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間想著她
2013-12-02 00:00:00葛閃
小品文選刊 2013年5期
戚美霞從小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她懂事早，學(xué)習(xí)也很刻苦。大學(xué)畢業(yè)后，她做家教，晚上又在城區(qū)擺攤賣東西，雖然忙碌勞累，但可以自立。
22歲那年，她遇見了周華，生活終于泛起了一圈圈幸福的漣漪。
每當(dāng)天幕被涂黑時，周華就趕到戚美霞的攤點。在那個情人節(jié)的晚上，當(dāng)周華手捧玫瑰，當(dāng)著廣場上那么多人的面下跪求婚時，戚美霞激動地掉下了眼淚，欣喜地答應(yīng)了對方的要求。
婚后一年，他們有了女兒，起了個好聽的名字——盈兒。盈兒的到來，讓兩人更加拼命地工作掙錢。周華下班后干起了電動三輪車?yán)偷臓I生，計劃在三年內(nèi)在小城買個小居室，也好有個永久的安頓。
然而，命運的噩耗來了。周華因為想及時趕到馬路對面的大巴前搶客，在穿越馬路時，三輪車被一輛疾速駛來的轎車撞飛。周華因傷勢過重，離開了人世。
戚美霞頭頂?shù)奶欤查g就塌了。若不是憐惜不舍兩歲的盈兒，她哪能還有勇氣存活在人間？女兒，成了她在人世間唯一的惦念。
戚美霞用孱弱的肩膀，為女兒頂起了一片天。她把盈兒打扮得漂漂亮亮，把工作做得有聲有色，將租住的小屋打理得干干凈凈。只有在夜深人靜的夜晚，盈兒熟睡時，她把頭蒙在被窩里，偷偷地啜泣。
盈兒9歲那年，戚美霞在單位組織的一次體檢中，被查出患了絕癥。她知道這病再治下去也沒用，便停止了治療，想省下一筆錢給盈兒日后用。盈兒得知后，小臉上充滿了毅然：“媽媽，要是你不治病了，盈兒也不活了?！贝饲榇司埃瓦B見慣了生離死別的醫(yī)護人員，亦未能忍住淚水。
起初，誰都以為盈兒只是心疼母親而隨便說說，她畢竟只是一個9歲的小孩。誰都沒想到，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盈兒趁著母親睡著時趴在病榻邊上，用鉛筆刀割破了自己的右臂動脈。若不是夜里查房的護士發(fā)現(xiàn)，盈兒怕是活不下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醫(yī)護人員格外小心，防止盈兒再出意外。戚美霞見盈兒如此，內(nèi)心更是如錐剜，似刀刺。
最終，戚美霞還是離開了人世。民政機構(gòu)收留了盈兒，且派出專人24小時輪流看護她的生活起居。社會上的好心人，一批接一批地來看望盈兒。誰都知道，這個年僅10歲的小孩，內(nèi)心里有著可怕的想法，一個不小心，或許會再度選擇輕生——母親病時，她就如此；母親死了，她怕是更沒有活念了。
接下來，大家覺得奇怪，盈兒很快走出了陰影，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每天蹦蹦跳跳去上學(xué)，高高興興回來，像是一只快樂的小麻雀。
有人感嘆：“看來，再親再深的感情，終究敵不過歲月流失的沖淡和消磨。”
一個阿姨大著膽子，微笑著問盈兒：“盈兒，你終于知道活著是好，不再讓我們擔(dān)心了。”
盈兒小臉一抬，本來還有著的笑容瞬間便消失。她淚如雨下，顫聲說了一句：“我要是死了，世上就沒人惦念媽媽了。我得留著這條命，在人間想著媽媽?！?/p>
“我在人間想著她！”這是一個10歲女孩子的語言，是對母愛所發(fā)出的最壯美的箴言。 （王世全摘自《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