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題目應該是:記修自動電熱開水壺。
我不想給廠家打免費廣告,但我也不得不說家里有個這種電器還真方便,早晨起床打開,全天都有水喝。可是,好景不長。有一天,這水壺卻對我大罷工。我東看看西瞧瞧,心想,這么簡單的玩意兒,原理一定不是很復雜的。就自作聰明,尋了幾樣家什自己動起手來。哪知我將它拆開后怎么也裝不好了,弄得滿頭大汗才勉強合上,盛滿水后漏水不說,還照樣滴水不出。不得己,只好將它送到和寧街的一家修理鋪。
師傅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簡單地問了問情況,看也不看我一眼便漫不經(jīng)心地說,等兩天來取。
我第三天去取,師傅正在忙活。見了我他馬上停下來,去門背后拿出我的水壺說,你這人還真是老實,叫你等兩天你當真過兩天就來了,好在你這壺是用久了,水的沉淀物堵塞了管子,用清潔劑洗一洗就行了。說完,他立即在柜臺的最底格拿出一瓶像礦泉水般的玩意,在我面前晃了晃告訴我,這“一洗通”是進口的,不過,也不昂貴,就20塊錢,十分之一的水壺價格。沒等我出聲,他擰開瓶蓋倒進了水壺。我掏出煙點燃,遲疑了一下又遞了一支給師傅。
一支煙抽完,師傅說行了。他把剛才那個空瓶子遞給我,要我接在水壺的流水口,他側(cè)著水壺按住開關,就有濃濃的白色液體流出來。這下保證你的水壺流暢。師傅得意地說完,進屋去打了半盆自來水倒了進去,按開關,果然如他所言,只是水壺的漏水現(xiàn)象依然如故。師傅皺了一下眉頭說,怎么會漏水呢?大概是“內(nèi)臟”出了問題,真是這樣可就麻煩了,一時半刻修不好,你急不急?如果不急的話,一個星期后來取。我看他焦頭爛額的樣子,連忙說,不急不急,慢慢修,不礙事。
七天過后我去取水壺。師傅見了我就發(fā)牢騷:你咋不早幾天來嘛,你那是膽壞了,小修小補是不行的,要動大手術,膽要換,換膽還要送廠家,修得好修不好還要打個問號,修得好修理費肯定要高一點。師傅說著說著態(tài)度溫和了下來。貴一點修好了算總賬還是劃算的,隨便你修不修,如果不修,你就把清潔劑的成本費給了算了,不多,就20塊。師傅說得很輕松,我卻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是修還是不修呢?我真的沒了主意。
酒干倘賣嘸
如果不打官司,他還不知道出事的真正原因。
那天中午停電停水,他同兒子兒媳還有孫子去一家飯館吃飯。兒子喝枸杞酒,他卻要了瓶啤酒——這是他退休后養(yǎng)成的習慣。服務員拿來后,他孫兒搶過手說,我看看是不是歪貨。孫兒拿著瓶子就猛搖——像平常搖白酒一樣。他剛要制止,嘭的一聲,啤酒瓶炸了。孫兒沒事,他的一只眼睛卻睜不開了。他本打算自認倒霉,兒子卻不依不饒,又是找消費者協(xié)會又是找律師事務所。酒廠也還慷慨,沒費多大勁就答應賠償他各項損失計五萬元。至此,他才了解到酒瓶爆炸大多是舊酒瓶回收后反復使用造成的。不過,拿到賠款,他卻感到內(nèi)疚——他自己也不知賣過多少啤酒瓶?。?/p>
再有空瓶子他就把它砸碎扔進垃圾桶里。兒子兒媳也還通情達理:酒廠的賠款由他自由支配。他就想:我不賣酒瓶別人還是要賣,工廠還是要回收,現(xiàn)在我退休又有退休金,何不利用這筆錢去開個收購站專門收舊酒瓶,回收的酒瓶砸碎了又可以賣給玻璃廠,一來可以老有所為,二來……他把這一想法告訴家里人。兒子兒媳都反對:純粹是自找苦吃自找罪受還有點異想天開。幾十年來他也養(yǎng)成了一種性格,一心想干的事一旦定下來十頭牛也休想將他拉轉(zhuǎn)來。他的廢品收購站如期開張了。
剛開始時,送酒瓶來的都是些騎著自行車走街串巷的收荒匠。那天,省城的一位記者下來采訪了解到這一新鮮事后,寫了篇文章在報紙的《新風贊》欄目登了出來,小城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一時間主動三個兩個送酒瓶上門的絡繹不絕,有些還不要錢,以示支持他的義舉,他很受感動。酒瓶錢一一哪怕是二角三角他也無論如何要別人收的,要是來人不肯收他就會誠懇地說:權(quán)當是跑路費吧!當然,他這樣開店是入不敷出的。一個空瓶收進是三角、四角,砸碎后只值幾分錢,他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不過,他想想也值:能減少一次事故的發(fā)生就減少一次,沒有比這更能使他感到欣慰的了。開到油干米盡的時候就關門吧。他對兒子兒媳也這樣說。
不久,他的收購站便門可羅雀,零星送酒瓶來的幾乎沒有了,收荒匠騎車打他的店門前過也用異樣的目光朝里觀望。剛開始,他還以為是收購價格偏低,遂用大紅紙寫出啟事,將價格向上浮動五分,還是沒人送來。過一日他又將價格上浮了五分,仍舊沒有人來賣酒瓶。晚上回家,他垂頭喪氣地喝悶酒。兒子兒媳尋開心:“爸爸的生意就要越做越大嘍!”他詫異地盯他們一眼。兒媳遞過一張報紙,原來是先前賠償他傷殘費的酒廠聞訊主動找到報社,聲言要對他的行為進行獎勵,請他當酒廠的特別顧問,并且還要和他聯(lián)營……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兒子說:“我們單位的人都說我這下可成了闊少爺嘍!”兒媳婦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爸,我看你還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他的眼睛里盈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