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尼采

楊益孜

摘 要：尼采，德國著名的思想家、哲學家、語言學家、詩人，他提倡創(chuàng)造一種生存的意義，提倡昂然的生命力和奮發(fā)的意志力，提倡"超人"哲學，開辟了人類思想的新紀元。它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讓整個西方哲學戰(zhàn)栗，它既是可怕的破壞力，也是創(chuàng)造力，影響了20世紀初的整整一代思想家和藝術(shù)家。

關(guān)鍵詞：尼采；超人；上帝；價值

中圖分類號：B1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18-0049-02

尼采，德國著名的思想家、哲學家、語言學家、詩人，相傳其遠祖是波蘭貴族，他深為自己的高貴血統(tǒng)而自豪，自幼極具語言、音樂天賦。他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

1844年，尼采出生在德國。

1864年，在波恩大學學習神學和古典語言學。

1869年，25歲即聘為瑞士巴塞爾大學古典語言學教授。

1869—1871年，創(chuàng)作《悲劇的誕生》，從此開始步入哲學殿堂。

1880—1881年，創(chuàng)作《朝霞》（又譯作《曙光》），提出了“權(quán)力意志”。

1882年，創(chuàng)作《快樂的科學》，宣告上帝死了。

1883年，創(chuàng)作《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又譯作《蘇魯支語錄》），提出“超人”哲學。

1882—1888年，創(chuàng)作《權(quán)力意志——重估一切價值的嘗試》（又譯作《強力意志》），“超人”思想開始進入政治思想領(lǐng)域。

1889年，在都靈陷入精神崩潰，轉(zhuǎn)入耶魯大學精神病院。

1900年，在魏瑪逝世。

尼采首先是一位語言學家，一位詩人，所以，他與以往哲學家著作里壁壘森嚴的邏輯和推理不同，他是在用藝術(shù)的激情、心理學的精細和詩的語言，來講述哲學。他開辟了人類思想的新紀元。他提倡“超人”，創(chuàng)造一種生存的意義，提倡昂然的生命力和奮發(fā)的意志力。在尼采之后，傳統(tǒng)的哲學體系解體了，哲學從天上回到了地上。

尼采借酒神與日神的形象，來描寫造型思維和非造型思維這兩種人與生俱來的、最基礎的創(chuàng)造力和最原始的激情。它們不受理性的控制，相互作用，向往自由，向往向外表達——個人所遭受的巨大痛苦，人類認識的不一致，最終認識的不可靠，能力的不平等，這一切使個人需要藝術(shù)[1]。在這里，藝術(shù)就是這種激情必需的表達的渠道，而痛苦與生活所激發(fā)的創(chuàng)造力與激情，便是藝術(shù)的源泉。

尼采提出：誰只要感覺到自我變化的沖動，渴望從別的肉體和靈魂向外說話，誰就是戲劇家[1]。所以，對激情的表達，尼采與當時流行的理性審美觀反其道而行，他如此提倡藝術(shù)：“一切均為激情，……凡不是為激情而設的，均應否棄”[1]。對于表達的人，尼采如是說：“對于真正的詩人來說，借喻不是修辭手段，而是取代某一觀念，真實浮現(xiàn)在他面前的形象?！盵1]這正是激情借詩人之口，在向外表達自己，而不是詩人在用比喻和修辭來創(chuàng)造激情。對于觀眾和信徒來說，這就好比一位詩人在我們面前朗誦，我們應該注意的不是他的穿著、容貌，也不是他的聲音、動作，甚至不是他的修辭與詞句，而是在于，他的激情是否引領(lǐng)著我們，是否喚起了我們的激情。只有這樣，才能做到那種境界：“我和他一起登上感覺的最高一節(jié)階梯，在那里才覺得自己恢復了自由的天性，置身于自由的天地?！盵1]這正是尼采所認為的：在激情自由釋放的時候，才是真正的自由。所以尼采如是說：“個人注定應當變成某種超個人的東西——悲劇如此要求?！盵2]這是借悲劇指出尼采的藝術(shù)主張：表達激情的人，不只是要求自己的表達，而且是以喚醒別人的激情為己任。

既然個人要成為超個人的東西，所以尼采進一步要求：“對于才智卓越的人來說，生活不僅應當成為性格的反映，就像在每個人那里一樣，而且應當成為他的智力和獨特能力的反映。”[1]尼采借查拉圖斯特拉之口鼓勵所謂“才智卓越的人”：“我像采太多蜜的蜜蜂一般，對我的智慧感到厭倦，我需要向我伸出的雙手”[2]。鼓勵他們，用他們的創(chuàng)造力，去引領(lǐng)人們。

面對現(xiàn)實中種種思想上對“自由”的束縛，尼采鼓勵藝術(shù)家們：“一位能支配自己的藝術(shù)家，即使他本無此意，他也會征服其他的藝術(shù)家。只有對于他，他的朋友和信徒們，才不會重新成為危險和羈絆；反之，性格怯懦的人一味依賴朋友，往往因為朋友而喪失自己的自由?！盵1]對于所謂“性格怯懦，一味依賴朋友，往往因為朋友而喪失自己的自由”的那種人，尼采如是說：“你們應該由我把你們的最高思想命令給你們——這就是：人類是某種應該被超越的東西。”[2]

至此，尼采的激情開始超越單純的藝術(shù)美學，而擴展到思想領(lǐng)域。

關(guān)于人的本質(zhì)，他更具體地指出“人的偉大之處在于，它是一座橋梁而非目的；人的可愛之處在于，他是一個過渡，也是一個沉淪。人是一根繩索，系在動物與超人之間——一根懸于深淵之上的繩索?！盵1]所以，如果不超越，就意味著沉淪，就意味著創(chuàng)造力將被扼殺。人應該往何處去？尼采指出了方向：“我教你們超人。人是應該被超越的東西。你們做了什么來超越他呢？”[2]

由此，尼采指出生命的本質(zhì)：“這便是生命親自說給我聽的秘密：“看呵”，他說，我便是那必須時常超越自己的東西?！盵3]——這話就是尼采著作中經(jīng)常見到的詩歌語言，既是第三人稱的轉(zhuǎn)述，又是擬人，還是借喻，翻譯成典型的哲學語言就是：生命的本質(zhì)便是時常超越自己。尼采所謂真正的激情，便是超越，不僅超越個人，而且應超越朋友與信徒，包括尼采自己。

“超人”開始向已有的價值觀發(fā)起進攻，他指出：“歸根到底，哪里有勝利，哪里才有歡快；而這一點既適用于真正的思想家，也適用于一切藝術(shù)作品?！盵4]戰(zhàn)斗，才能超越。

對于從蘇格拉底開始的，提倡理性的哲學家們，所提倡和追尋的真理，尼采如是說：“創(chuàng)造了這個有價值的世界的是我們！……崇敬真理乃是虛幻假象的結(jié)果。”[5]因為我們的創(chuàng)造力，所以才有價值和真理；迷信真理，便是對創(chuàng)造力的扼殺，對生命本質(zhì)的扼殺。所以，他提出：“蘇格拉底式人物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請你們戴上常青藤花冠，手持酒神杖，倘若虎豹討好地躺在你們膝下，也請你們不要驚訝?！盵1]

對于基督教提倡的憐憫弱者、服從命運的信仰，尼采如是說：“狄奧尼索斯是十字架上耶穌的對頭?！盵6]上帝死了[2]。因為，那是一種奴隸道德——它試圖使人們相信，只有服從上帝及其代言人，靠他們的憐憫，人類才能生存——是弱者害怕強者，為了遏制強者的激情和創(chuàng)造力，而制造的枷鎖。

對于自己和自己的信徒，尼采如是說：“現(xiàn)在我命令你們丟棄我，找到你們自己；只有當你們?nèi)糠穸ㄎ业臅r候，我才會回到你們身邊。因為，迷信我，也會成為對你們自己創(chuàng)造力的扼殺?！盵2]

總之，“成為你自己！你現(xiàn)在所做、所想、所追求的一切，都不是你自己。” [4]這句話既適用藝術(shù)，也適用于思想領(lǐng)域，一切現(xiàn)有的價值準則都是虛妄，遵守它們便是違背自我，便是對自我創(chuàng)造力的扼殺。唯一可信的，便是自己的激情，那最初的、最原始的、與生俱來的創(chuàng)造力，因此他發(fā)出號召：“重估一切價值：這就是我給人類提高自我覺悟活動的公式，這一活動在我身上已經(jīng)成為血肉和精神了?！盵6]人們對于以往價值與道德原則的態(tài)度，不應滿足于“我應該”，而應追求“我要”，進而“超人”成為“我是”，“超人”就是永遠超越。沒有絕對的真理，只有永遠的超越。

至此，“超人”開始超越思想領(lǐng)域，進而進入社會政治領(lǐng)域。

既然要超越一切價值，那么維護現(xiàn)有價值的體制也應被摧毀，對此，尼采稱之為“權(quán)力意志”。他解釋道：“在社會領(lǐng)域，權(quán)力意志專門化為圖謀生存，謀求財產(chǎn)，工具，奴仆，謀求當統(tǒng)治者：人體就是例證……除了為意志而意志之外，根本不存在別的什么因果關(guān)系，用機械論是解釋不了的?！盵5]

對于其反對者，尼采如此提倡：“對于有的人，你不可以將手給他，而只給爪子，而且我還要求你的爪子是利爪?！盵2]——這也是尼采典型的詩歌語言，翻譯成哲學語言便是主張：“才智卓越的人”才是上等人，上等人有義務重建等級制，“上等人有必要向群眾宣戰(zhàn)，把抬高下等人的一切活動，整個拉到光天化日之下，拉到法庭上去”[5]。有創(chuàng)造力的上等人注定應該是統(tǒng)治者，缺乏創(chuàng)造力的下等人，注定應該是奴隸。

尼采的哲學，以人本性中的非理性的“激情”和“靈感”，作為一切創(chuàng)造力的源泉，認為一切道德與價值準則均應以創(chuàng)造力的發(fā)揮為基準，所謂的“理性與真理”準則，便是對創(chuàng)造力的扼殺，因此，尼采的“激情”和“靈感”向他們宣戰(zhàn)，凡是阻礙其發(fā)揮的均應“超越”，首先是超越了藝術(shù)領(lǐng)域的審美準則，繼而擴展到社會思想與哲學，再繼而擴展到政治思想領(lǐng)域。

尼采的思想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讓整個西方哲學戰(zhàn)栗，它既是可怕的破壞力，也是創(chuàng)造力，20世紀初的整整一代思想家和藝術(shù)家，都在尼采的著作中，找到了那些激發(fā)他們富于創(chuàng)造性的作品的觀念和意向，而他影響的文學家也可以列出一長串的名單：蕭伯納、黑塞、里爾克、魯迅、茅盾、郭沫若……

遺憾的是，作為思想家的尼采在1889年便已不復存在，我們不知道“超人”下一步還去超越什么，但此前，“超人”已經(jīng)指明了方向：“想在善和惡中做造物主的人，必須首先是個破壞者，并砸爛一切的價值。也就是說最大的惡屬于最高的善。不過，后者是創(chuàng)造性的善?！盵5]

參考文獻：

[1]尼采.瓦格納在拜洛伊特[M].周國平，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2]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查拉圖斯特拉的序白[M].楊恒達，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7.

[3]尼采.蘇魯支語錄[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2.

[4]尼采.作為教育家的叔本華[M].周國平，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5]尼采.權(quán)力意志——重估一切價值的嘗試[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1.

[6]尼采.看吶這人——自述[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