糞便抽運工：寧肯一人臟 換來萬戶凈

“我沒覺得糞便運輸這個工作有什么丟人的。我沒偷沒搶，踏踏實實的工作。不管掙得多還是少，我心里都很踏實。至于有些人瞧不起我們的工作，我根本不在意?！蔽鞒黔h(huán)境衛(wèi)生服務中心4隊的糞便抽運車司機宋師傅這樣對《經(jīng)濟》記者說。

一說起掏糞工，大家可能最先想起的就是時傳祥。60年前，時傳祥被評為全國勞動模范，“寧肯一人臟，換來萬戶凈”的高尚精神受到了黨和人民的高度贊揚。至今，北京有一些老舊胡同里還有居民糞便池，北京城的“掏糞工人”依舊存在。在60年后的今天，雖然糞便抽運的技術、設備進步了很多，但“時傳祥精神”絲毫沒有改變。2012年12月10日清晨，《經(jīng)濟》記者跟隨4隊的糞便抽運工人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小車擋路成最大困難

早上8點鐘，記者跟著糞便抽運車準時出發(fā)。4隊負責糞便抽運的車總共有19輛，大車6輛，小車9輛，還有4輛更小一點的專門進一些特別窄的胡同。每輛抽糞車有一名司機和一名工人，分別負責不同的路段。隨行的抽糞工人武師傅告訴記者，他負責的段總共有43個廁所，平均每天要抽7個，每個廁所有一個或者兩個糞井。宋師傅和武師傅駕駛的是大車，能裝7噸，基本上抽兩到三個糞井就滿了，然后送到位于南四環(huán)的北京市豐臺區(qū)黃土崗糞便處理站，卸完以后再去其他的點，如此循環(huán)。

12月份的北京清晨，氣溫在零下8度左右?！白谲嚴镞€感覺比較暖和，但工作時會冷得伸不出手。”武師傅告訴記者，“但也要比夏天好，冬天車里好歹還有熱風，一到了夏天，車里的空調基本上沒用，抽一個廁所出的汗就能把渾身的衣服都浸透了?！?/p>

8點半的時候，記者跟隨兩位師傅來到了第一個廁所。這個廁所在一個胡同里。剛到胡同口，車就不能往前開了——一輛私家車停在胡同口擋住了去路。這時武師傅已經(jīng)下車去看這輛私家車有沒有留下電話了。宋師傅告訴記者，像這樣的情況天天都會遇到，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15分鐘后，武師傅終于找到了車主。車主很配合地把車挪開了。當記者詢問車主知不知道抽糞車要從這里經(jīng)過時，車主坦言：“知道，他們基本上每天都會過來，但昨天真是找不到地方停車了，所以我把聯(lián)系電話留在車里，早上一接到電話就趕緊過來挪車了。”

幾分鐘后這個點的糞便就抽完了。武師傅告訴記者，這個井是死井，基本上每天都要過來抽，要是出現(xiàn)了冒井的情況，不但他們要被扣錢，周邊的居民也會受到很大影響?！捌鋵嵪窠裉爝@種情況還算是很順利的，想沒車擋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能找到車主就很幸運了，只是多等了幾分鐘，至少沒白跑一趟，”宋師傅說，“像這種在胡同里的，基本上都能找到人，有的是通過車里留的電話，有的是通過一些住戶告訴我們。但是如果在寫字樓和馬路邊遇到這種情況，就很難找到人了。耽誤半個小時或者40分鐘都是經(jīng)常的事?！惫黄淙唬竺娴?個點就都遇到了這種情況。一個是車輛停在了小區(qū)入口處，抽糞車進不去。另外兩個都是車停在了馬路邊的糞井上。宋師傅告訴記者，這種情況特別讓人無奈，只能白跑一趟。武師傅說，“像這3個井還算好的，基本上頂3天沒問題。但是冬天有可能會出現(xiàn)管道堵塞，所以還是提早抽了好?！?/p>

“干這行哪有不弄一身糞的”

像找車主挪車一樣，在糞便抽運工人眼里，很多困難都已經(jīng)變成“家常便飯”了。在很多人眼中，糞便抽運使用抽糞車就意味著只要把管子插進糞井，然后就都是機器的事了。但在實際工作時卻遠沒有那么簡單。

在井蓋打開的一剎那，一股惡臭隨即撲面而來，讓人難以忍受。記者注意到，每當這個時候，路過的行人都會捂著鼻子繞道躲開。但武師傅就像沒聞到一樣，站在井邊關注抽糞情況，同時也防止行人不慎跌落。在冬天經(jīng)常會遇到井蓋結冰的情況，抽糞師傅只能先用錘子把井蓋砸松動，再用鐵鉤鉤開。武師傅告訴記者，由于天氣寒冷，在砸井蓋時經(jīng)常會把虎口震裂。

抽糞結束后，管子上還沾著一些糞水，但武師傅絲毫沒有在意，直接把管子抱上車。武師傅告訴記者，剛開始做這個工作的時候也非常不適應，“一打開井蓋，那個味道真是讓人受不了。但慢慢的也就適應了?，F(xiàn)在我已經(jīng)聞不到了，早就習慣了?！倍爝€好，要是夏天味兒會更大?！安慌履υ挘袝r糞井要是太滿的話，還會弄一身糞?！边@時宋師傅笑著說：“干這行的哪有不弄一身糞的？”

抽到第二個廁所時，武師傅的頭上已經(jīng)見汗了，糞管在往回收的時候經(jīng)常還帶著糞水，至少要有近百斤重，要沒點力氣還真抱不動。當記者詢問當初為什么要干這份工作時，武師傅說：“我是從農(nóng)村來的，沒文化，也沒什么技術。而且我也沒覺得這份工作下賤，我很喜歡。”

一名糞便抽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2000元左右。只有周日能休息，遇到特殊情況，這僅有的一天假期也要加班，春節(jié)、十一這種長假更是遙不可及。宋師傅告訴記者，越到節(jié)假日的時候越是忙，必須保證不能冒井?！凹热贿x擇了這個為人民服務的職業(yè)，就得干好。”

宋師傅不僅在工作上任勞任怨，在休息時間也沒忘記提高自己的思想覺悟?！拔乙恢倍荚陉P注最近召開的十八大，但由于工作太忙，沒來得及看十八大的直播。多虧了單位為我們組織了一次學習十八大精神的活動，”宋師傅認真地告訴記者，“在看了十八大報告以后，我很受鼓舞。雖然我只是名普通的環(huán)衛(wèi)工人，但我覺得堅守崗位，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保證不出現(xiàn)冒井事故，就是為建設小康社會做貢獻?！?/p>

“每天都會遇到因為特殊情況沒有抽的糞井，我怕記混淆了，特地準備了一個小本子，哪些是死井需要每天檢查，哪些是第二天必須去抽的都一一記錄在案?！蔽鋷煾底院赖馗嬖V記者，在從事這份工作以來，自己負責的糞井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冒井事故。

在整個采訪過程中，兩位師傅都沒有抱怨過收入低、條件艱苦。他們告訴記者，最希望得到的是人們對他們工作的理解、支持與配合。糞便抽運工人不惜自己弄得一身臟，全心換來人們生活環(huán)境的美。對于他們，我們心存感激，心懷敬意。

編輯點評：

宋師傅和蔣師傅的工作看似平凡，但是與群眾的正常生活息息相關，他們無私奉獻和無怨無悔的精神讓人敬佩。新時代仍然需要時傳祥式“寧肯一人臟，換來萬戶凈”的精神。糞便抽運工人收入少、責任重，希望本文的刊發(fā)能喚起社會對他們的重視和關注、民眾對他們的關心和支持，大家攜手共建和諧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