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人心靈成長的史詩

周巖

摘 要：《了不起的蓋茨比》通過蓋茨比的故事，展現(xiàn)了尼克從美國西部到東部的成長故事和心理活動。從懵懂追夢的西部少年到冷靜的觀察者，再到心理和道德的成熟者，尼克的成長經(jīng)歷再現(xiàn)了美國“爵士時代”一代人的心理變化和成長過程。

關(guān)鍵詞：《了不起的蓋茨比》 菲茨杰拉德 尼克 心靈成長

《了不起的蓋茨比》是美國作家弗·斯科特·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曾被認(rèn)為是繼詹姆斯之后美國小說中藝術(shù)手法最臻完美的作品。這部小說入木三分地刻畫了財富和成功掩蓋下的未被滿足的欲望、夢想的幻滅和社會轉(zhuǎn)型時期價值觀的巨大沖突，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了菲茨杰拉德杰出的創(chuàng)作才華和寫作技巧。在作品中，尼克是一個特殊的敘述者，他雖置身于故事之中，但又游離于故事之外，讀者可以通過他的講述和心理活動來了解整個故事。蓋茨比美夢幻滅的過程，也是尼克心靈成長的過程。喧囂社會里尼克的成長，打上了深深的時代烙印，從這個意義上說，《了不起的蓋茨比》是一部迷茫一代者的心靈成長史。

一、菲茨杰拉德及其生活時代

20世紀(jì)20年代的美國，美國人以前所未有的熱情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放肆地追逐財富與享樂，社會結(jié)構(gòu)以及人們的行為和心理發(fā)生了深刻的變化，舊的價值觀念迅速解體，新的價值觀尚未確立。這是一個奇跡和虛幻、夢想和寂寞并存的時代。菲茨杰拉德生于1896年，其作品《了不起的蓋茨比》于1925年問世。該書敏銳地抓住了當(dāng)時社會生活的主題，并以象征手法展現(xiàn)了“美國夢”傳奇之下的嘲諷及悲愴。正因為如此，該書奠定了菲茨杰拉德在現(xiàn)代美國文學(xué)史上的地位，使其成為美國20世紀(jì)20年代“爵士時代”的發(fā)言人和“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之一。他香車美人，應(yīng)有盡有，輾轉(zhuǎn)于歐美兩地的豪門酒會，成了那個時代青年人的代言人和偶像。菲茨杰拉德成名后繼續(xù)勤奮筆耕，但他的妻子講究排場，后來又精神失常，揮霍無度，給他帶來極大痛苦。這導(dǎo)致他精神瀕于崩潰，終日酗酒，最終在1940年死于洛杉磯，年僅四十四歲。

自傳體小說《了不起的蓋茨比》呈現(xiàn)著菲茨杰拉德成長中奇妙的矛盾。一方面，他有著近乎外科大夫般的冷靜，深諳“美國夢”的虛偽冷漠和血腥；另一方面，他又激情澎湃地向并不存在的價值觀頂禮膜拜，迷戀自己極為鄙視的那些華麗的幻象。他意識狀態(tài)的這種兩面性常常導(dǎo)致敘述上的自相沖突。在《了不起的蓋茨比》故事中，他用尼克代表自己的道德觀來審視蓋茨比。菲茨杰拉德以冷靜的觀察和沉著的敘事能力，把尼克的成長放在“爵士時代”的環(huán)境里，書里沒有大事件的描述，記載的都是個人化的生活和較窄的生活場景，但仍然能讓讀者明確地意識到這是一部“史詩”，是20世紀(jì)20年代美國上流社會的“清明上河圖”。

二、尼克的成長經(jīng)歷

1.追夢的西部少年 尼克來自西部，出生名門，家境富足?！懊慨?dāng)你想批評別人時候，要記住，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擁有的那些優(yōu)勢。”這是尼克父親對他說過的話。在父親的教育下，他言行謹(jǐn)慎，不對別人妄加評論。年輕的他，有著躍躍欲試的夢想，他感覺“中西部已不再是世界溫暖的中心，它似乎成了宇宙破敗的邊緣，因此，我決定到東部去學(xué)做債券生意”。1922年春天，尼克來到東部，他心想著將永遠(yuǎn)留在這個地方。初到東部，他眼中的世界是“陽光照耀大地，綠葉涌出樹枝”。在夢想的光環(huán)下，一切看似都是美好的。

他看到了東部的奢華：黛西的丈夫湯姆搬家時候“把打馬球時候要配備的一群馬從森林湖運了過來”。尼克想的是“我這代人里居然有人闊綽到這種地步，實在是不可思議”。在長島蓋茨比的家里，他看到“男男女女像飛蛾一般，在笑語、香檳和繁星間穿梭”?！懊總€星期五，都會有五箱橙子和檸檬從紐約的一家水果店送到這里，而到了周一，這些水果變成稀爛的垃圾，被丟在他家后門”。這一切對尼克來說，都是新鮮而刺激的，他“開始喜歡紐約了，喜歡夜晚那種奔放冒險的情調(diào)，喜歡川流不息的男男女女”。對喬丹，“雖然沒有真正愛上她，可我對她懷有一種溫柔的好奇”。尼克從西部來到東部，代表著年輕一代面對“美國夢”的巨大誘惑，面對物質(zhì)，面對繁華，躍躍欲試，想要一展身手，實現(xiàn)理想。

2.冷靜的觀察者 尼克的道德觀和心理的成熟是隨著蓋茨比的故事的展開而展開的。隨著故事的展開，尼克看到了東部上流社會的丑陋、熙攘、輕率和虛偽。湯姆游走于妻子黛西和情人威爾遜太太之間，尋歡作樂，沒有絲毫的羞恥感。通過尼克的敘述，菲茨杰拉德對虛偽矯情且沒有廉恥的所謂上流社會極盡諷刺之能。威爾遜太太愛慕虛榮，粗俗而造作：她“坐在湯姆的腿上，給好幾個人打電話”，到達(dá)和情人湯姆廝混的地方，“威爾遜太太一副女王回宮的架勢，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然后帶著她的小狗和采購來的其他東西，趾高氣揚地走了進(jìn)去”。

尼克的遠(yuǎn)房表妹黛西，外貌迷人，風(fēng)情萬種，是當(dāng)?shù)赜忻慕浑H花。在蓋茨比心里，黛西是純潔美麗和溫柔的象征，但在尼克細(xì)致的觀察和敏感的心理活動中，讀者知道了黛西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婚后五年第一次和蓋茨比見面，她的聲音“嘹亮而做作”。尼克多次用“做作”（artificial）來描述黛西的聲音。自私、無情和淺薄是黛西的本性。在和尼克聊天聊到她女兒的時候，黛西說：“我很高興是個女孩。而且我希望她將來是個傻瓜——這就是女孩子在這種世界上最好的出路，當(dāng)一個美麗的小傻瓜。”冷漠、浮華和自私，這是黛西美麗外表下掩蓋的真正東西。對于若即若離的戀人喬丹，尼克也有冷靜的思考。盡管和黛西相比，她有一些時代新女性的特征，但是她為人不真誠，行為不小心，處處只想占上風(fēng)。尼克知道喬丹不誠實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所以，他對喬丹的情感一直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

尼克初次接觸蓋茨比，看到蓋茨比虛假介紹自己的家世，說話總是用牛津人喜歡說的“old sport”，力圖證明自己的高貴出身，尼克“努力克制著，沒有因為懷疑而笑出來”。這個時候，尼克對蓋茨比的態(tài)度還是很矛盾的。他對蓋茨比有同情，有輕蔑，也有些許的敬佩。他看到蓋茨比像飛蛾撲火一樣地追求和黛西的虛幻愛情，他充滿了同情，他心里清醒地知道，都是因為蓋茨比的幻想，“他的幻想生命力過于旺盛，這種幻想已經(jīng)超越了她，超越了一切。他以創(chuàng)造的激情投入到這場夢幻中，不斷給它增添色彩”。所以他小心謹(jǐn)慎地對蓋茨比說“往昔不能重現(xiàn)了”。尼克細(xì)致入微的觀察，給讀者展現(xiàn)了那個年代美國上流社會種種的弊端和丑陋。這個觀察和思考的過程，也是尼克內(nèi)心各種價值觀交織斗爭的過程。

3.道德和精神上的成熟者 蓋茨比之死是整個故事的高潮部分，因為蓋茨比的死震撼了尼克的內(nèi)心，讓他徹底認(rèn)清了東部上流社會的冷漠、自私和精神上的荒蕪。

蓋茨比生前家里夜夜笙歌，客人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而在他的葬禮上，陰冷的寒風(fēng)中，參加蓋茨比葬禮的只有尼克和蓋茨比的年老父親。蓋茨比是為黛西而死的，是在黛西丈夫的陰謀下被人殺死的。蓋茨比的葬禮還未舉行，黛西和她丈夫卻早已若無其事地在歐洲旅行的路上了。在蓋茨比死去的時候，尼克的情感達(dá)到了一個高潮。他從一開頭就表白從不輕易褒貶人物，卻在和蓋茨比訣別之前理直氣壯地喊道：“他們是一幫混蛋，他們那一大幫子加起來比不上你?！边@是尼克當(dāng)面給蓋茨比的唯一的贊美，也讓讀者感受到了虛偽、冷漠、背叛之外人性的美好。對黛西和湯姆以及他們代表的上流社會，尼克給予了深深的譴責(zé)：“兩個滿不在乎的人，湯姆和黛西——他們搞砸了事情，毀滅了人，然后就退縮到自己的錢堆中去，退回到麻木不仁或者任何能使他們留在一起的東西之中，讓別人去收拾他們的爛攤子?！?/p>

蓋茨比之死對尼克有巨大的震撼。在講到威爾遜殺死蓋茨比的時候，尼克說：“為一個夢想空守了太久，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他一定透過可怕的樹葉仰望到一片陌生的天空；他一定感到毛骨悚然，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玫瑰是多么丑惡，而陽光照在剛剛露頭的小草上又是多么殘忍?！鄙w茨比死后，東部在尼克心中“就這樣如鬼魅一般，它面目全非，超出了視力可以矯正的范圍”。尼克黯然告別了東部的一切，包括與喬丹若即若離的感情，決定回到依舊溫暖的、有著傳統(tǒng)價值觀的中西部，回到溫馨的家鄉(xiāng)。這意味著尼克對中西部所代表的傳統(tǒng)價值觀的認(rèn)同和回歸。

總之，通過尼克的成長和回歸，菲茨杰拉德也表達(dá)了自己對傳統(tǒng)價值觀的贊同和新的喧囂世界的批判?；貧w西部之時，尼克剛剛度過三十歲生日。三十歲生日和回歸西部家鄉(xiāng)的決定，都在向讀者彰顯，尼克，在蓋茨比的故事之后，已經(jīng)是一個道德和精神的成熟者。

“我們奮力向前，小舟逆水而上，不斷地被浪潮退回到過去?！边@是小說的最后一句話，至此，讀者和尼克以及菲茨杰拉德都經(jīng)歷了一次心靈的成長旅程：與社會基本的道德價值體系取得了共識。菲茨杰拉德以他出色的想象力、冷靜的氣質(zhì)和浪漫的情懷，為我們生動描繪出了美國20世紀(jì)20年代上流社會的眾生相和這個環(huán)境下年輕一代的心靈成長。他對蕓蕓眾生驚人的深刻洞察，在今天看來依舊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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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周 巖，碩士，廣州民航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英語教研室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應(yīng)用語言學(xué)、英語教學(xué)法。

編 輯：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