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蒼莽，收攏了命運的轡頭（組詩）

重 讀

夢的覆膜被打開了。

空氣里已經(jīng)滲透著那最高的物質……

創(chuàng)造的頂點。神奇的時間寓言。

我再度路經(jīng)此處，與時間的偉力重逢。

但我不可能再來一次。

河中水流以泥古的萬狀化為石頭。

我再度讀到這行句子？

可是當時情態(tài)已被更改。

窗外的笑聲也漸漸隱去。

節(jié)令再次加深了一層。

打印機的轟鳴。

機械和克制的欲望之火。

我知道是它在燃燒著，但記憶錯落，沒有

名字。

很多事情都是唯一的。

幾乎沒有重讀。沒有體現(xiàn)任何隱忍的意志。

每一日都不雷同，除非你的感官鈍化。

你聽到的，是天籟之聲？

不，你只聽到了泥濘之上的雜沓足音。

行行復行行，這其實只是一條單獨的航道。

我在唯一的時間中獲得見證。

那漂泊的人群密集地聚在這里也有問題。

是因為他們有小小的秩序？

但記憶中卻藏不住雷聲。

我在你走后才寫這本傳記。

那水中虎鯨，也是你的幻影……

早已秘密地刺破了蒼穹。

一 生

他的一生就這樣度過了：

幼年時為不可知的蒼穹操勞

不知人之所往

局限性也是不存在的

由于天真無邪

幻想可上九天攬月

青年時開始刷新幼年的理想

看到青天如此近，如此遠

仍知芬芳撲鼻，但不栽樹，種花

卻要運送樹木，嫩綠的葉芽

花香透過骨骼傳遞，似是落櫻的私語

中年時，各種光景都停頓了一下

計算題也漸漸變得沒有魅力

因為各種信息錯雜，含混的世界里

再沒有清晰如一的主題

需要漸漸地沉下去，找到一生的軌跡？

看似漫長的一生，事實證明仍過于短暫

昨日之日不可留，暮年回首來時路

那最輕的部分卻驀然變得最重

花開有期，落日卻是無限的

大地蒼莽，收攏了命運的轡頭

他的一生就這樣度過了

沒有開始，似乎也不見終局

土壤的微粒，浮塵般的證言

天籟般的圣誕

卻終歸熙熙攘攘一片喧囂之聲

但每一個樸素的命運都自成寰宇？

是的，渾噩的草木也自帶生的濾鏡

它們沒有使污濁之花深入草木的核心

也許有一些時辰暗淡

但星顆無語，它們只是草木之心的偌大

背景

墻上的斑馬

這一截子路，我顛簸了好幾個來回。

野火閃爍，夢中墳塋，我比你看得更清。

夜里也比白天更安寧。

荒郊野外生存，我得多保持一點冷靜。

具體點兒，我得知道哪里坎坷更多。

但我無法勘探更巨型的溝壑。

墻中乾坤和海嘯十足，而我已經(jīng)厭倦了

折騰。

從這里回頭，我得不斷地轉彎。

神駿仍然奔跑，野花映入它們的蹄跡，已

經(jīng)極快地凋萎了。

黑漆漆的路面上無人，夜已經(jīng)很深……

我從盤桓的問題中出來。

我看到了墻上斑馬林立，但影子卻始終沒

有見證。

沒有聲音，沒有蟲吟，沒有夢。

不必使太大的勁，但他們已經(jīng)擠爆頭了。

我認識那處山峰。請你們用心清理一下峰

頂亂風。

我認識最細小金黃的米粒。但我隱藏了

起來。

我因此罪不可恕。他們已經(jīng)被忘卻和破

壞了。

收起你那套吧，收起你忍不住放飛的

白鴿。

讓它們先成為白鴿，再縱情地飛了起來。

收起你的韻律，如同收起你的命運。

讓所有人都變得更有敬畏之心。

因為天地暢美，但它只對嬰兒和少年之眼

才具備意義。

墻上浮云雜沓，斑馬人叢，熱鬧極了。

我總是忍不住地仰首。

浮生勞困，已經(jīng)越過了多少春秋。

外面仍然有數(shù)不盡的人群。

現(xiàn)在就可以拽他們回來，但沒有必要。

記住任何單一的事物都沒有意義。

拘謹?shù)貙懴氯魏我粋€詞都沒有意義。

我望著那些日漸堆積的舊物……

時間分離，骨肉連續(xù)，像望著一塊彩色的

天花板。

童年已是遙遠的星河。

我知道只有斑馬突出。

從那里離開后我回顧了一下旁邊的校園。

我曾經(jīng)想過到那純粹的幻境中謀生。

但夜色馳騁，我的躊躇愛慕，足以讓我的

意識變成一只蚊蟲。

責任編輯：梁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