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太平洋的遙相呼應(yīng)

招思虹

1848年8月19日，《紐約先驅(qū)報》報道了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發(fā)現(xiàn)黃金。消息傳開后，引發(fā)了席卷整個美國乃至世界的淘金熱。加州淘金熱也揭開了美國“遠西部”開發(fā)的序幕，吸引了大批世界勞工與技術(shù)人才投身美國西部開發(fā)，其中包括大量華人。很快，大小船只爭先恐后地涌入圣弗蘭西斯科（SAN FRANCISCO）。此后，圣弗蘭西斯科被稱為“舊金山”。

回首當年，華人勞工在舊金山淘金潮這一歷史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一個多世紀后，在新一輪“收藏淘金熱潮中”，華人再度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然而，掀起這番淘金熱潮的卻再不是普通的勞工，而是來自太平洋西岸的中國拍賣界巨擘。這些在中國拍賣界叱咤風云的龍頭大哥，像穿梭機般一輪一輪穿越太平洋，來到舊金山尋寶淘金，冷卻了一個多世紀的舊金山“金礦”，真的還有金子嗎？

舊金山新“金礦”成兵家必爭之地

冷卻了一個多世紀的舊金山金礦，這個清王朝保皇黨的大本營，國民黨政要大員的卜居地真的還有金子嗎？回答是肯定的！歷史的塵埃淹沒了無數(shù)人類文明，戰(zhàn)亂歲月和天災(zāi)人禍致使無數(shù)的華夏瑰寶、國之重器散落到了海外。筆者涉足收藏界方發(fā)現(xiàn)，美國舊金山竟然是收藏著大量中國古董藝術(shù)品的一個重鎮(zhèn)。

成千上萬的中國古董雖然靜靜地躺在身份各異的海外收藏家的居所里，但這些古老文物的光芒，卻吸引了無數(shù)中外收藏家去探尋華夏文明的輝煌軌跡。

2004年，舊金山伯德富拍賣行拍出了一件明朝官窯釉里紅瓷盤，原物主是伯克利一位長袖善舞的商界女強人卡利斯，這個盤子是她父親20世紀初到中國旅游時買的，一直作為他們家的日用餐具。這件瓷盤起拍價200萬美元，后被一位意大利古玩商人以570萬美元拍得。這件當年拍出天價的拍品的故事傳到了神州故土，引起了中國收藏界和拍賣界的高度關(guān)注?？磥砼f金山真的有金子喲！

于是“淘金者”接踵而來，筆者作為美國華人收藏家協(xié)會的秘書長，與協(xié)會同仁先后接待過來舊金山“淘金”的北京保利國際拍賣公司、中國嘉德國際拍賣公司、北京匡時國際拍賣公司。這三家中國拍賣界的巨頭您初一來、我十五到，他們的春、秋兩季大拍的藝術(shù)品征集可謂每次都滿載而歸，轉(zhuǎn)而在國內(nèi)拍出天價的藝術(shù)品比比皆是！北京海王村拍賣公司雖然沒有越洋到舊金山淘金，卻憑著與舊金山涵芬樓外樓的一種特殊緣分，也在這場海外淘金熱中分到一杯羹，源源不斷地接收到涵芬樓外樓為推動文獻資料回流華夏大地而征集的拍品。

舊金山涵芬樓外樓

何謂涵芬樓外樓？涵芬樓外樓因承傳涵芬樓的精神而創(chuàng)立。涵芬樓本是商務(wù)印書館用以收藏善本的藏書樓，當時主持編務(wù)的張元濟在1904年設(shè)立藏書室，后因善本增多，需要管理，遂于1909年設(shè)圖書館，名為“涵芬樓”。此圖書館書籍之多曾一度超過北平圖書館，達到51萬冊，成為中國當時最大圖書館。無奈該館1932年連同印刷廠、編譯所、尚志小學，統(tǒng)統(tǒng)毀于日軍炮火之下。這段令人刻骨銘心的歷史讓當今一班致力于搶救和推動流落海外的華夏珍稀文獻回歸祖國的朋友，基于一份民族使命感，聯(lián)袂創(chuàng)立了“涵芬樓外樓”，該樓旨在收集收藏流落在海外的中國古籍文獻，并推動回流華夏大地。

涵芬樓外樓有多項專題收藏，當中最大批的是商務(wù)印書館創(chuàng)立以來至1949年間發(fā)行的教育、法律、經(jīng)濟、歷史、文學方面的圖書；其次為“公車上書”中康有為、梁啟超、梁朝杰、江孔殷等人的諸如《長興學記》《新學偽經(jīng)考》等文獻；民國外交檔案、憲政黨文獻、舊金山孔教學校文獻，清末英文《北京日報》《中國大陸報》，民國時期中華書局、民智書局、世界書局、北洋書局出版的重要書籍，以及大批清末民初時期的珍稀照片，如康有為于宣統(tǒng)年在紐約與友人的合照、清末廣州西關(guān)幼師研習所照片、廣東商團時間照片、十九路軍抗日照片等，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大規(guī)模的革命文化團體“南社”的古籍文獻等等。光緒時期清政府在廈門贈送給美國大白艦隊的“國禮”景泰藍小瓶和孫中山先生1924年的錄音演講黑膠唱片，也是他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錄音，已經(jīng)回流華夏大地。

近日，一批由舊金山涵芬樓外樓所收購的美國主流媒體《巴爾的摩太陽報》舊藏的中國抗日照片已經(jīng)回流華夏大地。這批從1937年至1942年的珍貴抗日照片，是當年《巴爾的摩太陽報》采用的新聞?wù)掌?，照片披露了大量日本侵華證據(jù)，有力地證明侵略者在中國犯下的累累罪行！這批照片，每一張都配有該報業(yè)集團發(fā)出的原版舊照片證明書。這批珍貴抗日照片回流華夏，對揭露日本侵華罪證有著深刻的意義。

在此，要特別提到北京海王村拍賣公司，該拍賣公司雖未親身前往舊金山征集拍品，但是其與舊金山涵芬樓外樓有著非常密切的關(guān)系，他們源源不斷地接收到涵芬樓外樓為推動古籍回流華夏而提供的藏品或信息。

中國拍賣界20年風起云涌中異軍突起的一支讀者慈善兵團

2006年的初夏，一個由《金山之路》讀者成員發(fā)起的“為了僑史的承傳與回歸”之文物回歸行動在舊金山啟動。拉開這個行動序幕的是筆者花了8年心血，用蠅頭小楷抄寫的100萬字的《金山之路》一書，該小楷書稿已被中國華僑歷史博物館作為在海外弘揚國粹之文物征集并作永久珍藏。

《金山之路》讀者成員聯(lián)袂響應(yīng)了祖國呼喚文物回歸的號召，紛紛從保險柜、閣樓、皮箱底、車庫、莊園深處，發(fā)掘出一大批與祖籍國有著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華僑文物。這些文物，從不同角度和側(cè)面，真實記錄了華人僑胞在海外的生活，是展示海外中華兒女歷史與現(xiàn)狀的立體圖景。

筆者在逾千名讀者的大力支持下，踏遍舊金山的大街小巷，穿梭樂居、汪古魯、葛倫、埃靈頓等沒落華埠，先后征集和促成回流的文物有：華裔軍人歐陽金海在諾曼底戰(zhàn)場上獲得的紫心勛章，抗日飛虎隊員在舊金山航校的飛行訓練舊照，舊金山華人回唐山的出港票，孫中山辛亥革命前在舊金山留下的簽名照和書信，孫中山在辛亥革命后簽發(fā)的旌義狀、委任狀，筆者家翁關(guān)崇振早年在舊金山留學時于華埠花園角為孫中山籌募北伐軍餉的演出劇照，美洲同盟會員紀念證，抗日名將蔡廷鍇將軍在舊金山留下的墨寶，康有為、梁啟超遺留的詩書，雍正六年（1728年）的國子監(jiān)照片，七七抗戰(zhàn)時期舊金山僑胞為支持祖國抗戰(zhàn)而參加的“一碗飯運動”照片，1945年國共兩黨代表在舊金山出席簽署聯(lián)合國憲章會議時在舊金山華埠拍下的大合照，華文報紙的創(chuàng)刊號，世界上第一本中英文雙語辭典《五車韻府》，黑人歌手1941年以中文演唱《義勇軍進行曲》的黑膠唱片，民族英雄林則徐的書法墨寶……

近七年來，《金山之路》讀者兵團聯(lián)袂舊金山涵芬樓外樓募捐逾4000件華僑文物，經(jīng)筆者拍照、登記造冊、電傳及20多次往返中國和舊金山，代表逾千名讀者將這批走出塵封歷史的文物文獻帶回祖國，分別捐往中國華僑歷史博物館、中國首都博物館、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紀念館、中國國家圖書館、廣東省華僑博物館、國家檔案館廣東分館、孫中山故居博物館、中山市博物館、湖北辛亥革命紀念館、廣東辛亥革命紀念館、廣東革命歷史博物館、新華社檔案館、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中山圖書館、韶關(guān)北伐博物館、南海博物館、開平博物館、首都師范大學圖書館、韶關(guān)檔案館、韶關(guān)大學圖書館、韶關(guān)一中圖書館。

《金山之路》讀者成員橫跨大洋兩岸，身居海外的游子雖然與祖國遠隔千山萬水，但游子的心還系在那片故土上，為中華民族做點事的共同理念讓我們這支團隊的成員走到了一起，為了僑史的承傳與回歸，為了讓文物“訴說”華僑歷史，舊金山的美籍華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繼續(xù)“有一分力，發(fā)一分光”。 （本文作者系美國華人收藏家協(xié)會秘書長，華人作家，著有《金山之路》等） 責編 李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