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能抗拒巧克力呢?獨特的可可香味,入口即溶、絲般順滑的口感往往令人回味無窮。除了本身的好味道,巧克力更因它被賦予的情感和文化而受人青睞。作為禮物送出的巧克力,仿佛體現(xiàn)了一種格調(diào),一種“濃濃的情意”。不過,有科學家正準備用一種硬朗的科技風格改變它一貫溫馨醉人的形象。
美國圣盧克羅斯福醫(yī)院的資深教授弗朗茲力圖向人們證明,巧克力這種“女人和小孩的玩意兒”是怎樣在偉大的諾貝爾獎歷史上涂下濃厚筆墨的。他收集了23個國家的巧克力年銷量,再調(diào)查各個國家的人口總數(shù),然后得到了人均巧克力的消費量。最后,他統(tǒng)計了諾貝爾獎歷年獲得者的國籍,列出了一個鮮明易懂的圖表。他發(fā)現(xiàn)兩者間存在正比關(guān)系,“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弗朗茲教授如是說道。
別出心裁地用小國旗表示國家的圖表看上去真是太清晰了:巧克力賣得越多的國家,獲得過的諾貝爾獎就越多。第一名是瑞士,緊接著的是瑞典和丹麥;美國排在中游。而巧克力銷量低迷的國家,獲獎數(shù)則少得可憐。但因為這個研究進行之時,莫言還沒拿上我國的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所以中國和巴西等國家勉強擺在零點那個位置。
這篇文章被發(fā)表在了頂尖的科研雜志《新英格蘭醫(yī)學期刊》上,又因為實驗者是知名大學的教授,這個奇趣的觀點立馬就引起了人們的矚目。弗朗茲教授是這樣作出解釋的:以巧克力為主的可可制品中含有大量的黃烷醇,這種名字平淡而拗口的物質(zhì)有利于增強思維的敏捷性。
關(guān)于巧克力對大腦有益的傳聞,相信大家都聽得多了。但是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黃烷醇是怎么讓人變得聰明的呢?
其實道理很簡單。黃烷醇先在我們的腸胃被吸收入血,之后會隨著血流分布到脂質(zhì)(注意,并非脂肪)豐富的地方,比如大腦。在大腦處徘徊的黃烷醇能夠擴張血管,促進血液往大腦、尤其是司思考的大腦皮層涌去。大腦的血流量多了,供氧足了,人自然就精神了。除了控制血流的分布之外,黃烷醇還有部分神經(jīng)興奮作用,能夠使人忘卻疲勞,變得警覺、振奮。
這些功效聽起來是不是很牛?聽上去很美,但事實上,如果你能夠把自己倒立過來,在重力的作用下,血液會往頭部流去。等血氣上涌憋得滿臉通紅,也會有類似的振奮效果。而如果想靠巧克力提神的話,恐怕要吃上一大堆才有一小杯咖啡的效果。
那么,科學家們是不是在過分吹捧黃烷醇呢?其實,黃烷醇最大的功能在于能夠降低血壓血脂,保護心血管。它沒有副作用,所以不需要像藥物一樣擔心進食過量。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說,把一塊香甜的巧克力放進嘴里遠比上健身房跑半個小時有誘惑力得多,而這兩者對心血管的裨益可能相差無幾。
也許是有一種別樣的第六感,讓人們在腦海中賦予巧克力一種“治病救人”的能力。自打航海時代開始,前人就孜孜不倦地尋求巧克力的原料——可可豆這種神秘小果實的功效。17世紀的著作中這樣描述可可:“與一勺糖一起服用,可以治療寄生蟲、鵝口瘡和口腔潰瘍,同時有助于退燒,還有利尿劑的功效?!毖兄瞥鎏旎ń臃N疫苗、用奎寧治療瘧疾的著名醫(yī)師漢斯·斯隆寫道:“這種植物非常能止渴,當英軍在西班牙島登陸時非常缺水,很多人因它得救?!彼孤〉氖指迦缃襁€收藏在大英博物館。其實可可豆的果實本身又酸又苦,味道差極啦,吃下去后會讓人感到不舒服,還會造成舌頭脫皮,于是斯隆發(fā)明了牛奶巧克力。
他在巧克力飲品中加入了牛奶,使它變得可口,而且適于兒童婦女。毫無疑問,這一專利配方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收入。對于斯隆來說,巧克力變得更好吃了是一件好事,但是對于弗朗茲教授及他的研究來說,也許這是一個災(zāi)難。
哈佛大學醫(yī)學院的教授、黃烷醇專家諾姆指出,雖然可可豆一貫被賦予“黃烷醇之王”的美譽,但實際上,用它制作出來的巧克力當中黃烷醇含量卻很低。因為令可可豆發(fā)苦的正是黃烷醇,為了讓巧克力的味道更好,生產(chǎn)商投入了大量資金,只為去除那種充滿野性的酸澀苦味。而且我們現(xiàn)在能夠買到的大部分巧克力,都添加了大量的糖和牛奶,那種幾百年前在航海線上才能品嘗的苦澀已經(jīng)不再。巧克力中根本就沒剩多少黃烷醇了,所以黃烷醇與諾貝爾獎的研究看上去更像是建立在弗朗茲教授的美好意愿之上。
對于弗朗茲教授的這個研究,科學界普遍持觀望態(tài)度,盡管他的文章被大名鼎鼎的科學雜志刊用。“這是個好題目,符合當下諾貝爾獎的熱潮,能夠吸引讀者,思路也很創(chuàng)新。但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力的證據(jù)促使我多吃巧克力?!?001年諾貝爾獎物理學獎的獲得者康奈爾也現(xiàn)身說法:“巧克力消費與一個國家的經(jīng)濟實力息息相關(guān),而高質(zhì)量的科學研究需要一定的經(jīng)濟支撐。諾貝爾獎的獲得可能與國家的經(jīng)濟實力相關(guān),但和巧克力之間并不存在因果關(guān)系。”也許弗朗茲教授的研究只是對家鄉(xiāng)熱愛的一種表現(xiàn)——雖然他擁有美國國籍,但是他是一個瑞典人,誰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特別的祖國榮譽感呢?
編輯/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