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春拍中國書畫冰火兩重天

方翔

“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比粢靡痪湓拋砀爬ù溯喚┏谴号?，狄更斯在《雙城記》中的這句名言怕是最合適不過了。

6月初，北京保利、北京匡時和北京翰海拍賣接連展開，一方面是佳績頻傳，另一方面卻是重量級的中國書畫拍品紛紛流標，還有許多看似高價的拍品，實際上比前兩年的價格更低。藝術品市場已經(jīng)告別了“天價托市”的時代，而逐漸進入了一個細分市場的局面。

市場格局分化明顯

6月初的北京拍賣市場捷報頻傳：一件清乾隆紫檀高浮雕九龍西番蓮紋頂箱式大四件柜，以9315萬元的高價成交，創(chuàng)造了中國古典家具拍賣的最高紀錄；唐寅手卷《松崖別業(yè)圖》成交價達7130萬元，刷新畫家作品的世界紀錄。同時，小萬柳堂劇跡扇畫夜場、翦淞閣文房古器錄專場的成交率都達到了100%。然而，許多曾經(jīng)被市場寄予厚望的重量級拍品卻紛紛流拍，其中估價高達2億元的傅抱石《云中君和大司命》，因無人交納保證金而撤拍；估價8000萬元的明代《蒙古山水地圖》也最終流拍。

如果說前兩年各大拍賣行還是處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只要一類藝術品在市場上賣得高價，幾乎所有拍賣行推出的拍品都會受到追捧，那么今年的市場上，拍賣行是真正要靠拍品說話的。對老牌的北京翰海來說，今年的春拍開局可謂出師不利，中國書畫（一）的成交率不到50%，但在隨后的拍賣中，特別是“留香——銅爐專場”、“五覺——金銅佛像”兩個專場卻均100%成交。

而在北京匡時推出的“澄道——中國書畫夜場”中，56件拍品成交54件，12件拍品均超過千萬元成交。其中傅抱石《后赤壁圖》以3795萬元高價拔得專場頭等，黃胄《民族大團結》以3277萬元的成交價刷新黃胄個人拍賣紀錄。

如果放在以往，大家肯定會對中國書畫沒有了信心，但事實證明，只要有好東西，當前的藝術品市場“不差錢”。據(jù)保利拍賣執(zhí)行董事趙旭表示，創(chuàng)造紀錄的唐寅手卷在落槌僅僅11個小時后就已經(jīng)付款交割，買家來自浙江。這也創(chuàng)下了國內拍場高價拍品最快交割紀錄。

買家口味日漸挑剔

此輪京城藝術品拍賣給人的最大印象就是，市場進入了品牌時代：說到保利，就想到小萬柳堂、翦淞閣；提及匡時，就是中國書畫和金石印章。對藝術品投資者來說，投資的方向是越來越明確。

今年，北京匡時與上海恒利合并后首推書畫夜場。北京匡時董事長董國強表示：“恒利在近現(xiàn)代書畫方面在業(yè)內還是有口皆碑的，夜場以近現(xiàn)代書畫為主，今后也有可能再增加古代書畫，因為現(xiàn)在的情況是古代書畫征集比較困難?！边@次匡時夜場推出的近現(xiàn)代書畫作品不到50件，絕大部分都是過去沒有在市場上露過面的作品，譬如《林和靖賞梅圖》為傅抱石金剛坡時期的代表作品，從1000萬元起拍，現(xiàn)場競拍非常激烈，在過2000萬元后競價加速上升，有兩位買家志在必得，最終以2800萬元落槌。據(jù)場內有關人士介紹，這件拍品應為臺灣買家競得。而在北京匡時的傳統(tǒng)優(yōu)勢品種——古代書畫中，趙之謙的《紈扇書畫四屏》以1600萬元落槌、1840萬元成交。據(jù)業(yè)內人士介紹，這組四條屏原為上海文物商店購藏，著錄于《中國古代書畫圖目》十二冊，上世紀80年代末流入市場。

但與此同時，一些曾經(jīng)被熱炒、特別是在今年春拍中曾經(jīng)有好表現(xiàn)的品種則受到了冷遇。北京保利推出的一件齊白石《蒼蠅》，雖然畫面只有一只蒼蠅，但落槌價達到了45萬元。而到了北京匡時的春拍中，齊白石作品的成交價卻普遍偏低。在北京匡時董事長董國強看來，譬如齊白石《老當益壯》，以前可以賣1000萬的，現(xiàn)在只賣到600多萬；而《鷹》成交價400多萬，如同被行家撿了一個便宜。著名收藏家米景揚也認為：“齊白石的價格春拍顯示的真不貴?！?/p>

短炒風險逐步顯現(xiàn)

今年春拍估價最高拍品傅抱石《云中君和大司命》因無人競價，在保利春拍近現(xiàn)代書畫夜場結束前宣布撤拍。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香港的拍賣市場上，許多低估價的拍品成交火爆，以估價的數(shù)倍甚至十多倍成交，成為市場關注的焦點。

表面看，拍賣估價的高低，與業(yè)務主管的眼光有關。但從深層次分析，市場業(yè)績好、藏家人脈廣的拍賣行，往往采用的是低估價策略，這樣可以獲得更好的成交。就拿紐約蘇富比拍賣行推出的戴潤齋收藏專場拍賣會來說，其中許多拍品估價只有幾百至幾千美元，但成交價卻達到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美元。內地拍賣行之所以要制定高估價，眼球效應固然是非常重要的原因，但也顯示出拍賣行在拍品上的征集難，希望通過高估價來留住精品。

估價，通常是拍賣行根據(jù)以往同類藝術品成交的平均情況，和買家溝通后確定。海外拍賣市場的許多拍品估價低，是因為絕大多數(shù)拍品是由真正的藏家提供，加上許多藏品已經(jīng)購買了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賣家早已對于估價不敏感了。而內地拍賣市場賣家大多是炒家，他們購買了一兩年甚至幾個月的作品就想立即從交易中賺錢，高額的買賣成本使得他們對估價更加斤斤計較。經(jīng)過20多年的發(fā)展，內地藝術品拍賣行業(yè)雖然從成交額來看已經(jīng)處于領先地位，但也逐漸暴露出一系列問題，特別是人們購買和收藏藝術品的目的太復雜，投機占據(jù)了很大比例，真正的藏家并沒有培養(yǎng)起來。

相比流拍的精品，影響市場更大的是那些似乎是天價成交，但實際上比以往成交價更低的拍品。像春拍中出現(xiàn)的黃胄《日夜想念毛主席》立軸，估價1000萬至1500萬，落槌價是1650萬元，而通過查詢拍賣紀錄，可以發(fā)現(xiàn)這件作品在201 O年成交價就達到了1680萬元。

如果說這30萬元的損失相比總成交還不算大的話，那么徐悲鴻的《雄獅猛醒》此次落槌價1400萬元，而在2010年的成交價為1736萬元。值得注意的是，這幅作品最早是出現(xiàn)在2007年香港蘇富比拍賣會上，當時的估價為180萬至250萬港元，并沒有成交?？梢娊?jīng)過2010年的炒作之后，這件精品的市場風險也在逐步顯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