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主持召開全國綜合配套改革試點工作座談會時指出,“要更加尊重規(guī)律,轉變政府職能,處理好政府與市場、與社會的關系,經濟領域要更多發(fā)揮市場配置資源的基礎性作用,社會領域要更好地利用社會的力量,包括社會組織的力量,把應該由市場和社會發(fā)揮作用的交給市場和社會。這也是改革的方向”。
近年來中央多次提及要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早在2010年12月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胡錦濤就表示,要“注重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努力提高全社會資源配置效率”。而十八大報告中更是將此上升到體制改革的層面,“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問題是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必須更加尊重市場規(guī)律,更好發(fā)揮政府作用”。這意味著政府與市場、社會的關系問題決定著我國經濟社會的基本走向和運行質量,處理好三者之間的關系已經成為下一步改革的關鍵。
市場是迄今為止人類社會所能發(fā)現的理想的財富增進機制,中國的改革實踐也印證了這一點。三十多年來中國改革所取得的成效,主要是得益于通過市場化的方式釋放社會創(chuàng)造潛力。而從另一方面來說,有了市場,就需要有確保市場有效運行的規(guī)則,就需要有執(zhí)行規(guī)則的機制,此時政府的作用就顯得重要。因此政府與市場是現代社會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二者相互依存、不可偏廢,這是一個常識。
不少人士認為處理好政府與市場關系的核心在于明確政府的職責,清晰界定政府與市場的邊界,凡是市場機制能發(fā)揮良好作用的領域由市場自發(fā)調節(jié),凡是市場機制不能發(fā)揮良好作用的領域則由政府管理。這樣的觀點看似清楚,但在經濟、政治實踐中卻殊難為之。因為一旦政府參與到市場機制的運行過程之中,二者的邊界往往易于混淆,并且政府會越來越多地具有干涉經濟的傾向。
二百多年前,現代經濟學之父亞當·斯密已論及市場社會中政府的三大職責:一是保護社會,即國防職責;二是保護個人,即司法職責;三是建設和維護公共事業(yè)及公共設施。有學者將之概括為最小化政府,并認為19世紀的英國政府正是扮演了這樣一種“守夜人”的角色。然而后世的歷史研究卻表明,事實上當時以市場為主導機制的英國政府并非弱小的“守夜人”,而是一個龐大的經濟管理者,其參與經濟的程度,遠遠超過當時一般被認為奉行大政府原則的法國、德國。
其中的道理不言自明,因為當我們允許政府來維護市場運行、改善市場所不能周全之處時,政府的有形之手必然會通過市場機制的運行而滲透到經濟運作的方方面面。我們需要政府來執(zhí)行保護市場的法律法規(guī),而執(zhí)行的成本則由市場參與人償付,那么政府就可以通過稅收、監(jiān)管等措施干預市場交易中所有個人和企業(yè)的行為。而當我們要求政府做那些市場自發(fā)調節(jié)不能完成的事情,如公共服務、社會保障、基礎設施建設、科技研發(fā)等等,那么政府就從第三方管理者進一步變?yōu)槭袌鲋黧w,參與社會資源的流通配置。此時就再難區(qū)分哪些是純粹市場主導的領域,哪些是應由政府控制的領域。
例如,我們通常希望政府在醫(yī)療、教育等領域提供支持,然而政府的補助由于影響了市場調配資源的手段,勢必會帶來資源的非最優(yōu)配置,造成公共服務的壟斷、浪費和低效率等現象。
既然社會的現實是市場行為與政府行為相互糾纏、不可分割,那么處理好政府與市場關系的關鍵,就應當是通過正式的法律制度規(guī)范二者的行為。如果我們意識到市場配置資源的效率實際上是有效規(guī)則約束的結果,那么就可以合理地推論出,政府管理行為的有效性應當是法律和制度約束的結果。我國自市場化改革以來,對市場立法已有顯著進步,但是對政府自身行為的立法以及相關法律的執(zhí)行,卻相對薄弱一些。加強對政府行為的法律約束,正是下一步改革的重點。
所以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社會的關系,首先一點就是要通過社會力量積極推動對政府行為的立法約束,從上層的憲法設計,到基層具體規(guī)章的制定,讓中央和地方政府都必須依法行政。其次則是要求政府成為負責任的政府,對已有的規(guī)則制度必須執(zhí)行到位。
只有從立法和執(zhí)法兩方面著手,才能真正做到將權力的施行限制在制度約束的框架內,讓政府成為能夠擔當維護市場健康運行重任的政府,從而確保社會經濟長期穩(wěn)定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