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食物知道你靈魂的去處?!边@是一位網(wǎng)友看完村上龍的《孤獨美食家》后,寫下的書評。在村上龍的筆下,毛蟹、咖喱羊腦、熱狗……每一種食物都有著一段故事,代表著一段回憶,藏著一個或孤獨、或懷念、或感傷的靈魂。
這個世界上,只有美食有著如此的魔力。當(dāng)一段記憶與一份美食相隨,味蕾、視覺……幾乎一切的感官的體驗都被身體記錄了下來,當(dāng)時你絕不會發(fā)覺。而其后才驚覺當(dāng)記憶與這份美食繾綣糾葛,時間愈久愈蝕骨不散。就像村上龍在《熱狗》中所寫的那樣:“熱狗頓時搖身一變,成為無可取代的事物。吃的時候并沒有這種感覺,只是在日后,在遠離太陽和運動時,它才會變成一種幸福感的象征,回味無窮。那不是大腦、舌頭或是胃而已,而是全身都在回味這種感覺?!?/p>
是的,美食讓我們能夠用全身的感官來回味一段記憶。西晉張翰每到秋風(fēng)起便思吳中莼菜羹、鱸魚膾,他懷念的不僅僅是美食的味道,還有那份與順滑莼菜、香嫩鱸魚相伴的鄉(xiāng)愁與回憶。而張愛玲迷戀如上海女人般的粉蒸肉,只是懷念愛丁頓公寓時自己當(dāng)時的海上風(fēng)情和與胡蘭成的繾綣……
美食于普通人而言更是如此,當(dāng)你在離家千里的地方,從一碗普通的手搟面里想到母親寄掛在你味蕾上的獨特味道時,思念便會如洪水般滔天而至;當(dāng)你端起一杯龍舌蘭酒,讓檸檬的酸與鹽粒的咸混合著酒精在舌尖肆虐之時,當(dāng)年曾與這味道一起出現(xiàn)的甜言蜜語就會糾纏于耳邊;當(dāng)你來到路邊小攤拿起一串麻辣燙時,身邊又會出現(xiàn)那個模糊的閨蜜的身影和你一起沒心沒肺地傻笑……
薩爾瓦多?達利曾說過:“牙床是我們獲得哲學(xué)知識的最佳工具。有什么能比你慢慢地吮吸仍在臼齒間裂開的骨頭的精髓更具有哲學(xué)意味呢?”一個吃貨最重要的品質(zhì)便是敏感,而正是這種敏感才讓美食能夠最近距離地觸摸你的靈魂。村上春樹最喜歡廚房,“我在秋天早晨的陽光中,呆呆地望著架子上的鍋盆和盛調(diào)味料的瓶子。廚房就像世界本身。這真像是威廉?莎士比亞的臺詞。世界是廚房?!睆N房之所以是世界,正是因為它能讓你創(chuàng)造出所有屬于你自己的味道記憶。即便整個世界背棄了你,你還是能擁有不會遺忘的權(quán)利。
美食所帶來的回憶,往往會是在你孤獨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才沒有可分去你心神的外物羈絆,讓你全身的感官都敏感起來,去回憶那曾經(jīng)記憶中出現(xiàn)的味道。那在舌尖一閃而過的味道消散之后,卻有著在時光里變得更濃郁的味道從回憶里慢慢漾出,揮散不去。
可是不用怕孤獨,美食會帶來濃烈到痛的回憶,也能讓你的傷口漸漸愈合。因為在回憶之外,它還擁有讓你聯(lián)想起別的東西的能力。村上龍這個孤獨的人,也能被美食治愈:“我們年紀越大,越害怕感傷。因為,無可挽回的時間越來越多了。然而,也會遇到令我們遠離感傷的東西。比方說,普羅旺斯魚湯。 普羅旺斯魚湯中凝聚了海洋的芳香和勇氣?!笨鞓?、回憶、傷痛、治愈……還有什么能比調(diào)動起你全身感官來體味的美食更能承載人生的呢?
“唯有食物知道你靈魂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