，但正是這些小小的細(xì)節(jié)構(gòu)成整篇小說的基礎(chǔ)，也是整篇小說的元素。也正是這種基礎(chǔ)的封建元素造就了不同地域的不同的人。比如在文中提到“雞頭寨收成不好，于是請了巫師來，鄭重地看了看雞頭寨風(fēng)水，斷然指出今年雞頭寨收成不好，原因是雞精作怪。只有炸了雞公嶺上的雞頭才大豐收。要炸雞頭可不是一件簡單事情，這必然要得罪嶺下的雞尾寨。雞尾寨是個富庶山莊，其人杰地靈，出過讀書人和軍官。人們說，這全靠雞屁股拉屎養(yǎng)肥了塊土。聽到雞頭寨要炸掉雞頭的消息，雞尾寨人十分憤怒，堅決不同意他們這么干。為此，兩個寨子就吵起架來，動起了手腳”。也正是這種最基礎(chǔ)的地域因素影響著長期在這里生活的人們，他們相信只要炸掉雞頭嶺就可以保證今年有好的收成。同時也因為這些元素造就了裁縫、仁寶等不同的性格。

（二）逆來順受的封建代表

表現(xiàn)封建思想最典型的特征就是通過人物命運刻畫出封建社會的本質(zhì)。而丙崽作為封建社會逆來順受典型的代表，在文中是這樣被描述的：寨子里有個叫丙崽的人，他生下來就沒見過父親，別人也說不清誰是他的父親，他娘對此又諱莫如深。這丙崽是個永遠(yuǎn)長不大的怪人，誰也不曉得他究竟有多少歲了。他一無所能，永遠(yuǎn)是孩子式的身影，兒童般的智能。他只會說兩句表示相反感情的話，一是“爸爸”，二是“X媽媽”。在這個村寨中，人人都可以欺負(fù)他，人人都可以凌辱他，到最后他只是報以“爸爸爸”或者是“X媽媽”，而就是這樣在我們現(xiàn)代人看來不能再塑造的人物，卻被雞頭寨村寨的人信奉為“丙大仙”，并被村寨的人廣為祭頌。甚至在連最后關(guān)系到全村生命安全的重要的決策的時候，人們相信就這么一個傻瓜的決定居然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而顯得戲劇化和娛樂化。在小說的結(jié)尾，仲裁縫看見丙崽的時候，給丙崽灌下一碗毒藥，他卻意外地復(fù)活了。這也從一個側(cè)面反映了作者想要通過這種不合邏輯和常規(guī)的故事結(jié)局來表現(xiàn)封建社會的荒唐與無知，同時也表現(xiàn)出封建社會的本質(zhì)是需要向丙崽這樣逆來順受的臣民才能維護(hù)封建社會統(tǒng)治的畸形社會形態(tài)。

（三）新勢力的代表

與仲裁縫的封建舊勢力為代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仁寶。在古老的雞頭寨中，仁寶可謂是另類，他剪了頭發(fā)，剃了胡須，經(jīng)常去外面帶回來一些非常稀奇的東西，諸如玻璃瓶子等，同時穿著不合時宜的舊皮鞋，還經(jīng)常向人們說這鬼地方、太落后等話語，他看不起寨子里男女老少通過這種祭祀的形式來求得風(fēng)調(diào)雨順，相反他認(rèn)為這種祭拜神靈的方式是愚昧和無知的。一方面仁寶在說寨子落后和無知，同時卻拒絕帶頭挖金子、燒石灰窯。他鄙視村民祭拜神靈，但是卻欲言又止，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作為其中新勢力的代表，他本想勸和，但是由于自己的規(guī)勸卻使得這場沖突演變?yōu)閼?zhàn)爭爆發(fā)。他本想有所作為，但是每次都是欲言又止，在封建社會中，這種形象表現(xiàn)出他的膽怯和無助。膽怯的是在封建社會的環(huán)境中有著太多的束縛，他想改變，但是苦于孤單無人，只能選擇退縮茍且地活著。從小說中可以看出，作者表現(xiàn)出對以仁寶為代表的新勢力極其不信任，同時也表現(xiàn)出對新勢力的鄙視。文中刻畫的仁寶作為新勢力的代表，既有著新勢力的表面，鄙視封建思想，鄙視一切落后的封建文化，但是也刻畫出作為新勢力其實不具備新勢力的本質(zhì)，他同時也有著封建思想的膽小和酸腐的特點。也正是這種封建思想的本質(zhì)，他不可能帶領(lǐng)村民改變整個村寨，而只能變得越來越糟糕。這種典型的改變與封建思想的集合體在仁寶身上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四）不同價值觀的代表

在文中有兩個關(guān)鍵的人物：丙崽娘和仲裁縫。也正是這兩種人將雞頭寨劃分為了兩種不同的世界。丙崽娘作為一個在雞頭寨中的接生婆，在全寨子中給孕婦接生。丙崽娘的價值觀也正如她的接生一樣，一方面對生命充滿著非常強(qiáng)烈的熱情，另外也由于其特殊的職業(yè)，導(dǎo)致她充滿著正義的善良與狡詐。這兩點在丙崽娘的身上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在沒有男人而只有自己帶著丙崽的情況下，她大公無私地照看祠堂，卻偷偷省下貓糧，最后使得兩人在饑荒年代能夠存活下來。同時在村寨進(jìn)行祭祀中，丙崽娘在其中忙上忙下，仿佛一個祭祀活動的組織者。而其真正的目的不在于祭祀活動，而只是想通過祭祀活動占到更多的便宜，這是丙崽娘在這次活動中的最原始目的。解決溫飽、占便宜是這位價值觀代表的唯一想法。同時通過丙崽娘我們也能看到她少有的善良。由于村中羅老八得死想到自己經(jīng)歷的這一生和自己帶著孩子的遭遇，在這一刻丙崽娘落淚了：“吾那娘老子哎 ，你做的好事呀， 你疼大姐、 疼二姐、 疼三姐 ，就是不疼吾呀， 你做的好事呀 ！”男人的不理不睬和訣別成為丙崽娘心中永遠(yuǎn)抹不掉的記憶，也是其心中永遠(yuǎn)抹不掉的傷痛。而從她的經(jīng)歷來看，我們也不難看出她的這種需求的來源，僅僅是因為來自其生理的需求，這也難怪為什么在村寨中流傳著丙崽娘與仁寶之間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而這種情緒也表現(xiàn)出丙崽娘對陽性的呼喚。而最為另一種價值觀的代表仲裁縫，它是封建勢力中典型的知識分子的酸腐價值觀的代表者。在雞頭寨中，仲裁縫作為封建民間文化的代表，在村寨中具有很高的地位和話語權(quán)。在他的封建觀念里面，他鄙視女人和小子的封建傳統(tǒng)，在自己的女人死后，他從來不需和村寨里面的其他女人說話，當(dāng)然他鄙視村寨中像丙崽娘這樣的女人。他在村寨里面講輩分，講尊卑。即便在村寨祭祀的那天，他還在念念不忘今天是自己的50歲壽辰。他信奉臥龍，他覺得如果沒有臥龍先生，這個世界不知道會變得多么的糟糕。作為雞頭寨的村民，他也信奉鬼神，當(dāng)他在一口棺木中看見老鼠的時候，他認(rèn)定那只老鼠就是古書上說的妖婆附體的精怪。妖魂附體和勾住的不僅僅老鼠，還包括仲裁縫這樣的封建迷信分子。他相信迷信，于是在雞頭寨收成不好的時候，他請來巫師給雞頭寨占卜，以至于后來給村寨帶來滅頂之災(zāi)，他相信迷信，但是當(dāng)他聽到祖先對他的號召時，他義不容辭地選擇坐樁而死，有著英雄將逝的崇高之美。但是到了最后，仲裁縫的死既不是因為他的年老，也不是死于他拯救兩寨之間的戰(zhàn)爭中，而是死于他的迂腐和無知，死于因為巫師導(dǎo)致兩寨子之前發(fā)生前所未有的戰(zhàn)爭的時候。當(dāng)兩寨子之間的戰(zhàn)爭導(dǎo)致雞頭寨死傷慘重的情況下，他突然想到自己猶如一個四處飄忽不定的冤魂，在雞頭寨中四處游蕩。在飄忽中他看到了一張裁縫角，讓他若有所思。或許在他臨死時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了那張他代表的封建舊勢力思想的人迂腐、迷信而導(dǎo)致的這場悲劇。最后，以封建舊勢力為代表的帶著全村的老年人以集體殉葬的方式結(jié)束了這場封建主義的鬧劇。

三、結(jié) 語

濃厚的封建思想將這一群活生生的生命送走，給我們留下的是深刻的反思。我們在緬懷我們所擁有的五千年歷史文化的同時，是不是該帶著另外的一種眼光去看待這五千年文化給我們的后世子孫帶來的束縛。我們在感嘆他們結(jié)局的同時，我們也要疑問我們自己的結(jié)局。

我們在感嘆的同時也需要深刻的反思，反思如何利用五千年的社會文化。中國封建制度的存在有上千年的歷史，在這段歷史中，積累的是社會的沉淀和思想的沉淀。當(dāng)思想的沉淀讓人走向迂腐和愚昧的時候，這種思想和制度注定了必將消失和滅之，也注定不能代表先進(jìn)的方向。所以，合理利用我國五千年的文明，在這個過程中取精去糟，必將為社會的發(fā)展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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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輝（1976— ），女，遼寧盤錦人，研究生，沈陽體育學(xué)院講師，研究方向為文學(xué)、寫作、英語教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