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詞皆關情

陳尚余

煉字題是古詩詞鑒賞?？嫉念}型。在講解如何答題之前，我們先要辨明兩個概念：“煉字”與“詩眼”。

“煉字”指詩人經(jīng)過反復推敲琢磨，挑選出最精確、最形象生動的詞語來描摹事物或表達情意。賞析“煉字”，就是品味用得好的詞語深藏的情感，或品味其形象生動的表達效果。

“詩眼”往往是一首詩內(nèi)容的凝聚點，能拓寬、加深詩的意境，集中表現(xiàn)詩的旨趣。某個字煉得好，能顯示詩的題旨，這個字就是詩眼，如“紅杏枝頭春意鬧”的“鬧”字。但也有一些“詩眼”并無特異之處，例如韋莊的《金陵圖》：“誰謂傷心畫不成？畫人心逐世人情。君看六幅南朝事，老木寒云滿古城?！逼渲小皞摹眱勺植o獨特之處，但能體現(xiàn)全詩的情感基調(diào)，也是詩眼。

我們說的煉字題是一個寬泛的概念，它包含對“煉字”和“詩眼”的考查，涉及實詞和虛詞，常見的題型有賞析、辨識、評價、比較等四類。

一、賞析類

這類題要求同學們回答詩詞中某個詞表露的情感或體現(xiàn)的意境具體表現(xiàn)在哪些方面、是怎樣表現(xiàn)的。

這個詞往往是“詩眼”，因為詩眼引領著全詩的內(nèi)容。同學們在賞析時要做的是“驗證”，即從各個句子中找出與詩眼相呼應的內(nèi)容?？梢园凑兆匀豁樞蛑鹇?lián)分析，如例1；也可以按照表現(xiàn)手法的類型進行分析，見例2。

【例1】 閱讀下面的詩歌，回答問題。

葛溪驛 王安石

缺月昏昏漏未央，一燈明滅照秋床。

病身最覺風露早，歸夢不知山水長。

坐感歲時歌慷慨，起看天地色凄涼。

鳴蟬更亂行人耳，正抱疏桐葉半黃。

詩人的心緒集中體現(xiàn)在“亂”字上，全詩是怎樣表現(xiàn)的？請簡要分析。

【參考答案】 這首詩以“亂”為詩眼，情景交融，抒寫了詩人的家國之思。首聯(lián)借殘月、滴漏聲、昏暗的燈光暗寫詩人心煩意亂。頷聯(lián)直寫身體之病、羈旅之困、懷鄉(xiāng)之愁，點出“亂”的部分原因，為進一步寫“亂”蓄勢。頸聯(lián)轉(zhuǎn)寫憂國之思，以天地凄涼的色彩加以烘托，使煩亂的心情更推進一層。尾聯(lián)用襯托手法，借疏桐蟬鳴將詩人的煩亂渲染到極致。

【例2】 閱讀下面的詩歌，回答問題。

幽居初夏 陸 游

湖山勝處放翁家，槐柳陰中野徑斜。

水滿有時觀下鷺，草深無處不鳴蛙。

籜龍已過頭番筍，木筆猶開第一花。

嘆息老來交舊盡，睡來誰共午甌茶。

【注】 籜龍，就是筍。木筆，又名辛夷花。這兩者都是初夏常見之物。

詩人寫景是從哪幾方面突出表現(xiàn)“幽”這個字的？試作簡要分析。

【參考答案】 詩人以景寫“幽”，詩中“湖山勝處”“槐柳陰”“野徑斜”“水滿”“草深”等意象寫出環(huán)境之幽靜、初夏景色之幽美；同時又以動襯“幽”、以聲襯“幽”，用“下鷺”“鳴蛙”襯托出環(huán)境之清幽。

二、辨識類

這類題要求同學們找出一首詩的詩眼或某一聯(lián)內(nèi)煉得最好的字詞，并說明理由。

遇到這類題目，特別是要求找出某一聯(lián)里“煉”的字，一般宜關注動詞或活用為動詞的形容詞。比如“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一句中的“咽”和“冷”字。

簡述理由時，應首先說明這類詞語突出了描寫對象的什么特點，然后說說營造了怎樣的意境、體現(xiàn)了詩人怎樣的感情。

當然，也有很多詩句不是靠動詞取勝，而是以形容詞、名詞、數(shù)詞或者虛詞的妙用見長，同學們要注意辨析。

【例3】 閱讀下面的詩歌，回答問題。

漢江臨泛 王 維

楚塞三湘接，荊門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都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

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

頸聯(lián)中有兩個詞用得極妙，請找出來并作簡要分析。

【參考答案】 “浮”和“動”?！案　弊直砻嫔蠈懗枪谒嫔细?，實際上是所乘之舟上下波動?！皠印弊直砻嫔蠈懱炜赵趽u蕩，實言波濤洶涌、浪拍云天。詩人故意用這種動與靜的錯覺，進一步渲染水勢之磅礴。

三、評價類

這類題往往會引用他人對詩詞的“詩眼”“煉字”的評價，問你是否同意此說，并要求說明理由。

答題時，一定要看清題目是否有明確的評價指向。比如例4的評價指向非常明確，要求同學們分析“系”和“啼”兩個字的妙處，答題時如果說這兩個字用得不好，恐難得分。例5的評價指向?qū)嶋H上也比較明確，同學們宜順其意而答之；如果要提出不同的意見，必須具備充分的理由。

【例4】 閱讀下面的詩歌，回答問題。

移家別湖上亭 戎 昱

好是春風湖上亭，柳條藤蔓系離情。

黃鶯久住渾相識，欲別頻啼四五聲。

古人寫詩很講究“煉字”。這首詩中的“系”和“啼”兩個動詞用得準確傳神，請分別予以簡要分析。

【參考答案】 “系”字既切合柳條藤蔓修長柔軟的特點，又寫出了它們牽衣拉裾的動作，表現(xiàn)出柳條藤蔓依戀主人、不忍主人離去的深情?！疤洹弊旨确宵S鶯鳴叫的特點，又似殷殷挽留、凄凄惜別，讓人聯(lián)想到離別的眼淚。

【例5】 閱讀下面這首詞，回答問題。

清平樂·村居 辛棄疾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吳音相媚好，白發(fā)誰家翁媼？

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

“溪頭臥剝蓮蓬”中的“臥”字一向有“一字千金”之譽。你同意此說嗎？為什么？

【參考答案】 “臥”字十分精妙，它把小兒躺在溪邊剝蓮蓬吃的天真、活潑、頑皮勁兒表現(xiàn)得栩栩如生，使人物形象鮮明，意境耐人尋味。（如果不同意此種說法，只要能夠自圓其說，也可得分）

四、比較類

這類題有兩種考查形式。

一是給出兩首詩，詩中有相同的詞語，要求就相同的詞語進行比較（例6）。這時，差異往往體現(xiàn)在意境上。因此，只有深入領悟意境特點，才能說清楚兩者之間的差異。

二是要求分析詩詞中某個特殊用法的詞語和一般用法的詞語之間的區(qū)別（例7）。這時，同學們可以從能否突出描寫對象的特點這個角度進行辨析，也可以從營造的意境差異方面加以考慮。

【例6】 閱讀下面的詩歌，回答問題。

秋夜獨坐（節(jié)選） 王 維

獨坐悲雙鬢，空堂欲二更。

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

夜 深 周 弼

虛堂人靜不聞更，獨坐書床對夜燈。

門外不知春雪霽，半峰殘月一溪冰。

上面兩首詩中均有“獨坐”，而作者的心境不同。試對此作簡要分析。

【參考答案】 王詩描寫的是悲哀孤獨的心境。一、二句寫獨坐的孤寂和歲月流逝的悲涼；三、四句寫草木零落、昆蟲哀鳴，更添悲哀。周詩描寫的是寧靜安適的心境。一、二句寫獨坐燈下苦讀而不覺夜深；三、四句用不知室外景色的變化襯托了夜讀的投入和專注。

【例7】 閱讀下面的詩歌，回答問題。

暮江吟 白居易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首句寫殘陽照射在江面上，不說“照”，卻說“鋪”，這是為什么？

【參考答案】 “殘陽”已接近地平線，幾乎是貼著地面照射過來，確實像“鋪”在江上，很形象。同時，“鋪”還寫出了秋天夕陽的柔和，給人以親切、安閑的感覺?！罢铡弊种皇钦f明光線射過，無法表現(xiàn)秋日斜陽的獨特。

總之，一字一詞皆關情，不論是哪種類型的煉字題，把握字詞在營造意境、表達情感上發(fā)揮的功效，結(jié)合詩詞本身來分析作答，就不會走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