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勞倫斯《虹》的悲劇色彩看人與自然的和諧發(fā)展

夏霖

摘要：戴維·赫伯特·勞倫斯的《虹》中始終流動著一股悲劇色彩。從布蘭溫一家三代人賴以生存和生活的馬什“伊甸園”被工業(yè)化為“失樂園”，到小說主人公對美好和諧兩性愛情追求向工業(yè)“文明”的屈從，再到第三代厄秀拉精神和靈魂追求的幻滅，深刻揭露了19世紀后期英國資本主義對自然和人和諧狀態(tài)的無情摧殘，意欲引起社會的共鳴：社會的發(fā)展必須考慮到人和自然的和諧發(fā)展，否則會釀成悲劇。

關鍵詞：彩虹 自然 愛情 靈魂 毀滅

一、引言

十九世紀后期，隨著英國生產方式和社會結構的變革，人們對道德、價值、愛情、宗教和人際關系的看法也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戴維·赫伯特·勞倫斯親身經歷了上述的種種變化，認為現(xiàn)代社會的工業(yè)化戕害了人類天性，導致西方文明的墮落?！逗纭罚?915）以關注生態(tài)發(fā)展和對兩性關系的研究為基點，以布蘭溫一家三代人的感情糾葛為主線、揭示了社會的變遷給人們帶來的苦惱、變異和掙扎，表達了勞倫斯對生態(tài)和諧遭到破壞和美好愛情走向妥協(xié)的同情，同時結尾處隱現(xiàn)的彩虹也暗示了他對和諧自然和完美愛情的向往和追求。

二、《虹》的悲劇色彩

1.《虹》的悲劇色彩——毀滅和諧的生態(tài)悲劇

勞倫斯的《虹》，從題目到結尾都隱含著一種雖然讓人感到美好卻始終可望而不可及的虛幻狀態(tài)的美，小說在“發(fā)展——高潮——結局”的敘述過程中處處體現(xiàn)了悲劇氣氛的愈加強烈。從布蘭溫家族的第一代人身上悲劇開始出現(xiàn)，第二代人經歷了比第一代人更大的悲劇，而到了第三代厄秀拉，悲劇氣氛到了濃墨重彩的地步，故事的跌宕起伏令讀者深深感受到了工業(yè)社會的文明對生命的踐踏、對尊嚴的藐視。

勞倫斯從兩個視角對19世紀后期開始的工業(yè)文明導致的這一悲劇進行了演繹。第一個視角是田原牧歌式的自然生態(tài)遭到毀滅，馬什農場由“伊甸園”異化為“失樂園”。馬什農場位于肥沃的低草地上，是英格蘭中部典型的田園牧歌式的樂土。200多年來，它一直是布蘭溫家族賴以生存和生活的世外桃源。但這種伊甸園般的幸福時光在大約1840年以后變成了只存在于人們記憶中的“天堂”。19世紀后半期，資本主義為了攫取更多的資源和財富，大肆開發(fā)利用自然界，昔日寧靜優(yōu)雅的農業(yè)文明被工業(yè)文明所破壞。作為農業(yè)文明向工業(yè)社會過渡時期的一分子，勞倫斯親眼目睹了英國昔日秀麗肥沃的田園景色被丑陋骯臟的鐵軌和礦井所取代的過程。在小說中，馬什農場在1840年以后被開鑿了一條運河，沿河的田野被筑起了河堤，谷地被通了鐵路，到處被開采成煤礦，土地被肢解得七零八落，寧靜被喧囂所取代，他們由土地的主人被異化為陌生人，自然的和諧被糟蹋的面目全非，徹底被異化為“失樂園”。

另一個視角被定格在“人”的毀滅上。作為農業(yè)文明時期的最后一代人的代表——湯姆的洪水溺亡則預示了人與自然和諧時代的徹底結束。當他畢業(yè)以后又回到農場時，他感到又找回了自己，身體強壯，精力充沛，骨子里流著貼近自然地的血液，享受著泥土的氣息，欣賞著生氣盎然的牲畜的活蹦亂跳。[1]湯姆與土地的自然、親近、融合，體現(xiàn)了人與自然的生態(tài)和諧。就是這樣一個樂于知足、融于自然的鮮活生命最后竟然被“洪水”所吞沒。

2.《虹》的悲劇色彩——妥協(xié)社會的愛情悲劇

《虹》是勞倫斯力圖對和諧完美婚姻追求和探索的代表作。但它所描述的幾對夫婦的愛情故事都或多或少地充斥著悲哀的氣氛。第一對夫妻是迪莉婭和湯姆。他們除了性和諧之外，在精神和心靈上都始終保持著距離和獨立性，是基于他們之間的陌生感。因為“湯姆拋棄了自己心中不愿屈服于妻子的東西，忘掉自我去尋求她”。[2]再看第二對夫妻安娜和威爾。安娜喜歡享受外面世界的生活樂趣，而威爾卻鐘情于宗教的自由與喜悅，想讓妻子和自己呆在同一個永不改變的世界里。他們無休無止，莫名其妙地你爭我斗，都想將自己的意志強加于對方。彼此沖突不斷，只能以完全沉緬于自己的性生活求得各自的慰藉。他們的愛情和婚姻以安娜滿足于生兒育女、獲得家庭的主宰權而告終，而男主人公同樣喪失了獨立的自我，成為了被支配的對象。[3]這種沒有思想上的親近，沒有內心世界的溫存，只有肉欲追求的幸福本身就是一種致命的激情，是愛情向工業(yè)文明妥協(xié)的有力見證。

厄秀拉和安東的愛情是《虹》中愛情故事的高潮。厄秀拉是農業(yè)文明的產物，繼承了農耕社會中老一輩的人性精髓——獨立性強、思想深邃、見識超群、敢作敢為，聽命于自然本能的呼喚，不屈服于周圍強大的勢力。而安東是“世俗的自我”戰(zhàn)勝了“內心深處的自我”的犧牲品，盡管很愛厄秀拉，但最終毅然決然地棄她而去，并且以閃電式結婚斷了自己的后路，暗示著與農業(yè)文明的徹底決裂。幾番掙扎之后，厄秀拉還是無法與他達到靈與肉的完美統(tǒng)一，只能讓他成為心中幻覺的偶像。他們“相遇——分離——再相遇——再分離”的故事正是兩種新舊思想和價值觀的碰撞和沖突的真實體現(xiàn)。結果表明，兩種不同的社會體制是不可能達到和諧統(tǒng)一的。小說最后厄秀拉的懷孕，并非真正意義上兩人和諧愛情的結晶，而是象征著在安東的影響下厄秀拉欲向工業(yè)文明妥協(xié)的念頭，但驚現(xiàn)的馬群象征了厄秀拉意識領域里和安東的最后一次對抗，也是兩種勢力和價值觀的決斗，最終以“胎兒”的消亡預示了厄秀拉靈魂深處對自然和諧的執(zhí)著追求以及對工業(yè)文明社會的堅決抵制。

故事中另一個非主角人物英格的愛情歸宿，更從側面佐證了愛情被工業(yè)文明異化的事實。英格心地純潔，是個敢作敢為、追求徹底獨立和自由的摩登女性，曾因志趣相投而與厄秀拉一見傾心。她一度將宗教人格化，認為宗教不過是披在人某種愿望上的特殊的外衣，而且對女權運動感興趣，認為男人思想陳舊，毫無生氣。就是這樣一位博覽群書、果斷優(yōu)雅的女強人最終還是做了機器的俘虜，嫁給了厄秀拉當煤礦經理的舅舅小湯姆，她的愛情也毫無例外地受到了工業(yè)社會的戕害。

三、結語

馬云飛在“《虹》標題的意象象征”一文中，總結了虹的七種象征意義，即“虹象征著鄉(xiāng)村生活和工業(yè)社會之間的沖突，象征著男女兩性之間的沖突，象征著布蘭溫一家人的生命軌跡，象征著聯(lián)系個體和社會之間的紐帶，象征著精神和肉體的和諧統(tǒng)一，象征著主人公之間的距離以及女主人公厄秀拉的成長軌跡”。而本文認為，一種悲劇意識流貫穿了小說的始終，虹最重要的象征意義是它隱含著一種樂觀的悲哀。從自然和諧的毀滅到美好愛情追求的破滅再到精神和靈魂追求的幻滅，精妙入微地刻畫了一部資本主義欲望膨脹的罪惡史，由物質到精神戕害了所有美好的東西。批判是為了進步，揭露工業(yè)文明的骯臟和丑陋是為了以后不再有這種悲劇的發(fā)生，而這也正是戴維·赫伯特·勞倫斯《虹》的意義所在。《虹》深刻揭露了19世紀后期英國資本主義對自然和人和諧狀態(tài)的無情摧殘，意欲引起社會的共鳴：社會的發(fā)展必須考慮到人和自然的和諧發(fā)展，否則會釀成悲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進一步深化的今天，人類更要關注人與自然、社會的和諧發(fā)展。

參考文獻：

[1]鐘雪美.從生態(tài)美學觀點談《虹》中第一代人湯姆的人性之美[J].海外英語，2011（3）.

[2]匡興，主編.外國長篇小說經典[M].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

[3]莊文泉.《虹》——勞倫斯對和諧完美婚姻的追求與探索[N].寧德師專學報，200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