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我嫁給了外銷瓷

陳蓓露

安吉拉·霍華德女士已經(jīng)是第二次來到南昌大學博物館參加外銷瓷研討會了。她和她的丈夫大衛(wèi)·霍華德在英國經(jīng)營一家外銷瓷古董店，迄今已經(jīng)有30多年歷史。大衛(wèi)·霍華德是世界知名的紋章瓷專家，已故，其所著《中國紋章瓷》等書是研究紋章瓷及中國外銷瓷的權(quán)威瀆本。而這樣的著作和他們共同收藏的中國外銷瓷則是安占拉和大衛(wèi)婚姻的一部分，以至于安占拉在丈夫世后選擇依舊經(jīng)營這份充滿著愛的事業(yè)。 在研討會期間，本刊采訪了安古拉·霍華德，她很樂意與讀者們分享他們的收藏生活。

《收藏》：為什么您會選擇收藏外銷瓷？

安吉拉：并不是我選擇去收藏外銷瓷，而是我先生一直從事這個行業(yè)。

故事是在30年前開始的。那年我去倫敦工作，認識了其時還不是我先生的大衛(wèi)·霍華德。他當時已經(jīng)著有《中國紋童瓷》，是世界知名的紋章瓷收藏研究專家。在我遇到他6年之后，我才嫁給了他。我先生著有很多關于外銷瓷的書籍，做過35場演講。但是他并不只是一個商人，他想建立一個從事這方面研究的機構(gòu)。后來，我就去了他的機構(gòu)工作。

他喜歡這項事業(yè)的原因有兩方面：第一，外銷瓷是很漂亮的瓷器，第二，他發(fā)現(xiàn)紋章瓷與英國歷史有很大的關聯(lián)度，來自中國的美麗瓷器加上了英國的歷史，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組合。

我當時就知道，我嫁給了我先生，就等于嫁給了外銷瓷，幸運的是，我也很喜歡外銷瓷。紋章瓷上面有很多英國紋章的裝飾，我認識很多這種標志，我和我先生都很喜歡它們。1989年我們結(jié)婚時，中國還并不太接受外銷瓷，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沒有來過中國。

2005年前后，外銷瓷在中國的關注度提高了，于是我們開始和中國有了交流。但是很不幸的是，我先生在2005年去世了，而我繼續(xù)堅持我們的事業(yè)。我家里有一個畫廊，展示我先生收藏的外銷瓷。

近兩年，中國對于外銷瓷的關注度不斷提高。4年前，余春明老師買了我先生的書，我們就認識了，并且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當時，余春明說，看了我先生的書之后很喜歡外銷瓷，就開始收藏外銷瓷。他從我手上買過一些瓷器，還從拍賣公司買了一些。后來，余春明回到南昌，有了這個博物館。2011年5月，在博物館開幕的時候，我來這里參加了第一屆外銷瓷研討會。現(xiàn)在是一個很關鍵的時刻。外銷瓷市場不斷升溫，公眾要了解外銷瓷不僅要看它的展覽，而且一定要有博物館或其他研究機構(gòu)來教大家，讓大家認識外銷瓷背后的歷史，這是最重要的。外銷瓷是中西方文化融合的產(chǎn)物，這是非常有趣的地方。如果在西方，我會告訴你西方的洛可可風格以及其他裝飾風格，而中國人或許會告訴你釉上彩是什么。

300年前，中西方通過外銷瓷貿(mào)易而產(chǎn)生的文化脈絡上的聯(lián)系是很重要的。18世紀，當康、雍、乾的外銷瓷初到英國的時候，英國人對其非常著迷，因為他們沒有見過，即使見過也不清楚這是怎么制造出來的，這在當時掀起了很大的轟動。當時，要等待兩年才能得到定制的外銷瓷運回英國。即使到現(xiàn)在，我們還是很崇尚那些東西，但已經(jīng)有很多別的途徑可以收藏到這些瓷器，比如可以從拍賣行來購得等等。欣賞方式也不同了，現(xiàn)在比較注重釉色，這和18世紀的審美標準不太一樣。

我喜歡外銷瓷有很多理由，一是因為它很漂亮，二是因為我可以通過外銷瓷看到英國和歐洲的歷史，三是因為這是我和我先生共同的事業(yè)。外銷瓷把我?guī)У搅酥袊以谶@里了解到了更多關于外銷瓷的故事。

《收藏》：您現(xiàn)在收藏有多少種類和數(shù)量的外銷瓷？

安吉拉：我是商人，我有自己的收藏，也有自己的古董店。我先生收藏紋童瓷咖啡杯，他一共有600件。他去世后，這600件紋章瓷都去了美國的一個博物館，博物館館長2011年也來了南昌。這是世界上最大宗的一批紋章瓷收藏，全都是英國的紋章瓷，以咖啡杯的形式出現(xiàn)。

杯子好玩的原因是它很小，存儲很方便，上面的紋章裝飾圖案很小很精致。歐洲的杯型和中國的設計，這種結(jié)合很有趣。裝飾圖案分兩種，一種是大一點的中國式的花紋，另一個種是很小的歐洲的設計，如果不了解歷史，你根本看不出它們和中國有什么關系。

我也收藏紋童瓷，但不是咖啡杯。比如盤子或各種各樣的不同形狀的杯子，這些收藏完全是出于我對英國的熱愛。我有800件紋章瓷盤的收藏，另外還有800件在我的古董店里出售。大概每兩年我會更新一次古董店的圖錄。除了外銷瓷，我還收藏有中國的墻紙、象牙、漆器等等。

《收藏》：您最喜歡您的哪幾件收藏品？

安吉拉：我愛我所有的收藏品，從美學意義上講，我喜歡那些繪畫很漂亮的瓷器。但是，還有另外一些情況，那就是在定制的時候，因為缺乏溝通，中國工匠沒有理解歐洲訂單的內(nèi)容，有時會把錯誤的圖像畫到盤子上保留下來。比如其中有一個訂單，歐洲人在草圖上注明“這是我家的徽章”。這原本是要告訴工匠，這個圖案代表著什么，但是因為中國并沒有這項傳統(tǒng)，工匠誤以為這是圖案的一部分，就把這句話也加進去了。這件瓷器在全世界只有一件，很有意思。

我的整個屋子都擺滿了中國外銷瓷，在我的辦公室，我的畫廊，我的臥室，甚至衛(wèi)生間里面，到處都有中國外銷瓷，我很喜歡它們。

《收藏》：近幾年外銷瓷的價格走勢是怎樣的？

安吉拉：總體上講價格在上漲。一方面，經(jīng)銷商的利潤在加大，因為中國買家越來越多。決定外銷瓷價格的因素很多，質(zhì)量的優(yōu)劣，畫工的好壞，外形是否完整，存世量多少等等，這些都決定著價格。如果畫工非常好，品相又好，存世量又少，它的價格會非常貴。外銷瓷是300年前的藝術(shù)品，它不會再被制造出來了，從這個角度來說，它一定是升值的，不會往下降。

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人去博物館欣賞外銷瓷，從書上了解外銷瓷，很多人會去購買。但是，在買的過程中會遇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景德鎮(zhèn)現(xiàn)在有很多人在作假，讓你誤以為他們手中的東西是18世紀以前燒造的。非常不幸的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非常多的贗品。當一種收藏品被炒到很高的價格時，就會出現(xiàn)贗品，所以教會大眾如何鑒別真假很重要。我去參觀博物館，發(fā)現(xiàn)很多東西都不是真的，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市場信心很重要，如果假貨太多，收藏者就不敢買了。復制是可以的，但不能以復制品冒充真品。

責編 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