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禮
故事介紹:她一個社會女精英,一朝穿越成了奶娃娃不算,還馬上要送給妖怪做祭品!神啊??!都是穿越,為啥到了她這里就年齡不對、身份不對、境遇不對……要被吃掉了要被吃掉了哇!嚶嚶嚶嚶嚶……
童男童女
好冷……
莫莉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
難道,她竟還活著?
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不久之前,她意外從樓梯跌下的那一瞬間,劇烈的疼痛鉆心入肺般襲來。她甚至聽到骨骼粉碎時發(fā)出的“嘎吱”聲,溫熱的血從背后緩緩流出來,周身散發(fā)出刺鼻的血腥味好像催眠一般,使得她不得不慢慢合上眼睛。
漸漸地,原本明亮的世界變得再也沒了一絲光亮。
可是,現(xiàn)在。
雖然還睜不開眼睛,卻明顯感覺到有一個溫熱的東西貼了上來,好軟?!凍得發(fā)抖的身子忍不住向著那股熱氣挪了挪,想讓自己盡量貼近些。
“還冷嗎?”耳邊隱隱傳來低喃聲,熱氣噴在耳朵上,有些癢。
微微帶來的暖意使她不禁舒展了眉頭,睫毛微微抖動了幾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楚現(xiàn)在身在何處。潮濕的泥地正在不斷透著涼氣,鼻尖飄來陣陣刺鼻的霉味。
這里是?
眼睛已經(jīng)慢慢開始適應(yīng)黑暗,周圍的景物也隨之清晰起來。莫莉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這才意識到有人正緊摟著自己。她沒緣由地渾身一僵,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中。
偏偏此時緊摟著她的那人還毫不自知,眨巴著眼睛,黑黢黢的屋里,顯得格外晶亮。
莫莉覺得額上已經(jīng)滲出一層細細的薄汗,好不容易才穩(wěn)了穩(wěn)心神,緊忙顫巍巍地伸手要掙開那人懷抱。
“咯咯咯,你……別摸我,好,好癢啊……”那人忽然大聲笑了起來,柔軟的身子不由得拱了拱。兩具身子曖昧地磨蹭,明顯感到心口在微微發(fā)燙。
莫莉瞬間瞳孔一縮,奓了毛一樣“噌”的一下就從地上翻身而起,一腳狠狠地把人踹開了。
那人顯然是沒有料到,“哎喲”一聲人就已經(jīng)被踹到一邊。
莫莉連滾帶爬地滾到另一邊,緊貼著墻角。因為看不清楚,伸手胡指了一通,嘴里還不忘哆哆嗦嗦地結(jié)巴著:“你,你是,誰!”
“我?我是小遮??!”
“小遮?!”莫莉拼死回憶也沒在記憶里找到一個叫小遮的人,“你信不信要是再不說實話,我真揍你!”
那人的聲音此時全然只剩下委屈,本就奶聲奶氣的聲音早已全是哭腔。似乎憋屈了一陣,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就號啕大哭起來。
莫莉明顯詫異不少。不過,那人這么一哭,倒是讓莫莉冷靜下來。這個叫小遮的人委屈得都快哭得沒腔了,她不覺得這個人還有什么好隱瞞的。不由得細細琢磨起來。
之前她明明摔得那么嚴重,可現(xiàn)在看起來竟毫發(fā)無傷,而且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醫(yī)院,倒是處處都透著詭異。
莫莉不由得皺了皺眉,有些理不清頭緒。
正當此時,門外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幾絲光亮從門縫透了進來。轉(zhuǎn)眼間,門已經(jīng)開了。
瞬間,屋里變得通亮。
屋里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年約四五歲的男娃娃。那男娃娃渾身上下都光溜溜的,腳踝上還戴著銀質(zhì)的鈴鐺,眉心上的紅點,顯得格外可愛。此刻他人正緊貼著墻根,哭得跟個淚人一樣,瞧著有點可憐。
難道,這就是小遮?也太小了點吧!
莫莉的眼睛瞪得渾圓,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毫不夸張地說,這娃娃長得還真跟年畫一樣,就差沒抱一條大鯉魚再咧嘴一樂呵。
搞了半天是個小毛孩。
頓時,警戒全無。
這才抬眼細細看向另一邊,十幾位老少爺們穿著古裝,舉著火把熱辣辣地圍著自己瞧,莫莉覺得有點尷尬,琢磨著要不她說點啥?可就在猶豫自己要不要開口的時候,一低頭竟瞧見自己竟然也跟藕節(jié)一樣,短胳膊短腿地坐成一團?身上還穿著紅火的小兜肚和剛才那個男娃娃簡直就是一對金童玉女!
怎么會這樣?!
莫莉幾乎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短小的胳膊和腿,怎么會變小了?一瞬間腦門急出了一層熱汗,半晌才帶著哭腔張了張嘴:“我……是誰?”
聞聲,眾人倒是一愣。
莫莉眼巴巴地望著這一屋子的人,希望誰能來個回應(yīng),起碼能給備受沖擊的她,講講這身造型到底是怎樣的惡趣味。
可是,人小言輕,當場就被無視了!
這時,只見一個穿著黃色道袍的男人走到她跟前,細細地打量,皺著的眉毛微微一挑,手那么一掐指,神色凝重了許多。
“道長,這到底是怎么了?”站在一旁的老者忽然開口詢問道。
“嘖?這不對啊,”道長的八字胡隨著說話一抖一抖的,和兩條緊皺的眉毛相映成趣,“剛才貧道布得陣,明明是被打亂了?”
“打亂了?!”聞聲,老者一臉驚恐。
道士無奈地點了點頭卻不再多說。
可老者的臉色驟變:“道長啊,這對童男童女不都還好好兒待在這兒嗎?就算不小心打亂了風水局,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吧?”
道長捋了捋胡須卻沒有再說話,這讓老者的臉色更難看了。
“道長,這可是給山神獻祭,千萬不能出差錯?。 崩险呋艔埖卮舐暫暗?。
童男童女,獻祭?!
頓時莫莉眼睛瞪得渾圓,似乎有了頭緒。
這是什么世道?!還要拿活人去祭祀?
莫莉驚恐地抬頭看著跟前的黃袍道士,難道是穿越?!
道長依舊耐人尋味地打量著莫莉:“這女娃娃怎么好端端的,連命盤都變了……”
瞬間,屋子一片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燒時發(fā)出的噼里啪啦聲。
在場的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著莫莉,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老者一臉惶恐。
“道長!這兩個娃娃可是完全按您說的八字選出來的,這么些天他們可是一直都鎖這屋子里,除了送飯基本上從未有人靠近過。”老者拄著拐杖的手,抖得有些厲害。
莫莉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有點心怯。忽然有些怕,萬一發(fā)現(xiàn)她根本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會不會被當成妖怪給燒了。
“……貧道并不是這個意思,”那道長無奈地搖了搖頭,回頭又看了看那老者,“這些天貧道之所以一直在布陣,不僅是為了今晚的獻祭做準備,更主要的是,”那道長回身看著莫莉,眼里滿是憂慮,“為了這女娃娃!”
眾人似乎更加不解了。
“這女娃娃雖然是陰歷陰時陰辰出生,可依照她原本的命數(shù)是過不了今晚的。在下怕她撐不到獻祭的時辰,所以才布下這個七星陣,本是為護住女娃娃的性命,好讓她熬到獻祭的時辰??墒牵罱K還是天意不可違,七星陣竟被一陣忽來的陰風給攪亂了。
貧道本還以為此女命數(shù)已盡,這才喚你們一同前來看看??墒牵F(xiàn)如今這娃娃不僅好好兒地待在這兒,甚至連命數(shù)也變了!”那道長一臉疑惑,手上攥著的搖鈴微微顫動了一下:“……莫不是今晚有百年難得一遇的星象逆轉(zhuǎn)?”他自言自語地說完卻又忍不住看了看莫莉,最終只是搖了搖頭。
老者卻徹底慌了,連忙拄著拐杖走到莫莉面前,干枯的手仿佛確認一般,顫巍巍地摸了摸莫莉的下巴。當那手觸上她下巴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松了口氣,臉上竟浮現(xiàn)了些淡淡的笑意:“道長,人只要還活著,不就行了?”說完,拄著拐杖顫抖地轉(zhuǎn)身,“依老夫看來,這事您也不用多慮了。先別管這娃娃命數(shù)是否真的變了,只要她能熬到山神前來取祭品。咱們村男女老少的命,就算是保住了?!?老者捋了一下花白的胡須,臉上卻帶著欣慰。
道士卻依舊在莫莉身前駐足了許久,可最終也未能說出什么,只能搖了搖頭:“也罷了,既然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
話音剛落,老者朝著身后的人擺了擺手。
不一會兒工夫,就見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一人端著一碗藥湯進了屋。
“先喂他們喝下吧?!崩险呔従彽亻_口說道:“娃娃們,算是老夫?qū)Σ黄鹉銈?,但為了咱們?nèi)迦说拿?,也只能犧牲你們了。?/p>
去你的犧牲!獻祭豈不是讓她去送死?!她剛活過來,要是再死了,恐怕就真沒下次了。
莫莉慌忙從地上爬起來,起身就要跑。
可是這副小身子偏偏弱得厲害,沒跑兩步就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這時身后的人已經(jīng)緊步跟上,單手一提就把她牢牢地攥住。
莫莉慌了神,瞥見剛才那個叫小遮的男娃娃已經(jīng)被灌下大半的藥湯,莫莉掙扎得更厲害了,脫口大呼救命!那碗里的湯肯定有問題,絕對不能喝!
藥碗在掙扎間被推灑了不少。
壯士顯然沒有料到莫莉會有這么劇烈的反應(yīng),一時之間竟愣了神。就在此時,莫莉張口狠狠地咬住那人的胳膊。
“哎喲——”碗里的湯險些全灑了。
剛才還安靜的屋子,頓時也亂了。
一旁的幾人顯然是沒了耐心,也跟著蜂擁而上,毫不留情地單手擰住莫莉的胳膊,扼住她的下頜,嘴巴輕而易舉地就被掰開了。那壯漢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一排牙印,泄憤般將剩下的湯汁一股腦全都倒了下去。
好苦……
等那些人松開手的時候,莫莉這才覺得渾身疼。不一會兒,眼前的景物變得蒙上了好幾層重影,隨著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最終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見了。
滿月,清冷的月光襯得整個山林猶如鬼魅一般。遠處不時傳來狼的長嘯聲,尤其顯得凄厲。山林深處的一汪清潭終年被云霧繚繞,隱隱發(fā)著暗綠色的光,遠遠看去宛若一個巨大的翡翠,靜靜地被山林環(huán)抱著。清潭上方橫架著一所古老的吊橋,連接前方陡峭山崖。
老輩人說,這汪潭水寒冷刺骨,別說是人就算不小心掉根羽毛也會沉落到潭底,所以唯一能通過潭水的方法,就只有那座吊橋了。只可惜,這些年因為懼怕山里的妖怪,村里人已經(jīng)很少出入這里,所以吊橋也變得銹跡斑斑,搖搖欲墜了。
道士命身后的人,把兩個娃娃同其他的祭品一起送到對面的山洞里。只見,其中一個壯士將兩個娃娃分別夾在腋下,小心翼翼地踏上吊橋。誰知,腳才剛一踏上,吊橋就紛紛落下灰塵和碎石,發(fā)出沉悶的“嘎吱”聲。
見狀,道士不由得蹙了蹙眉,恐怕這吊橋已再難承重。想到這兒連忙從袖筒里掏出一張黃符,貼到了那壯士背上。那壯士腳底間竟升騰出一層薄薄的云彩。他試探地走了一步,發(fā)現(xiàn)因為有云彩隔著,所以吊橋毫無動靜,這才不由得放下心來,不多時便已經(jīng)順利到了對岸。
壯士放下兩個仍在昏睡的娃娃,走到石洞前的石階旁。
只見,石階上面還放著幾年前祭祀時留下的小孩尸骨,尸骨上面早已爬滿了青苔和蜘蛛網(wǎng)。壯士不由得嘆了口氣,卻也只是掏出碎布,按照道士之前吩咐的那樣,把石階打掃干凈。然后打開身后的包袱,拿出紅蠟燭,沿著石階的四周點上,再一件件擺上雞鴨魚肉各色貢品,等一切都放置好,虔誠地叩了三個響頭后,這才慌忙離開。
道士見人已回,緊忙起壇作法。
丁零零的搖鈴聲夾雜著低沉的念咒聲,驚起了不遠處的烏鴉。
沒多時,道士已經(jīng)燒完最后一頁符咒,掐指一算,抬手撫了撫胡須說道:“等蠟燭燒盡山神也該現(xiàn)身了。”說著示意身旁的人幫忙收起行頭,再三囑咐在子時之前,一定要離開。想起那兩個娃娃,道士估計他們最快也要到后半夜才能醒。等到那個時候,怕是已經(jīng)被吃了吧。雖然知道是在造孽,可是這百年來傳下來的規(guī)矩,誰有本事能打破呢?現(xiàn)如今,能讓那兩個娃娃在夢里死掉,也勉強算是積德了吧。道士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對岸,視線落在莫莉身上,有些不安地皺了皺眉,興許是他多想了。
不到半刻,整個山林就只剩下兩個等待獻祭的童男童女。
燭火輕輕地跳動著,橘色的光線竟然匯成一層薄薄的保護膜,宛若罩子一樣罩在兩個娃娃身上。外界刮來的陰風也被一并隔在外面,使莫莉他們不受打擾。
這時,紅燭的蠟淚順著蠟身緩緩地滴下,恰好滾落到莫莉肥嫩的小手上。
剛才還舒展的身子猛然哆嗦了一下,連忙做起了身,揉了揉被燙到的手。
湊著燭火,不由得看了看周圍的一切,倒吸了一口涼氣。
月下的山林,猶如鬼魅一般,就連周圍隱隱傳來的風聲都像極了哭訴聲,讓人膽寒。
“喂!醒醒!” 莫莉朝著昏睡的燕不遮身邊挪了挪。
誰知燕不遮睡得極香,只是懶懶地哼了聲竟毫無反應(yīng)。
這時,寂靜的山林突然驚起了一片烏鴉,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嚇得莫莉眼睛瞪得渾圓,連大氣都不敢出??梢贿吿芍难嗖徽趨s不知道夢到了什么好東西,咧著嘴笑了笑,哈喇子流了一地。
雖是無意,可看起來怎么想都覺得有點幸災(zāi)樂禍的意思。
莫莉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腦門,肉乎乎的小手上去就掐住燕不遮的腮幫子,狠狠地一扯。
燕不遮小小的額頭皺了皺,緩緩地睜開惺忪的眼,赫然只見莫莉正橫眉豎眼地瞪著自己。
雖然搞不清楚狀況,燕不遮卻像是做錯事的小狗一樣,耷拉著腦袋,小手摸了摸莫名有些疼的腮幫子,眼睛還時不時偷瞄一下莫莉。
“莫莉為……什么要這么看著我?”好不容易,才結(jié)結(jié)巴巴說出幾個字。
燕不遮唯唯諾諾的樣子,讓莫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知道咱們?yōu)槭裁丛谶@里嗎?”
燕不遮深深耷拉著的腦袋微微點了點:“聽叔伯說,咱們要來喂山里妖怪吃?!?/p>
莫莉卻明顯一驚,有些出乎意料。這么小的娃娃怎么會明白這個的?!她原本還以為他們是被擄來的,畢竟誰舍得讓自己家的孩子在這里等死。
“你爹娘呢,他們也同意嗎?”莫莉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燕不遮光溜溜的小身板,微微一頓:“爹娘早就不在世上了,我從小就跟叔叔和嬸嬸長大。不過,臨來前嬸嬸告訴我,只要等妖怪把我吃了,就能見著爹娘了?!闭f完,粉嫩的臉上竟浮現(xiàn)了一絲期待的笑容。
一時之間,莫莉竟不知道說什么,只覺得心里怪難受的。
“騙人的。”莫莉忽然開口。
燕不遮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不明白莫莉的話。
“如果你真被妖怪吃了,到時候你就連渣兒都不剩,上哪兒去見你爹娘?!”
“可是……”
“你知道妖怪長什么樣嗎?”
燕不遮這小孩挺老實,搖了搖頭。
“兩只眼睛血紅血紅的,比燈籠還大,青面獠牙的還渾身長滿綠毛,指甲都有這么長,輕輕地就掐住你的脖子,稍微一使勁,就斷了!”莫莉是出了名的膽小,這些用來形容妖怪的詞,怎么聽都覺得過時。 可是,對付一個五六歲的娃娃,倒是夠用了。
果然,燕不遮聽得小臉煞白。
莫莉目測了一下效果覺得還成,心里那叫一個滿足,不由得鼓了鼓腮幫子,假嗔道:“妖怪這么嚇人,你還想被它吃了嗎?”
頓時,燕不遮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你要好好兒活著,只有這樣你爹娘才會覺得欣慰,不是嗎?”說完,莫莉爬到石階前,撕了塊雞腿遞到了燕不遮手上。
燕不遮臉上滿是驚愕,小手猶豫再三也沒伸出去。
莫莉又往他手里塞了塞。
當燕不遮接過雞腿的時候,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石階上,迅速化開了:“……莫莉你是唯一對我好的人,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好好兒報答你的?!闭f著,吸了吸鼻子,小手忙不迭地擦了擦眼淚。
“快吃吧,吃飽了,咱們才有力氣逃?!蹦蚩匆娦『⒀廴t紅的,覺得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要逃嗎?”
“當然了,難道要等死,咱們先找個山洞藏起來?!蹦蚩辛丝陔u腿,“深山老林里難免有野獸,趁著燭火燒完前得找些枯柴回來才行。
這時,石階前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狼的低嗚聲。
過分清晰的響聲使得莫莉連忙停下手上的動作,警惕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遠遠只見一只棕灰色的狼,正停在離他們不足一米的地方,幽綠的眼睛泛著寒光,露出鋒利的獠牙。
莫莉驚恐地看著那匹狼,手警備地抓著身后的燕不遮不敢亂動。
棕狼發(fā)出帶著威脅的嗚聲,幽綠的眼直直地瞪著兩人。緩緩地繃緊了后腿,做出想要撲倒的動作。只要莫莉他們有輕微的動作,都會激起棕狼撲食。
莫莉覺得時間從未有過的長,繃直的身子開始發(fā)酸。
“莫莉,”燕不遮扯了扯莫莉的衣角,“我堅持不住了。”說完,燕不遮挪了挪坐得僵直的身子。
幾乎是瞬間就豎起了它堅硬的狼毫,緊繃地后腿開始發(fā)力,伴隨著狼嘯聲猛地朝二人撲來。眼看根本躲閃不及,嚇得莫莉和燕不遮緊緊抱成一團,認命一般緊閉上眼睛等著死神來臨。
……
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卻遲遲未感到那匹棕狼撲過來。
莫莉有些納悶地睜開眼,只見那匹兇惡的棕狼不僅停下?lián)涫车膭幼?,反而乖順地匍匐在地上帶著些討巧的意味?/p>
怎么會?
莫莉不解地皺了皺眉,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雖然搞不清楚為什么棕狼會突然停止攻擊他們,但是由不得她多想,畢竟野獸的性子誰也摸不準。她慌忙拉起身旁的燕不遮,轉(zhuǎn)身就跑。
可能因為之前過度緊張,此刻兩條腿竟直發(fā)軟,賭氣般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硬撐著往前跑?;仡^警惕地看了看仍匍匐在地上的棕狼,感覺心臟嚇得仿佛快要跳出來一樣。
快點,再快點……
兩人腳上的銀鈴發(fā)出叮叮鐺鐺的脆響,使得死一樣寂靜的山林變得有些躁動。遠方的吊橋,像是久違的希望。奔跑的頻率不由得加快,回蕩在山林間的鈴鐺聲也變得越來越急促。
正當兩人終于跑上吊橋時,誰知還沒跑幾步吊橋就發(fā)出不絕于耳的斷裂聲。
“吱——”吊橋晃動著,落下了大量的灰塵。
莫莉慌忙收腳,不敢再動。
燕不遮不解地看著莫莉,小手上全都是汗。
“先別動?!闭f完,莫莉試探性地又踏了一步,果然斷裂聲再次響起其中還夾雜著灰塵和碎石塊掉進潭水里的聲音。
莫莉望了望吊橋的另一頭,其實并不算很遠的距離。如果他們二個人同時都往對面跑的話,吊橋可能因為再難承重,撐不到一半就會塌陷??梢且粋€人,動作快點的話,也許還有機會。
兩個人,誰活?
莫莉圓乎乎的臉上竟在不知不覺中滲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手微微松動了下,緊緊咬著下唇,忽然說道:“……對,對不起?!?/p>
她死過一次,自然知道人死時的那種絕望,她不想白白放棄這次重生的機會,說她貪生怕死也好,自私自利也好,她現(xiàn)在唯一想的只有好好兒活著。
浸滿汗水的小手緩緩地松開了,下定決心的莫莉低頭就往前跑。
可是,剛跑沒幾步遠,卻絲毫不見燕不遮有追的動作,人依舊傻兮兮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小手。
斷裂聲卻一聲比一聲尖厲,宛若催命符一樣不停地在耳邊縈繞。
可不知道為什么,莫莉卻怎么也邁不動一步。心里的罪惡感簡直快要溢滿整個心口,幾乎要把她吞噬掉。
“……你怎么不跑?!”猶豫再三莫莉還是轉(zhuǎn)身沖著身后的燕不遮厲聲喊道。
燕不遮安靜地看著莫莉眨了眨眼睛:“橋快塌了,莫莉快要快點跑……”
莫莉一怔,他竟知道?
“既然知道為什么還不快點跑!”心中的那陣愧疚,揪得她有些不安。
燕不遮卻撓了撓頭,一張小臉微微泛紅,顯得有些局促:“不,不跑了,莫莉?qū)ξ业暮?,我都記得,我要報答莫莉?!?/p>
莫莉傻愣在原地,這么小的人怎么會說出這么傻的話?!難道他不知道,現(xiàn)在不跑意味這什么嗎?他真就不怕死嗎?莫莉卻覺得心口最柔軟的地方被人輕輕觸碰了一下。
莫莉抿了抿嘴,像是下定決心一樣,轉(zhuǎn)身跑回竟兩步,一把拽住燕不遮的小手,緊緊地攥著。
燕不遮滿臉驚訝地看著又被攥起的手,不由得喊了一聲:“莫莉?!?/p>
“閉嘴,還不快跑!”
燕不遮明顯晃了下神,可沒多久卻笑了起來。
兩個小小的身影拼命地朝著對岸跑去。
“嘩——”
這時,身后的繩索傳來一聲巨響。
快了,快了!
莫莉一刻不敢放松,眼睛直直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對岸,小手也攥得越來越緊。
十步、九步……五步……
到了,快到了!
“轟——”
吊橋轟然倒塌!
霎時,二人腳下一空,眼看就要往下掉,莫莉突然使出渾身的氣力,手狠狠地一甩,順勢就把燕不遮推上了對岸。
剎那間,吊橋徹底崩塌。
之前還如玉般寧靜的潭水,瞬間掀起一陣翻天覆地的巨浪,濺起足有兩米多高的水花。
莫莉被卷進旋渦里,短小的胳膊撲了幾下,卻依舊擋不住隨著螺紋快速地下沉,刺骨的寒氣從四面八方襲來。嘴里最后一口氣泡也被嗆了出來,原本劇烈掙扎的身子開始變得僵直起來。
她怎么就舍己救人了?要是擱在現(xiàn)代,有這份雷鋒精神,不上報紙登頭條都對不起這份態(tài)度。她只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身子變得也越來越輕,這下又完蛋了……
莫莉緩緩地閉上眼睛。
燕不遮……還真是個不吉利的名字。
石階上最后一根紅蠟燭也燒盡了,燕不遮站在岸邊看著早已經(jīng)變得平靜的清潭,小小的臉上只剩下茫然,傻兮兮的臉上掛滿了淚水,渾身瑟瑟發(fā)抖。
“……莫莉。”
燕不遮緩緩蹲下守著寒潭,終于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在銀盤的月色下忽然顯得有些狼狽。
石階旁,不知何時竟出現(xiàn)了一個暗黑色的影子,那影子隨著燭光被拉長,投到水面上,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這時,死一樣寂靜的潭水下,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發(fā)著藍光的氣泡。氣泡急速下墜,不一會兒就追上了早沒意識的莫莉。只見氣泡緩緩裹住了莫莉的身子,剎那間就將周身的寒水擠得干干凈凈。
氣泡依舊快速下墜,沒有半分停下的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碰到潭底。氣泡上的藍光閃爍不定竟似夜明珠一般耀眼。忽然,氣泡一點點滲下潭底,不一會兒整個氣泡竟全部沒入水底。潭水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幽暗和平靜。
或許誰都不知道,這冰冷的寒潭卻連接著另一個世界——妖國。
不知過了多久,莫莉漸漸有了知覺,暖和和的,那感覺好像是被春天的陽光曬著舒服極了。莫莉忍不住伸了個懶腰,睫毛顫動了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里是?”莫莉坐直了身子,驚訝地看著周圍。
雖然乍看之下和以往熟知的世界沒有差別,可是細細一看這才覺得震驚,這里的一切仿佛都被瑰麗的色澤包圍著。一條純白色的石階遙遙地通向前方,石階自始至終都由兩條青龍盤踞著,威嚴而嚴肅。 每個石階上都雕刻的精細至極的花紋,煙霧繚繞,又平添了幾分神秘。
莫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唯一的那件小兜肚,好奇地四處張望。不自覺地順著石階往前走時,腳上的鈴鐺發(fā)出叮當?shù)捻懧暋?/p>
可是當腳踏上石階的時候,那石階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竟不似想象中的那樣堅硬,反而變得軟軟的。一腳踩下去肥嘟嘟的腳丫子就陷下去了些。莫莉慌忙收回腳,咬了咬下唇,圓溜溜的眼睛緊緊盯著白玉般的石階。想了想,又試探般踏上去,腳下濺起了不少白色云霧。雖說石階踩起來軟軟的,但是每一步走起來卻出奇地牢固。
就這么又走了十幾階,警惕心才緩緩放下,嘴角不知不覺也揚了起來。隨著,走過的石階越來越多,前方的景象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直到踏完最后一個石階,視線竟豁然開朗起來,所有的煙霧在一瞬間竟全消失了,眼前卻出現(xiàn)一座氣勢輝煌的巨型宮殿。
莫莉站在宮殿前,格外顯得身子弱小。
毫不夸張地說,宮殿簡直是用各式各樣的珠寶砌成的,就連周圍種著的花草樹木竟也會各自發(fā)著琉璃的光彩。整個宮殿宛若一幅畫卷,美得令人咋舌。
莫莉長這么大,頭一次見到這么美的景象,傻看了許久才想起靠近些。誰知剛靠近宮殿,之前緊閉的殿門忽然自己打開了。
莫莉好奇地往里面探了探身子,偌大的宮殿竟空無一人。
大殿的內(nèi)墻是由剔透的琉璃組成,雕刻的印紋上鑲嵌著碎散的星辰。星辰的明亮和琉璃的剔透,相得益彰,遠遠看去宛若漫天的星河,美輪美奐。
“有人嗎?”空蕩的宮殿里,只有她腳下鈴鐺發(fā)出的聲音。
就這么,連喊了好幾聲,絲毫不見有人回答。
正當莫莉納悶時,忽然瞥見金龍座椅旁竟還有一扇正紅色的大門。莫莉駐足在門前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敵不過好奇心,推開了大門。
沒走幾步,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座精致的云橋。
當腳剛踩上云橋的時候,身后的大門忽然關(guān)上,瞬間竟消失得不見蹤跡。四處只剩下一片片繚繞的五色云彩,連門的影子都找不到。
莫莉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不容易才穩(wěn)了穩(wěn)心神,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越是讓人驚愕,身旁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瀑布,仿佛星河一樣從天上垂下,落進碧綠的清潭里,泛著星星點點的白霧。
莫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旁的“瀑布”,那水竟神奇地徑自分開了,手上連半點水花都不沾。伸手又來回撥了撥,水花好像有靈氣一樣隨即躲來躲去,神奇極了。
過了小橋,又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遠處漸漸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音樂聲,樂聲縹緲而空靈,聽起來卻舒服至極。只見一個巨形蓮花狀的涼亭橫在云彩間,白色的紗帳隨風舞動,庭前放著的兩尊金龍香鼎裊裊發(fā)著香氣,一串清涼的流水拂過箜篌發(fā)出婉轉(zhuǎn)的樂聲。
涼亭里,一個男人單手托著頭,慵懶地靠在紫金長椅上,閉目養(yǎng)神。
正紅色錦繡長袍半敞著,隱隱露出優(yōu)美的鎖骨和緊致的胸膛,純黑色的頭發(fā)如緞漆一樣服帖地散開,絲絲仿佛都帶著迷人的色澤。絕美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色淡如水的唇瓣仿若帶著香氣,輕而易舉便能勾人心魄。
莫莉不由得有些失神,她長這么大從沒見過這么美的人!
一陣涼風吹過,她腳踝上的鈴鐺微微被吹響。
聞聲,那人長長的睫毛如蝴蝶振翅一般,緩緩睜開了。那男人竟有著一雙正紅色的眼眸,紅眸宛若冰凌中閃動的紅寶石竟會美得不可方物。
此時,男人正若有似無地打量著站在庭前的小人兒,微微瞇了瞇眼,嘴角鉤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那笑,恍若花瓣馥郁卻帶著妖嬈。
見狀,莫莉粉嫩的小臉竟看得有些癡了,微微一紅。
男人緩緩坐直了身子,正紅色的長袍有些滑動,半露著香肩。朝著莫莉緩緩走來,墨色的長發(fā)隨著緩慢的步子微微飄起,撩人心懷。
莫莉卻被男人無意間流露出的氣場,嚇得想后退一步??墒蔷共恢乐辛耸裁葱爸?,此刻她竟然連一步都挪不動。
男人隨即淡淡地笑了:“別扭了,你走不了?!闭f著,如玉般的手忽然貼上莫莉的小臉,細細地摩挲了一下,眼睛微微瞇起。待男人收回手,殷紅的舌尖輕舔了唇,笑容卻越發(fā)妖氣橫生。
“雖然小了點,不過口感應(yīng)該還不錯。”男人摩挲了一下下頜,忽然不緊不慢地說道。
莫莉只覺得小腦瓜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要是現(xiàn)在她還認為這個男人是人的話,那她真就是活活笨死的。那人的眼神,哪里像是在看活物,分明就和挑選晚餐沒什么兩樣!
“為、為什么?”莫莉渾身發(fā)抖,連說話都有點含混不清了。
“妖當然要吃人了?!蹦腥嘶卮鸬煤芨纱啵θ轁M面地摸上莫莉的小脖頸。
莫莉腿沒出息地一軟,差點就倒在地上。
男人緩緩蹲下身子,一把摟住莫莉軟綿綿的身子,輕輕地在莫莉耳邊笑道:“孤不僅是妖,還是妖王!” 男人笑得妖氣沖天。
莫莉的小臉頓時變得刷白,刷白!層次不齊的小奶牙嚇得發(fā)出咯咯吱吱的哆嗦聲。
不過,男人倒是樂在其中,輕輕地捏了捏莫莉嫩嫩的臉,細嫩軟乎的觸感使得男人不自覺地吸了吸快要流下來的口水。
本來還想再多逗一會兒這個自動送上門的“食物”,可是剛才那么一捏一抱抱,將他萬年前這好吃的毛病全都勾出來了。真是好久沒遇到這么可口的食物了。
真是懷念??!
男人輕啟櫻紅的唇,一口就咬住莫莉的腮幫子。
“啊——”一聲凄厲的哀號,劃破了清靜的庭院。
男人不適地蹙了蹙眉,可還是忍不住多啃了一下,軟滑香嫩都舍不得松開口。心道,是不是太久沒吃過活物了,差點忘了鮮活的食物雖然美味,卻蹦跶得厲害,不如干脆……想到這兒,男人微微瞇了瞇眼,手摸上了她的脖頸。
莫莉哭得眼淚鼻涕橫飛,越發(fā)覺得這人一排小白牙十分瘆人。頓時哭得凄慘抽噎,小小的肩膀委屈地抖動著。
剛才還粉嫩的小臉此時已經(jīng)面目全非,除了腮幫子上殘留的一排牙印稍微順眼點之外,整張臉此刻全是污穢。男人皺了皺眉,顯得有些不耐煩。
手伸向莫莉的脖子,這不比捏碎一只螞蟻來得困難。只要輕輕一捏,一切也就清凈了。
男人瞇了瞇眼,正要用勁兒,突然……
嗒。
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從娃娃的臉上,落到了他的手背上,顯得格外刺眼。
嗒嗒……
水珠接二連三地滴落到他手的背上,手背上傳來溫熱的感覺。
好熟悉。
男人皺緊了眉,臉上早沒了之前的慵懶,血紅色的眼眸安靜地看著手背上的水珠。思緒好像一時間回到了很久之前,久到連記憶都有些模糊不清。
……
少年一襲紅衣,并肩與黃衣女子坐在潭邊,鳥鳴蝶飛,蒲公英的種子偶爾飛過,恍若夢境一樣美麗。
“生氣了?”少年用胳膊肘碰了碰女子。
女子卻低著頭,嗔怒地咬了咬下唇。
“人間的女子,還真是小家子氣!”少年撅著嘴,一臉不滿。
此時,卻見晶亮的水滴從少女臉上滾了下來。
少年微微愣了一下。
吧嗒——
“這是什么?”少年一臉好奇,慌忙伸手去接。
水珠掉得太快,沒接不到。
少年不解地皺眉,卻越發(fā)好奇。伸手連忙拂過女孩的臉龐,抹去了眼角還沒來得及掉下來的水珠,細細地看了看,含在嘴里。
咸的?!
少年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更加不解地看著那女孩。
女孩瞪著少年,依舊掛著淚珠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咬了咬下唇,又氣又惱:“你怎么還欺負人!”
少年歪了下頭,雖然不明白卻跟著笑了起來。
后來,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顆溫溫咸咸的水珠,就是人類口中說的眼淚。
他有多少年沒見過這么個東西了,快千年了吧?
男人抬手輕輕舔了下,眼眸微微一暗。
下期預(yù)告:成為祭品之后,差點被生吞的莫莉突然撿到一只不聽話的小麒麟,帶著麒麟在妖界偷生的日子終于開始了。什么?麒麟不乖?姐掐不死你。雅蠛蝶!兇狠女人虐寵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