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桃花開

邱冬夏

小城北山新起了一排大樓，樓后面山坡上長著一株高大的桃樹，花開得正鮮艷。

只見一棟緊挨山腳的大樓，在頂樓陽臺上，此時正站著兩個年輕女人，她們在一起看桃花。

哎呀，娟子姐，你家這兒風(fēng)景真好看。一個年輕的漂亮女人，因為看到山坡上的桃花，竟興奮得叫了起來。

小敏，你也搬來吧，咱姐倆每天賣水果正好有個伴。另一個像大姐一樣叫娟的女人，對先前叫敏的女人勸說道。其實，娟知道敏剛結(jié)了婚，在街里新買了樓，她又怎么會跑到北山這個遠(yuǎn)離市區(qū)的偏僻地方來買房子呢。

娟和丈夫劼剛搬進新樓不久，敏是新婚后特意跑來看娟的。劼上班不在家，兩人用女人的方式恣意說笑著。敏咯咯開心地笑著，非要拉著娟去北山上爬山玩，娟搬來一直沒顧得上去看看，敏一鼓動娟也來了興致，兩人就下樓上了北山。

因為山不高，兩人很快爬到了山頂上。敏第一次發(fā)現(xiàn)小城北山的風(fēng)景這么好，只見山對面沿著牡丹江如棋子般分布著六座高低起伏的山峰，敏同娟一樣，雖然從小不在小城長大，但現(xiàn)在都知道那是小城最有名的六頂山風(fēng)景區(qū)，山里新建起一座據(jù)說是亞洲最大的“正覺寺”，香火極為繁盛，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漂亮女人都涌向小城，于是小城便成了長白山腹地著名的朝拜圣地。

六頂山雖離市區(qū)較遠(yuǎn)，卻離火車站最近，娟和敏好得像一對親姐妹，每天在站前各自擺著一個水果攤，而主顧中多為進山朝拜的香客。敏總對娟開玩笑說，娟子姐，咱倆哪天閑著沒事，也去寺里給菩薩燒炷香，保佑咱們平平安安地一直賣水果。娟就笑說，咱們不賣水果，還能干什么去呢！

敏和娟剛才是從東面山坡的一條小道上山的，下山時敏特意沿著南坡正對著娟家陽臺的方向，兩人下到一大半時，在她們從陽臺上看到的那株桃花的地方，是一道山勢略凹的平坦之地，敏原本是沖著桃花來的，看到一樹正艷紅如霞的桃花，只顧上玩了，娟卻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緊挨著桃樹后面有一塊凸出如屋檐的石頭，下面長著一叢茂密的紫丁香，卻見樹枝伸進了石檐里，娟撥開丁香樹枝竟現(xiàn)出一個小山洞來，娟一叫，敏過來一看，兩人很快清理出一個蹲下可以藏身的小山洞；因為洞口沖東，上面是桃樹，下面是丁香，洞口被密實的樹枝遮掩著，難怪她們在樓頂?shù)年柵_上看不到洞口呢。

臨近傍晚，敏要走，娟執(zhí)意留敏吃飯，敏爽快地答應(yīng)了，一會兒見娟的老公劼下班回來了，就爽快地叫了聲姐夫！劼只是笑了一下，說來了，好像故意回避敏的新娘身份，因為敏結(jié)婚那天，敏曾專程邀請娟和劼去參加，劼借口單位有事，只是娟一個人去的，好像這樣一來敏在他眼里還是一個純潔少女似的，并不愿意承認(rèn)敏嫁了人這樣一個事實。娟和敏都不知道，劼第一次看見敏時，竟暗暗吃了一驚，因為敏和他在省城上大學(xué)時戀愛的女生妍長得十分相像，只是妍比敏稍顯苗條，而且妍還戴著一副近視眼鏡，在劼看來兩人最相像之處，是她們都長得很豐滿，所以劼看見敏時，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妍那兩只豐盈圓潤的乳房，因為他曾無數(shù)次地把玩過，這樣他在心里就不自覺地將敏的同妍的相比較起來，于是敏在他心里便多了層含義。

劼自從認(rèn)識了敏，就勾起了他對妍的思念，當(dāng)年因為他先有了青梅竹馬的娟，所以他考上大學(xué)遇到妍以后，雖然兩人將男女戀人間表面上該做的都做了，但他一直后悔那時沒敢把妍甘心獻給他的愛給做了。妍是局長千金，畢業(yè)前夕已幫他在省城安排好工作，條件是一畢業(yè)就馬上跟妍結(jié)婚……后來，到底還是因為娟懷孕了，他無可奈何地回到了縣城，很快跟娟結(jié)了婚，聽說妍也匆匆結(jié)婚了。一晃三年過去了，劼最近聽說，妍離婚去了南方。這時，劼才發(fā)現(xiàn)他心里一刻也沒有忘記妍，雖然他曾一次次下決心要去州城找她，妍終于還是失望而去，也許他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妍了，直到劼意外地遇上了酷似妍的敏。劼似乎從第一眼看到敏就愛上了她，可是劼卻不承認(rèn)，他只是想在敏身上找到妍的影子而已，他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敏可以做他的情人，但他不用嘗試就會知道結(jié)局，敏因為娟也一定會拒絕的，所以劼再看到敏時，就好像對她懷著仇恨，對她總是裝出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雖然敏常跟他開玩笑，但劼卻極少回應(yīng)敏。

吃飯時，敏和娟還興奮地說到娟家陽臺正對著的山坡上那個奇怪的小山洞，劼靜靜地聽她們在熱絡(luò)地說笑，只是一個人喝啤酒，她們都不喝，敏忍不住對劼說到了那個小山洞，劼到底是見多識廣，一聽便神態(tài)冷淡地說，會不會是防空洞的洞口？或者是古代時盜墓留下的？因為六頂山上有古墓，說不定下面還有寶呢，一會兒我上去看看。

吃完飯，娟要收拾碗筷和照看女兒，敏就自告奮勇地說，姐夫，我?guī)闳グ?。于是敏領(lǐng)著劼去了那個小山洞。女兒吵著也要去，娟就抱著她站在陽臺上看，山坡雖近，但一叢叢新綠的灌木在暗影里憧憧一片，娟并沒看見敏和劼的身影。可是，他們?nèi)チ撕镁眠€沒回來，娟心里惦記不會出什么事吧。又過了一會兒，兩人才回來，敏對娟說，姐我走了，娟一看天黑了，就對敏說，這么晚了，你一個人走姐不放心，還是讓你姐夫騎摩托車送你回家吧！劼起身先下樓發(fā)動了摩托車，敏客氣地對劼笑說，姐夫麻煩你啦！敏跨上摩托車后座，劼對敏命令似的說，抱緊我！摩托車唰一下如風(fēng)般沖了出去，嚇得敏一把緊緊抱住了劼的腰，口中發(fā)出一陣女人做愛進入高潮的叫聲，敏胸前那兩只豐滿尖挺的乳房緊貼到劼的后背上，讓劼強烈感覺到全身猛然掠過一陣別樣的戰(zhàn)栗，于是將摩托車騎得像飛了起來似的快，敏將劼抱得更緊了。劼很快回到家，娟問了聲，你把敏送到家了？劼淡淡應(yīng)了一聲，娟這才放心上床。

兩人躺在床上，劼總是有意無意地提到敏，說她表面看起來挺胖的，其實一點都不笨。此時，娟被劼握著小小的乳房心里正發(fā)癢，閉著眼睛說，敏那兩個大奶子長得才好呢，一準(zhǔn)能生兒子，哪像我只會生丫頭。劼聽娟這樣說到敏時，心房竟奇妙地怦然一跳，手上不覺用力捏疼了娟的小乳房。

劼忍不住跟娟匆匆辦完了夫妻之事，娟忽然又說到樓后山坡上那個小山洞，劼就說，我送敏回來的路上，倒是想起了一個好主意，你每天不是有賣不完的水果嘛，咱家樓層又高，我不在家時，你一個人往樓上搬挺費勁的，我看以后不如把水果存放到那個小山洞里。我今晚特意試了一下，小山洞雖然有點窄小，但里面一到晚間竟瓦涼瓦涼的，就像是一個天然的小冷庫，比咱家五個冰箱還能裝呢。

娟聽劼這么一說，竟興奮地爬起來說，對呀，我咋沒想到呢，你真不愧是喝過墨水的讀書人，就是比俺強。劼被娟夸得得意地笑了一聲，又故意把話題扯到了敏身上，其實，他剛才跟敏一起站在小山洞前，就已經(jīng)想到了這個主意，只是他沒跟敏說，怕娟看出他對敏太熱心了，于是劼再見到敏時，同那晚送她時那個熱情的男人竟判若兩人，娟倒是沒看出來，雖然表面上劼并沒冷落敏，但敏好像還是感覺到了什么。

一次，敏和娟起大早從市里批發(fā)了幾大筐新鮮的南方水果，雖然賣得挺好，因價格貴點，賣到傍晚娟還剩下不少。敏到底是因為年輕漂亮，賣得比娟快，敏看到娟還沒賣完，就用摩托車幫娟馱到了北山，兩人一起把水果都搬進了小山洞里，因為洞較小，裝不下，敏就說，娟子姐咱不會把洞挖大一點兒嗎？敏一說，娟恍然醒悟道，對呀，還是你聰明呵。敏被娟一夸，竟咯咯笑道，那明天咱倆早點收攤，我來幫你把洞挖大點兒。娟卻說，不用了，明天正好是星期天，我讓你姐夫來挖吧，不能讓他整天像個書呆子似的只知道看書，啥也不幫我干，你說是不是？敏又咯咯地笑道，姐夫不是大學(xué)生嘛，哪能干這種力氣活呢。

晚間吃飯時，娟對劼說，你明天幫我去把那個小山洞挖大點，連兩筐水果都放不下。頡冷丁嚇了一跳說，你真要挖呀，聽說北山上有防空洞，咱可不能挖到防空洞，那是犯法的。娟瞪了劼一眼說，看把你嚇的，我又沒讓你去干犯法的事兒，我就是想叫你幫著把洞挖大點兒，好多放點水果。

劼卻給娟講起了一個發(fā)生在防空洞里的故事。據(jù)說在備戰(zhàn)備荒的年代，一對青年戀人，無意之中誤入了一個防空洞，他們在里面玩時，沒想到洞門被人從外面給悄悄關(guān)上了，兩人出不去，一周以后都死在了里面；當(dāng)打開洞門時，發(fā)現(xiàn)男人臉上還蒙著一條花手絹，都猜一定是男人先死的，女人為心愛的男人蓋上了手絹才死的。因為這個故事當(dāng)年曾轟動了整座小城，劼說他猜測那個防空洞應(yīng)該在北山這個方向。娟說，我怎么沒聽說過，是不是你瞎編出來的？你不愿干，明天我叫敏來幫俺挖。娟后來還把這個故事講給了敏聽，敏好像還嚇了一跳，臉上帶著為那個死去的女人惋惜的神情。

第二天一大早，娟去后坡的小山洞搬水果時，發(fā)現(xiàn)丟了大半筐，就心疼地從山上連滾帶爬地跑回家，看到劼還在蒙頭大睡，氣得她眼淚汪汪地朝他嚷道，你一個大男人就知道睡，我藏在小山洞里的水果都被人給偷了，你快點起來去看看，把山洞挖大點兒，再想辦法給洞口安個門，晚間鎖上就好了。

劼一上午挖了一個深洞，剛好能容得下一個人在里面隨意轉(zhuǎn)身，令劼稱奇的是，向里一挖都是沙土，四壁卻是石頭，好像是一個天然山洞。

劼在小城一家農(nóng)機廠當(dāng)技術(shù)員，他先量好了洞口尺寸，自己設(shè)計了一道鐵門，然后去廠里找了兩個機加工，幫他很快加工焊了一個小鐵門，天還沒黑，石洞工程就順利完成了。

傍晚，敏和娟一起過來一看，敏就笑著一個勁夸劼了不起，眼里透著深深的崇拜，她每次一見到劼，就如同小姨子喜歡逗姐夫那樣的神態(tài)跟劼開玩笑，可是劼卻并不跟敏打情罵俏，總是淡淡一笑顯得挺一本正經(jīng)的，敏卻對娟自豪地說，你看姐夫是一個多正派的男人哪，娟子姐你真是好福氣呀！娟眼里含著笑意瞅著劼，嘴上卻不無刻薄地數(shù)落著劼的種種不足之處，娟越這么說，敏眼里眉梢那種對劼的崇拜就越深，劼雖然一句也不反駁，但他都一點點看在眼里，越來越多地儲存在心里面，不知在哪一天會激蕩起他對敏的愛而滿溢了出來。

一次，正值連雨天，因為街上人少水果賣得不好，天還沒黑，兩人第一次早早收了攤，娟和敏一起往北山的小山洞搬水果時，在上山的小路上，敏發(fā)現(xiàn)了一條死蛇，嚇得她當(dāng)場慘叫一聲，臉色頓時白得沒有了血色，然后一下?lián)涞骄晟砩弦粍右膊桓覄?，兩只手指甲都下意識地?fù)高M了娟的肉里，娟也沒感覺疼，因為敏撲進她懷里時，已嚇得身體軟綿綿昏眩了過去。雖然敏很快醒了過來，卻一下子哇地一聲哭將起來，以后敏就再也不敢一個人去小山洞了，每次搬水果都要緊緊跟在娟屁股后面。

炎熱的夏天快過去了，可是她們在北山上并沒發(fā)現(xiàn)過一條活蛇，娟就對敏說，也許那天你看到的并不是一條蛇，而是一塊樹皮吧，敏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娟子姐，你不知道我天生怕蛇，好像一看見蛇就嚇?biāo)懒恕?/p>

娟后來無意之中用調(diào)笑的口吻對劼說，你別看敏天不怕地不怕地像個假小子，膽子卻比針鼻還小呢。就跟劼說起了敏怕蛇的事，劼當(dāng)時聽了還用一種寬容的語氣說，女人就是蛇變的，好像天生都怕蛇，男人卻不怕，因為女人怕男人嘛。娟就笑著說，別瞎說了，劼卻若有所思似的一個人點點頭，也不知是肯定了自己的高明結(jié)論，還是為敏怕蛇開脫，娟卻以為劼是聽了她的話才點頭的，所以也就沒再說什么，關(guān)于敏怕蛇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以后誰也沒有再提起過。

在夏秋交替之際，小城突然發(fā)生了一起強奸殺人案件，地點正巧在娟家對面的北山上。當(dāng)時，警方在距離案發(fā)現(xiàn)場不遠(yuǎn)的山坡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山洞，洞口還安裝了一道堅固的鐵門，里面儲存著兩筐新鮮的水果。

那個年輕女人是在一個有月光的傍晚上山去送水果，當(dāng)她進入小山洞放好水果，轉(zhuǎn)身要走出山洞時，猛然發(fā)現(xiàn)洞口的鐵門被人從外面給關(guān)上了。她在里面拼命用腳踹門，把腳指頭都踢傷了，鐵門卻紋絲不動；女人就拼命地大聲喊叫起來，只有她自己那空洞的回音更增添了恐怖的氣氛。這時，女人終于確定鐵門是真的被人從外面故意給鎖上了。她突然間想起了當(dāng)年那一對男女誤入防空洞，最后死在洞里的悲慘故事，就哇的一聲凄慘地放聲哭將起來，口里一遍遍叫著娟的名字，喊著娟子姐你快來救我呀，但她知道娟今晚是不會來的，因為娟今天上午去了牡丹江上游的家鄉(xiāng)小鎮(zhèn)，給她母親過六十六大壽去了，當(dāng)時還是劼從廠里急忙騎著摩托車跑來幫娟收的攤兒，還把娟早起新上的一筐沒賣完的名貴水果托付給了敏，敏是親眼看到兩人直奔客運站坐郊線車走的。

女人今天原本想讓她老公過來幫她將娟的水果送回到北山那個小山洞里存放起來，卻怎么都找不到他，她知道他一定是又躲到什么地方打麻將去了。好在她賣到晚間，終于把自己那份水果賣完了，天也黑了，因為還是等不到他，只好慢慢用車推著去了北山，正巧趕上是一個有月亮的晚上，北山路燈少，街又暗，便顯得頭上的月色很亮，上山的小路便看得挺清晰。敏卻還是緊張地盯著腳底下，生怕會從哪道樹叢里鉆出一條蛇來，所以她此刻大腦一直木木的，好像什么感覺都沒有似的一個人只是用力搬著一筐水果爬上了山坡，直到進了小山洞，并沒感覺到半點累，卻發(fā)現(xiàn)自己頭臉上滿是冷汗，汗珠子噼啪滴落下來，經(jīng)洞內(nèi)一股幽幽的涼氣一激，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身體不覺抽縮了一下，轉(zhuǎn)身要往洞外走時，這才發(fā)現(xiàn)洞門被人給關(guān)上了。

這是一個月色皎好的晚上，現(xiàn)在雖是初秋，但在長白山腹地的夜晚，氣溫卻已是很低，山洞里更是冷氣逼人，女人恐懼地想到一夜間不知會不會凍死呢！雖然不會像那兩個誤入防空洞的男女那樣饑渴而死，因為有足夠的水果供她吃，但可能明天娟子姐也不會回來的，這樣她一直悶在這個濕冷的小山洞里，不知還能不能活著走出去呢……

女人正在胡思亂想著，這時，從鐵門和石壁頂部的縫隙上漏過一道閃亮的月光，她突然看到有一個涼滑細(xì)長的東西從門縫上嚓地一聲鉆進來落到了她身上，她恐懼地用手去擋時，才發(fā)現(xiàn)是一條真正的蛇，活的，從她手臂上幽冷地劃了過去，她大腦里唰地掠過一道亮如閃電般的死亡之光，仿佛連因害怕都沒來得及叫出的恐懼聲喊出來，就撲通一聲栽倒在地，額頭猛地磕到了山洞的石壁上，整個人頓時昏死了過去。

女人并不知道，這時候那道鐵門竟意外地吱呀一聲神秘地打開了，借著明亮的月光，只見一個男人的身影一閃身鉆進了山洞里……不知過了多久，只有山頂上那輪漸圓的月亮知道，那個男人進去后對那個女人做了什么。直到那個男人抱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走出了山洞。女人原本盤起來的一頭漂亮長發(fā)，這時都散亂地隨著她被仰抱著的頭部垂下，如瀑布般垂落下來，在拖過山坡上低矮的灌木叢中，被枝椏撕扯著長長的發(fā)絲。

據(jù)事后警方分析，女人在山洞里被強暴后，在被犯罪嫌疑人抱著向山下轉(zhuǎn)移的過程中，大約是因為長長的頭發(fā)被樹叢撕扯著而漸漸蘇醒過來的。女人僅僅來得及輕輕呻吟了一聲，因為她的頭一直向后仰垂著，并沒有看到那個抱她的男人長得什么樣子，只是在她叫了一聲以后，那個男人就嚇得猛地一松手，女人便順著山勢沿山坡滾了下去，直到被一道灌木叢擋住了身體，她仍舊閉著雙眼發(fā)出了呻吟聲。這時那個男人連滾帶爬地猛撲過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頸，女人又一次昏迷了過去……

其實，女人并沒有死。在清早被一位晨練的年輕人發(fā)現(xiàn)后報了案，警方很快對此案展開了調(diào)查，卻毫無結(jié)果，因為第二天發(fā)現(xiàn)那個小山洞的鐵門，竟完好無損地鎖著，打開門后既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蛇，也沒發(fā)現(xiàn)丟失了水果。

警方一開始懷疑那個女人說了謊，而她老公據(jù)此則變本加厲地一次次將她打得遍體鱗傷，絕不肯原諒她的失貞，以為她深更半夜上北山是去跟情人幽會，因為被人發(fā)現(xiàn)了奸情，就借口說是被強奸了……女人委屈地哭得死去活來對天發(fā)誓，男人竟死活不相信，女人最后竟以自殺來表明自己的清白。那天，如果不是因為聽到女人出事了，她的一位叫娟的好姐妹去看她，發(fā)現(xiàn)她割腕淌了一地的血，急忙背她上醫(yī)院搶救過來，女人可能就這樣死去了。

警方將最后線索鎖定在那個小山洞的主人身上，而事發(fā)當(dāng)晚，受害人自己也證明，她朋友和老公一家都一起去了鄉(xiāng)下……后來，因為警方將那個小山洞給查封了，女人和她的好姐妹娟也不再賣水果了。

女人傷愈出院以后，很快就離婚了，然后一個人悄悄離開了小城，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而那個女人就是敏！

又是一年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娟站在陽臺上，又望見了山坡上那株依舊開得紅艷的桃花，忽然想起從前一起賣水果的敏。

娟好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似的問劼，哎，敏出事那天晚上，你不是跟我說晚間下班騎摩托車去我家嗎？你沒去，那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劼瞪著娟，臉上猛地脹得通紅，半晌卻顯得很憤怒地罵道，你他媽的胡扯什么呀……

娟眼神怪怪地瞅了劼一眼，什么也沒再說，卻感覺心里像有什么珍貴的東西給碰碎了。眼淚突然涌上了她的眼眶，在淚眼朦朧中，娟望著樓對面山坡上那株高大的桃樹，竟長得愈發(fā)地繁茂起來，正綻放出一片燦爛如霞的鮮艷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