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秘密的工資

劉文嘉

公務員的收入到底有多少？這是體制外的老百姓都想知道的秘密。

4月8日中國新聞周刊網的報道中，給出了一名普通正科級國家公務員2013年1月的工資條：包括職務工資四百八十元、級別工資四百九十八元、工改補貼四十五元，還包括工作津貼、交通補助、通訊補助……

報道顯示，這份工資條是幾次工資改革和公務員內部收入差距的見證，不過總體上“沒有什么秘密”。

在筆者見過的一些行業(yè)的收入憑據(jù)中，公務員的工資條是最“清白無辜”的。不僅每筆津貼都其來有自，而且級別之間、地域之間、崗位之間的差距都相當清楚明白。和“一對一”談薪水、“背靠背”看收入的體制外單位相比，公務員很清楚他的同事收入多少，很容易就能推測出自己領導的工資。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們甚至不用打探和推測，那些印著數(shù)字的白色條子每個月都被扔在每個人的桌子上，和工會發(fā)的食用油、收發(fā)室送上來的機要件一樣，是中國公職機關特有的風景。

一個年輕公務員工資條上的數(shù)字，一般都會浮動在當?shù)厥杖氲钠骄€上下，展示著主人“攬月捉鱉奔小康”的生活狀態(tài)。即便如此，這仍然是個讓國人狂熱的職業(yè)。新聞報道中，有富二代開著賓利參加國家公務員考試，有研究生為獲得一個編制屈尊當環(huán)衛(wèi)工人，也有白領放棄二十萬年薪加入“考碗族”。宏觀上，2013年國家公務員最高考錄比接近“萬里挑一”，這些現(xiàn)象出現(xiàn)的原因肯定在工資條之外。

社會保障雙軌制之下，公務員是在教育、醫(yī)療、養(yǎng)老上最有保證的一個群體。而在收入分配改革中，他們現(xiàn)在是，未來也繼續(xù)會是“擴中”原則的主要獲益者。前者意味著他們不必和很多人一樣，用自己的收入墊付公共產品；后者則勾勒了穩(wěn)步上升的個人發(fā)展路線。上世紀九十年代之后，公務員代替了紅極一時的“白領”，成為了最有上升感的階層，原因正在于此。這從一個角度展示了轉型社會對于“安全感”的饑渴。

除卻社會保障，公務員的優(yōu)勢還在于他們是一個準官員群體，他們是官員的預備梯隊——這恐怕是工資條之外更深的秘密。實際上，公務員和官員并非完全重疊的群體，兩個詞匯背后有著不同的語境。前者屬現(xiàn)代公務員制度語境下的范疇，而后者是傳統(tǒng)官場意義上的詞匯，二者屢屢被混淆著使用，源自中國現(xiàn)代公務員制度與傳統(tǒng)官場互相嫁接的“國情”。這種嫁接意味著，一個人可以通過與國際接軌的國家招考進入體制內，再慢慢發(fā)展成為掌握核心社會資源的群體。通過公開公正的考試找到進入既得利益階層的入口，還有比這更吊詭的情況嗎？而在先賦條件、代際因素一定的情況下，還有比這更便捷的上升途徑嗎？

公務員的秘密，或許在工資條之外。建設透明廉潔的政府，必須保證公務員勤政高效，同時，更要保證那些拼盡全力擠進公務員隊伍的從業(yè)者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路徑，不僅僅體現(xiàn)在“當官”上。

【原載2013年4月9日《燕趙都市報·燕趙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