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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鵬年傳》中的“織造幼子”應是曹颙——“織造幼子嬉而過于庭”辨析

      2013-08-15 00:49:53
      銅仁學院學報 2013年5期
      關(guān)鍵詞:幼子曹寅陳鵬

      張 志

      ( 成都農(nóng)業(yè)科技職業(yè)學院 基礎(chǔ)部,四川 成都 611130 )

      一、引言

      “織造幼子嬉而過于庭”出自《國朝耆獻類征》卷一六四頁十八之《陳鵬年傳》:

      乙酉,上南巡。……車駕至江寧,駐蹕織造府。一日,織造幼子嬉而過于庭;上以其無知也,曰:“兒知江寧有好官乎?”曰:“知有陳鵬年。”[1]431

      “乙酉,上南巡”是指康熙四十四年(1705)的第五次南巡。對于這條文獻,有不同的解讀,其分歧多在“織造幼子嬉而過于庭”一句上。“幼子”是誰?“嬉”者年齡多大?這兩個問題又相互關(guān)聯(lián)。

      周汝昌先生認為:“寅幼子,即連生,后易名颙者是。此時當僅數(shù)歲,蓋非甚幼兒童,自不得在皇帝前‘嬉而過于庭’也?!盵1]431周先生在文中對上述兩個問題都作出了解釋:第一,“幼子”是曹颙,即乳名連生者;第二,曹颙此時“僅數(shù)歲”,乃“甚幼兒童”。因為,如不是“甚幼兒童”,則“自不得在皇帝前‘嬉而過于庭’也”。顯然,能“嬉”者,乃“甚幼兒童”也。在這里,周先生將“織造幼子”之“幼”理解為了“幼小”、“年幼”之“幼”。

      不過,張書才先生的理解卻有所不同。張先生在《曹雪芹生父新考》一文中說:

      文中之“織造幼子”,即曹寅之幼子,乃曹颙是也。惟“幼子”向有二義:一指幼小的兒子,以其年幼而稱之;二指小兒子,以其兄弟排行最小而稱之。那么,在此應作何取義呢?我們知道,曹颙生于康熙二十八年,此時年十七歲,已非年僅十歲左右之小兒,故此“幼子”只能取“小兒子”之義,即曹颙實乃曹寅的小兒子。然則曹寅有兩個兒子,是“小兒子”亦即次子。顯然,這與曹寅“聞?wù)鋬簹憽痹娭幸圆茱J為“亞子”者正合。[2]68

      張先生認為,第一,“幼子”指曹颙,是曹寅的小兒子,“亦即次子”(大兒子是張先生力主的“因意外事故‘橫死’京城”的“珍兒”曹顏[2]69)。第二,這個小兒子“此時年十七歲”,“已非年僅十歲左右之小兒”。張先生的分析可謂獨到新穎,但是對年已十七歲的人何以能“嬉而過于庭”卻語焉不詳,甚為可惜(也許張先生之文的主旨并不在此,故略而不論,也未可知)。

      果不其然,質(zhì)疑的觀點接踵而至。樊志賓先生在《曹頫生年考》一文中就認為“幼子”應指曹頫,而非曹颙。樊先生說:“曹颙生于康熙二十八年,此時年已十七歲,自然不能復稱為‘幼子’?!盵3]35“在曹家年齡小于曹颙的也只有曹頫一人了。之所以稱他為曹寅幼子,不過是因為曹荃早卒,曹頫寄養(yǎng)于織造府,而古人復以兄弟之子為猶子、從子,故稱?!盵3]35-36而且,更為重要的是:

      不僅如此,《國朝耆獻類征》對此幼子與康熙的相遇還進行了很有場面感的描寫,云:“幼子嬉而過于庭?!蔽覀儫o論如何也不能想象,康熙四十四年皇帝駐蹕江寧織造府時,年已十七歲的曹颙能夠“嬉而過于庭”,而康熙還能“以其無知”加以發(fā)問。因此,不論從哪個角度講,“嬉而過于庭”的織造幼子都不可能是曹颙,而只能是曹頫。[3]36

      在此,樊先生認為“幼子”“只能是曹頫”,這不僅因為曹頫比曹颙年小,而且還因為“年已十七歲的曹颙”根本不能夠在皇帝面前“嬉而過于庭”。“能夠‘嬉而過于庭’”的織造幼子只能是“年齡應在八九歲左右”[3]36的曹頫。

      比較上述三種觀點,各家可謂同中有異、異中有同。

      歸納起來有以下幾點:第一,周先生與張先生認為“幼子”指曹颙,即連生;而樊先生認為指曹頫。第二,周先生與樊先生都認為“幼子”年齡小,或為“僅數(shù)歲”的“甚幼兒童”,或“年齡應在八九歲左右”;而張先生認為“幼子”是小兒子,“亦即次子”,“此時年十七歲”。第三,周先生與樊先生都認為年齡大,則不能“嬉”;能“嬉”者,則年齡?。欢鴱埾壬m然沒有明確說出“此時年十七歲”的曹颙能夠“嬉而過于庭”,但從文意上看是隱含了這層意思的:年齡大,也能“嬉”。

      那么,這些觀點究竟孰是孰非呢?因為事關(guān)“幼子”是誰的問題,因此值得一辨。

      二、“嬉而過于庭”辨析

      竊以為,要想確知“幼子”是誰,就必須首先要對十七歲的人能不能“嬉而過于庭”作出辨析。

      (一)只有“甚幼兒童”,才能“在皇帝前‘嬉而過于庭’”嗎?或曰,真的就“不能想象”“年已十七歲的曹颙能夠‘嬉而過于庭’”?竊以為,非也。

      “嬉”者,“游戲、玩耍”也?!吧跤變和笨梢杂螒颉⑼嫠?,“八九歲左右”的兒童也可以游戲、玩耍。那么,十七歲的人、甚至更大的人能不能“嬉”呢?或曰:能不能用“嬉”字來描述他們的游戲、玩耍呢?當然能。兒童、年輕人甚至中老年人的游戲、玩耍都是可以用“嬉”字來形容的。例如,漢代張衡在《歸田賦》中不是就有“追漁父以同嬉”的句子,表達自己愿意與漁父同“嬉”的心情嗎?“漁父”為成年人是應當無疑的。又如,柳永的名詞《望海潮·東南形勝》中也有“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之句,嬉笑、歡樂的除了采蓮的年輕的姑娘,不是還有釣魚的年老的男人嗎?可見,“嬉”字不僅能形容年輕人,還能形容老年人;不僅能描寫女性,還可指稱男性。如此,則十七歲的人亦能“嬉”矣。

      (二)曹寅在《楝亭詩鈔卷六》中有《過隱園》一詩,詩中有“無人更識嬉春意,聊共飛花嘆轉(zhuǎn)蓬”的詩句,詩中還有“余與郭元威征歌于此,今廿五年矣”的自注,而“此詩作于康熙四十八年春末”[4]267,則當年在隱園“嬉春”、“征歌”的曹寅已是二十八九歲的中青人了,可曹寅不是照樣用“嬉”字來描寫他們的那次“征歌”活動嗎?曹寅曾于晚年(康熙五十一年,即1712年)在揚州購得一小幅明代畫家程嘉燧(字夢陽,號松圓、偈庵)的墨筆山水畫,曹寅于畫的左邊撰有《題松圓老人畫》的題詩,末署“嬉翁題”;鈐印“曹寅”(朱文)、“荔軒”(白文)[4]522。而《題松圓老人畫》一詩也收入在曹寅的《楝亭詩別集卷四》中。曹寅自稱“嬉翁”,其年已五十四歲,離他去世亦不遠了。這再次說明“嬉”字是能夠用來形容成年人的。竊以為,能“嬉”與否,似與年齡大小無關(guān)。又,曹寅還有《贈楊舜章二首》詩,其二云:“有耳丁東如夢雨,無牙列缺不關(guān)風。眼前又是前塵事,卻向嬉齋喚盹翁?!薄绊镂獭笔遣芤鷦e號,“嬉齋,是曹寅齋名自署。”[4]519看來曹寅愛用“嬉”字來給自己以及書房命名,至為明顯。這也說明是否能受“嬉”字之修飾,似與年齡無關(guān)。再有,在《楝亭詞鈔別集》中,曹寅還有《貂裘換酒·壬戌元夕與其年先生賦》一詞,中有“野客真如鶩,九逵中,煙花刺蹙,嬉游誰阻”之句,“嬉游”者應不止兒童吧。此外,曹寅還有《題秘戲圖三首》詩,其一中有“疊股連尻倒好嬉”一句,句中“嬉”字也是形容指稱成年人的。

      如此看來,既然中老年的曹寅能“嬉”,那么“年已十七歲的曹颙”也是能“嬉”的。因此,曹颙“能夠‘嬉而過于庭’”,也就并非“不能想象”。這至少從語言學上“嬉”字的用法、搭配來看是如此。

      (三)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年已十七歲的曹颙”能夠“在皇帝前‘嬉而過于庭’”嗎?竊以為,這也是有可能的。

      上引《國朝耆獻類征》的一段文字乍看起來,好像“年已十七歲的曹颙”是不可能“在皇帝前‘嬉而過于庭’”的。因為:皇帝駐蹕之處戒備該是何等森嚴,怎么可能有人未經(jīng)允許能“嬉而過于庭”呢!有這種想法應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因為按常理,無諭召見的話是不可能有人能在皇帝面前嬉笑而過的。這正如《紅樓夢》中第十七至十八回所寫到的元春省親時賈府戒備森嚴、各色人等要依次進見一樣。此種情形下,就是連寶玉也不能例外,因為“無諭,外男不敢擅入”[5]249,即便是元春和寶玉還有“其名分雖系姊弟,其情狀有如母子”[5]246這層特殊的關(guān)系。不過,出現(xiàn)這種情形,當是正式的以“國禮”相見。然而,細讀上引《國朝耆獻類征》之文,這次“年已十七歲的曹颙”與皇帝的相見卻純屬偶然,斷不是如元春與賈母、寶玉等人的那次正式會面。既是偶然遇見,那“年已十七歲的曹颙”就有可能在不知道要遇見皇帝的情況下舉止放松、隨便一些,出現(xiàn)“嬉而過于庭”的情況,走過庭院而撞見了皇帝。文中之“一日”二字表明,“織造幼子嬉而過于庭”是在康熙皇帝駐蹕江寧織造府后的“某一天”中發(fā)生的,并非特意安排的時間,即并非某個特定的重要時間節(jié)點。這就表明,雙方的相見純屬偶然。是偶然,則“年已十七歲的曹颙”“嬉而過于庭”就屬于正常之事了,是可以理解、可以想象的。再說,即便是康熙皇帝駐蹕織造府戒備森嚴,但原本就住在這里的曹寅的家人在自家的院子里出入,也應是合情合理的,具備這樣的自由——只要不是進入皇帝住的房間或皇帝見客的廳堂即可。

      (四)細讀“嬉而過于庭”一句,還應注意的是“庭”字。一般來說,“庭”有三義:(1)廳堂;(2)正房前的院子;(3)指法庭。此處引文中的“庭”用的是何義呢?從上下文來看,竊以為應是“正房前的院子”一義。道理很簡單,既然這次相見事出偶然,那么最可能的相遇之地則應是“正房前的院子”里?!斑^”應是“路過”、“走過”之意。“織造幼子”是在“路過”、“走過”“正房前的院子”時遇見皇帝的。如此,“織造幼子”“年已十七歲的曹颙”也是可能“嬉而過于庭”的。在自家的院子里嬉笑著、玩笑著“路過”、“走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曹颙擁有這樣的自由。

      如果“嬉而過于庭”中的“庭”作“廳堂”講,而“廳堂”即“廳”,即指“聚會或招待客人用的大房間”,那么,“年已十七歲的曹颙”就不是“嬉而過于庭”,“走過”廳堂,而應是“嬉而進入庭”,“進入”廳堂了。這樣就有兩點與文意產(chǎn)生矛盾:

      1.與相見的偶然性不符合?!版叶M入庭”是有意要“進入”這“聚會或招待客人用的大房間”了,“進入”“庭”不就是想去面見康熙皇帝嗎?這還哪來半點的偶然性啊,簡直就像是計劃好了的一樣,如同時素在《讀陳滄州虎邱詩》“序”文中所寫的那樣(對此序的辨析詳敘于后)。這就不能讓人信服?;蛟?,曹颙是否能毫不知情地與康熙皇帝偶然在這“聚會或招待客人用的大房間”里相見呢?竊以為,不能。既然皇帝在“廳堂”里有聚會活動,無諭之人能進入嗎?當然不能。

      2.與“年已十七歲”的人的身份不符合。其一,曹颙不會無諭進入廳堂??滴趸实墼诖髲d里,“年已十七歲的曹颙”怎么可能還嬉笑、玩耍著進來?難道已經(jīng)年滿十七歲的他還不知道基本的“國禮”嗎?連寶玉也知道“無諭,外男不敢擅入”的禮數(shù),怎么與寶玉年齡相仿的“年已十七歲的曹颙”就不知道了呢?所以,“年已十七歲的曹颙”是不可能“無諭”而進入“廳堂”的。其二,退一步說,即便因曹寅與康熙的特殊關(guān)系,其家人面見皇帝無需諭旨,曹寅想要讓曹颙去見皇帝,那曹颙也不會嬉笑、玩耍著進入廳堂,必是持“國禮”相見,體現(xiàn)出應有的“禮數(shù)”修養(yǎng)來。亦如同《紅樓夢》中第十七至十八回所寫到的寶玉進見元春一樣,先要有元春之“命”,再由太監(jiān)“去引寶玉進來”,而寶玉一定要“先行國禮畢”,元春“命”“進前”,寶玉才能進前相見[5]249。

      或曰:“僅數(shù)歲”的“甚幼兒童”或“年齡應在八九歲左右”的“兒童”不就可以“嬉笑”著、玩耍著偶然地進入大廳了嗎?此話粗看似乎很有道理,其實也不能成立。為什么呢?這是因為:

      1.在大廳里面見皇帝應屬于正式場合的符合“國禮”的相見,它不同于在“正房前的院子”里的偶然遇見,非有諭似不能入內(nèi)相見,與年齡大小似無關(guān)系。入內(nèi)相見也不會一點“禮數(shù)”不講。這可從《紅樓夢》第十七至十八回中寫到的元春省親時的相關(guān)情節(jié)得到印證。

      2.退一步說,即便“僅數(shù)歲”的“甚幼兒童”或“年齡應在八九歲左右”的“兒童”能夠“嬉”而進入大廳,無需諭旨,突然闖入,那么就會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即他的無意闖入的唐突之舉很可能使他不知所措,他也就不會有一點要回答皇帝提問的心理準備,那他又怎么可能一下就能對康熙皇帝“兒知江寧有好官乎”的提問鎮(zhèn)定自若地回答出“知有陳鵬年”的話來?難道這位年幼“兒童”對江南地方政事特別關(guān)心、了解?或?qū)﹃慁i年其人、其事特別熟悉?或許有人會說,他對陳鵬年的了解可以從大人們的談話中得來。這種看法也不可靠。因為“鵬年與寅素不相中”[1]431,關(guān)系不大好。既如此,陳鵬年也就不可能是家中???,織造幼子與其相識的機會就極少,或基本沒有。故而,在幼子的心中就不會對陳鵬年有什么印象。那么,“僅數(shù)歲”的“甚幼兒童”或“年齡應在八九歲左右”的“兒童”又是從哪里知道陳鵬年就是一位好官的呢?即便陳鵬年偶爾來過一兩次,或曹寅在人前偶爾也議論過一兩回,難道此幼子就能記住陳鵬年其人、其事嗎?就知道評價、判斷一個好官的標準,并進而認定陳鵬年確是一位好官嗎?對“僅數(shù)歲”的“甚幼兒童”或“年齡應在八九歲左右”的“兒童”來說,這些問題應是太過復雜了些。相反,若是“年已十七歲的”人,以其年齡、學識、經(jīng)歷見聞來看,則不會存在這些問題,如何評價一個官員的基本標準他應該是有所了解的,對其人也可能略知一二。這樣看來,年齡大些比年齡小些更有可能回答好康熙皇帝提出的誰是好官的問題。即“年已十七歲的曹颙”比“僅數(shù)歲”的“甚幼兒童”曹颙或“年齡應在八九歲左右”的曹頫更合適一些。

      3.再退一步說,這年小的幼子能記住陳鵬年其人、其事,也對江南地方政治感興趣,且知道官員好與不好的評價標準并認定陳鵬年是個好官,那么,此幼子必是一位聰慧的人,一般來說,他成人之后也應如此。這樣的話,那問題又來了。樊志賓先生認為,此幼子即是曹頫,果真如此的話,那他應是一位聰慧之人。但事實卻并非如此,他在成人之后并未表現(xiàn)出些許聰慧的跡象來。他雖然“為人忠厚老實”[3]41,《上元縣志》說他“好古嗜學,紹聞衣德”[6]73,但卻是道德評價,并未涉及他是否聰慧有才的問題。另外,曹寅在《辛卯三月二十六日聞?wù)鋬簹懀瑫怂紤Q,兼示四侄,寄西軒諸友三首》詩中有“予仲多遺息,成材在四三。承家望猶子,努力作奇男”[4]509的詩句,那也是對三、四兩侄曹頎、曹頫所寄予的希望而已,并非說他們已然“成材”了。正如胡文彬先生所說:“曹頫雖‘好古嗜學’,但從他后來所寫的一份份奏折和對家事、公務(wù)的處理情形看,并非是一個精明干練之才,可以說是一個書呆子?!盵7]8因此,竊以為,判斷曹頫是否聰慧,要特別注意的應是兩淮巡鹽噶爾泰在給雍正的密折中對他作的評價:“訪得曹頫年少無才,遇事畏縮,織造事務(wù)交與管家丁漢臣料理。臣在京見過數(shù)次,人亦平常?!睆摹霸L得”二字可看出,說曹頫“年少無才,遇事畏縮”,“人亦平?!?,噶爾泰是經(jīng)過調(diào)查了解的,并非他的個人主觀判斷,因此結(jié)論應該真實可靠。而雍正也在密折上旁批出“原不成器”、“豈止平常而已”[6]79的評語加以確認,表示同意。這些評價使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那個年幼時就能一下回答出陳鵬年是好官的聰慧的曹頫聯(lián)系起來——原來曹頫“年少無才”,“人亦平常”??!甚至還是“原不成器”、“豈止平常而已”之人!這反差也太大點了吧。很遺憾,這就是事實。正如樊志賓先生所說:“全部屬實,而非故意的誣告。”[3]41這樣看來,《國朝耆獻類征》文中寫到的年幼就很聰慧的“幼子”當不會是曹頫,而是另有其人。

      那么,這個人會是誰呢?竊以為應是曹颙,他似比曹頫更適合一些。且看康熙對曹颙的評價:曹颙系朕眼看長成,此子甚可惜。朕所使用之包衣子嗣中,尚無一人如他者。看起來生長的也魁梧,拿起筆來也能寫作,是個文武全才之人。他在織造上很謹慎,朕對他曾寄予很大的希望。[6]71

      “尚無一人如他者”,說明曹颙的出類拔萃無人能及。正如朱淡文先生所說:“從康熙帝的評價,可知曹颙的才能品質(zhì)均很出色?!盵6]71此言極為中肯。所以,兩相比較,不難看出,把那個聰慧的“幼子”視為曹颙似比視為曹頫更合情理,更符合實際。只不過這時的曹颙已年滿十七歲了,而不是所謂“僅數(shù)歲”的“甚幼兒童”而已。

      (五)康熙為何會對此“幼子”有“無知”的想法呢?“僅數(shù)歲”的“甚幼兒童”,或者“年齡應在八九歲左右”的兒童,因其正處天真爛漫、無憂無慮之際,他們嬉笑、玩耍正當其時,一般說來,人們是不會以之為怪的。因此,按常理,對嬉笑、玩耍的年幼兒童,康熙猜測、估計他“無知”則應是正常、合理的心理反映,不足為怪。如此,那康熙似就不會對“甚幼兒童”無端生此疑問:這個幼小的兒童“有知”嗎?并還向他提出問題來驗證??滴跄墚a(chǎn)生疑問,并提出不算簡單的問題來驗證其是否“無知”的推測,應該是此“幼子”的行為與其年齡、心理不符,存在著一定的反差。即看見一個本該成熟一些的十幾歲的青年卻“嬉而過于庭”,康熙覺得奇怪,便立即生發(fā)出疑問來,以為他“無知”,則正是這種心理的反映。這也是人之常情。何況對康熙皇帝來說,他對一個十七八歲的人心存“無知”之念也是常有的事。例如,他就對年已十七八歲便已“擔起支撐曹家敗落”擔子的曹頫說過“他是‘黃口無知’的小孩子呢”的話[7]8。因此,看見一個十幾歲的青年“嬉而過于庭”,康熙便想驗證一下自己的“以其無知”的判斷是否正確,才偶然地、臨時地、并非事先就預設(shè)好地提出了一個帶點難度、需要分析判斷后才能回答的問題來考考這個年輕人。然而出乎康熙意料的是,這個年輕人的回答還算符合實際,表現(xiàn)出對江南地方政治有一定的了解,并非如自己猜測的那樣“無知”。這從康熙后來對陳鵬年的處置情況就可以得到證明。所以,從康熙生疑的心理狀況來看,“嬉而過于庭”的“織造幼子”也應是“年已十七歲的曹颙”,比“年齡應在八九歲左右”的曹頫更合適一些。

      (六)何況,最近有學者提出一種觀點,認為,“織造幼子嬉而過于庭”時,曹頫根本就不在江寧。蘭良永先生的《王竹村曾為曹頫蒙師考——兼論〈陳鵬年傳〉所載“織造幼子”并非曹頫》一文即持這樣的觀點。蘭先生認為:“曹頫‘自幼蒙故父曹寅帶在江南撫養(yǎng)長大’,就始于康熙四十八年春夏之交?!?/p>

      [8]89如果蘭先生的考證、推斷能夠成立的話,那么,在康熙四十四年時,康熙皇帝見到的“織造幼子”就不會是曹頫,而只能是曹颙。

      三、“捧一扇來獻”辨析

      時素在《讀陳滄州虎邱詩》的“序”文中也有一段與《國朝耆獻類征》大致相同的記載,見于王葆心所著之《續(xù)漢口叢談》,現(xiàn)引錄如下:

      先生守江寧日,值圣祖南巡幸蘇。左右求賄不得,饞以行宮不敬,下獄議死。方待命,會織造曹公寅之子(失名,后為鹽運使,早卒),方八歲,捧一扇來獻。上喜其慧,問地方事,以陳鵬年真清官對。因釋其獄,仍守蘇州。[3]38

      這是一段更有“場面感”的描寫。與《國朝耆獻類征》的記載比較起來,時素的文字已將“嬉而過于庭”的敘述演化為織造幼子“捧一扇來獻”的具體情節(jié)了,這一改變就使得本是偶然相遇的事,立馬變成精心策劃的事了。八歲的兒童能成熟如此嗎?顯然不能。能導演這場戲的、即作出這種安排的只能是身后的大人,即曹寅。樊志賓先生對此曾有一段精彩的分析,他說:

      曹頫見駕,稱江南好官陳鵬年事,《國朝耆獻類征》云:“織造幼子嬉而過于庭。”似乎康熙皇帝因為曹頫年幼無知,才加以發(fā)問。此事似為無意之事,但是,從時素“曹公寅之子方八歲,捧一扇來獻。上喜其慧,問地方事”的記載來看,曹頫見到皇帝并非偶然,而是借獻扇之名面見皇帝,皇帝才問到江南的地方事,曹頫云知有好官陳鵬年。

      年方八歲的孩子不可能有此成熟的表現(xiàn)。結(jié)合文獻記載,筆者認為,曹頫獻扇,并以好官陳鵬年對,皆是出于曹寅的指示。[3]40

      樊先生的分析至為中肯,很有說服力。這樣,我們的問題也就隨之而來,即時素的這些改變有何依據(jù)?其敘述可信嗎?

      (一)竊以為,這段文字矛盾、失誤處較多。如果曹子“早卒”,則其不會是曹頫,而是曹颙;是“早卒”的曹颙,則其年不會“方八歲”,而是十七歲了。又如,曹寅之子中并未有人做過“鹽運使”。因此,從“時素與王葆心的記載和注釋都存在失誤”[3]38來看,時素的改動文字并不可靠,缺乏依據(jù),他的記載多半源于自己的加工、想象,不像“《國朝耆獻類征》是歷史的記述”[3]35,也就不具“歷史的記述”的可信品質(zhì)。因此,在兩條文獻間出現(xiàn)差異需要作出選擇、鑒別時,“歷史的記述”《國朝耆獻類征》就顯得更為可靠一些。另外,再從“以陳鵬年真清官對”一句中“真”字的運用來看,這段敘述也不可靠,暴露出了時素加工、想象的尾巴:難道陳鵬年是“清官”這一事實還需要年“方八歲”的兒童來加以確認嗎?康熙由此才會對陳鵬年是“清官”的事實信以為真嗎?八歲的兒童能回答出陳鵬年是清官就已經(jīng)是相當“成熟的表現(xiàn)”了,以致讓人心生疑惑,使人感到不真實。如此,在“清官”前再加上一個“真”字有必要嗎?這不是多此一舉、畫蛇添足嗎?加上一個“真”字雖增加了行文的戲劇性,但卻減少了事件的真實性,應是得不償失之敗筆。

      (二)時素為何要作這樣的改動呢?想來目的不外乎有二:一是表現(xiàn)年方八歲的曹子聰慧,二是表現(xiàn)曹寅品質(zhì)清正。但問題是:“捧一扇來獻”并“以陳鵬年真清官對”并不能由此就表現(xiàn)出曹子的聰慧來,因為樊先生說得好:“曹頫獻扇,并以好官陳鵬年對,皆是出于曹寅的指示。”八歲的兒童不至于成熟如此。那么,曹頫的“慧”又體現(xiàn)在哪里?他不過是曹寅的一個道具耳:聽話且會“表演”的一個孩子罷了。這與《國朝耆獻類征》所寫到的曹子與康熙偶然相見,并有讓康熙出乎意料的回答的文字來看,兩相比較,差異甚明,《國朝耆獻類征》所寫到的曹子才更顯得聰慧。另外,從表面上看,這種改動突出了曹寅為保陳鵬年的機巧及清正品質(zhì),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則又恰恰說明了曹寅的不智:他走了一步險棋,連自己幼小的孩子也利用上了,已經(jīng)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難道為了保一個好官就非得讓一個年幼的孩子來扮演其中的重要角色、承擔如此這般的重任嗎?這也太冒險了些吧。既然“為鵬年請”有風險,“恐觸上怒”,一般人不敢,如曹寅的大舅哥蘇州織造李煦者,就在曹寅“免冠叩頭,為鵬年請”時“陰曳其衣警之”[1]431,那么,曹寅也就犯不上再搭上自己的孩子。因此,竊以為,時素的改動、加工文字是不可信的。

      (三)時素的記載固然有失誤處,但他稱曹子“早卒”卻值得注意。在曹寅兒子中,已知的“早卒”者是曹颙和“珍兒”,而不是曹頫。因此,在這條文獻中把這個“曹公寅之子”視為曹颙似乎更合情理一些,只不過他此時已年滿十七歲了,并不是八九歲。理由還是樊先生的那句話——“年方八歲的孩子不可能有此成熟的表現(xiàn)”。

      四、結(jié)論

      綜上所述,竊以為,將《國朝耆獻類征》文中提到的“織造幼子”視為年已十七歲的曹颙似比指認為八九歲左右的曹頫更合情合理一些。因為能“嬉”者,除了年幼兒童以外,青年人、中年人甚至老年人都是可以的,曹寅自稱“嬉翁”、命名書齋為“嬉齋”即是顯例;同時,他與康熙是偶然地相遇,是在康熙駐蹕織造府中的某一天,則相遇的地點“庭”應是指稱“正房前的院子”,如此,曹颙“嬉而過于庭”的行為就是可以理解的了,并非“不能想象”。那么時素《讀陳滄州虎邱詩》“序”文中提到的“早卒”的“曹公寅之子”也應是指曹颙。

      以上辨析不知當否,請方家批評指正。

      [1] 周汝昌.紅樓夢新證[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5.

      [2] 張書才.曹雪芹生父新考[J].紅樓夢學刊,2008,(5):59-76.

      [3] 樊志賓.曹頫生年考[J].紅樓夢學刊,2012,(2):34-42.

      [4] (清)曹寅,著.胡紹棠,箋注.楝亭集箋注[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7.

      [5] (清)曹雪芹.紅樓夢[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

      [6] 朱淡文.紅樓夢論源[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2.

      [7] 胡文彬.夢里夢外紅樓緣[M].北京:中國書店,2000.

      [8] 蘭良永.王竹村曾為曹頫蒙師考——兼論《陳鵬年傳》所載“織造幼子”并非曹頫[J].遼東學院學報,2012,(4):8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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