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哈代作品的語言藝術(shù)及美學效應

摘要 “威塞克斯”小說里最優(yōu)秀的要屬英國作家托馬斯·哈代所寫的《德伯家的苔絲》。哈代的作品將語言的藝術(shù)形式與主題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本文試以《德伯家的苔絲》為例，從豐富多彩的敘述詞匯、得體的人物話語和耐人尋味的典故這三個方面，將小說的美學效應在小說里表達出來。

關鍵詞：語言藝術(shù) 意象 《德伯家的苔絲》 哈代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托馬斯·哈代是批判現(xiàn)實主義作家、英國著名的詩人，用“環(huán)境與性格”為悲劇藝術(shù)增添了色彩?！兜虏业奶z》就是悲劇作品之一，也是哈代最優(yōu)秀的長篇小說之一。小說講述了鄉(xiāng)下姑娘苔絲在真善美的人生追求中，遇到了嚴重的偽丑惡的打擊，從而產(chǎn)生了悲劇，也對資本主義社會的法律、道德、宗教、婚姻等多方面加以鞭撻和嘲諷，表現(xiàn)了廣大農(nóng)民的悲劇命運和農(nóng)民階級及小農(nóng)經(jīng)濟的破產(chǎn)。本文就是通過《德伯家的苔絲》里的人物對白和意象化的語言對小說進行語言方面的分析和對藝術(shù)的運用。

一 耐人尋味的典故和意象運用

哈代生于英國晚期的維多利亞時代的一個建筑師家庭，在倫敦學習建筑，從事神學、哲學、文學的研究。哈代研究了很多戲劇小說，如易卜生和莎士比亞、古希臘作家的悲劇，《圣經(jīng)》也都閱讀了，這樣的閱讀也對他以后的創(chuàng)作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哈代從書本里取其精華，為自己的創(chuàng)作增加靈感，也在現(xiàn)實中感悟生活。《德伯家的苔絲》中人物形象的描寫和命運性格的呈現(xiàn)使用了客觀景象、色彩、動物和植物等意象的手段，語言的表達方式也更貼切實際。在小說的藝術(shù)魅力和思想內(nèi)涵上都有所加強，并從各方面都對小說的主題進行了闡述。

在小說的很多語言上很自然地融合了莎士比亞的語句，莎士比亞《麥克白》中的“重歸塵土”這樣的對白在小說里都有使用到。莎士比亞使用這個詞語的意思是要表達悲觀厭世的麥克白內(nèi)心的思想，而哈代要表達的是知識分子克萊爾在資產(chǎn)階級的不同的思想變化：克萊爾從一開始跟工人們一起在牛奶廠工作覺得是一種喪失尊嚴的想法，到后來頻繁的接觸使他認識到自食其力的工人有自己的思想，也有新的人生看法。哈代運用了很多的傳說和典故，也將莎士比亞的語言直接運用到自己的作品里。在小說里，寫到苔絲和克萊爾逃亡時兩人躲藏在布蘭和宮里，而這樣的地方也讓人聯(lián)想到了克萊爾和苔絲的蜜月新房。哈代在整個故事里引用了阿塔蘭塔的神話典故，米蘭尼在賽跑中贏得阿塔蘭塔也同樣贏得了愛情最終結(jié)為夫妻。哈代通過這個典故在苔絲的命運描寫下也是使用得貼切、自然，并讓整個故事都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哈代將苔絲這一人物形象與大自然結(jié)合在一起，她的淳樸自然用植物的意象來表現(xiàn)，將她描述為“純潔的女兒，大地的清新”。苔絲去認親的時候，帶了很多的玫瑰花回來，既表現(xiàn)了認親過程的喜悅，同時被玫瑰花扎到又展現(xiàn)了此次認親中所經(jīng)歷的不完美，很自然地將苔絲的悲劇做了鋪墊。

在小說的編寫上，哈代也運用了動物意象，“馬”就是其中之一，既表現(xiàn)了苔絲一家的落沒，又表現(xiàn)了農(nóng)業(yè)社會在宗法制度下的衰退。苔絲家族在農(nóng)業(yè)社會的資本主義侵襲下處在破產(chǎn)的邊緣，老馬也成了最后的一根稻草，而她去認親也是悲劇的產(chǎn)生。還有鳥的意象，在小說里從頭到尾都有出現(xiàn)也是這篇小說的關鍵?？巳R爾和苔絲在一起時像鳥兒一樣的輕快，被遺棄時又似怪鳥一樣的悲慘，這些動物的意象都將苔絲的內(nèi)心和命運展示得惟妙惟肖。

再來看看客觀景物和語言色彩方面的意象?？陀^的景象意象在作品里被多次運用，苔絲臨終前在古代的異教徒神廟里休息，她在祭壇上，而克萊爾就守在一旁。天亮之后，苔絲被曙光喚醒，她依然面對著死亡的來臨。而祭壇就是死亡的象征，曙光是希望的象征，在苔絲的身上既有希望又有死亡兩個相對矛盾的不同調(diào)和的現(xiàn)象出現(xiàn)，也深刻地表現(xiàn)了苔絲的內(nèi)心世界，也許死亡也是一種希望，就可以不用再受到社會上的折磨。苔絲在死亡的態(tài)度上也將這個小說的悲劇走向了極致。紅色和白色是這篇小說里的色彩意象。苔絲穿著白色長袍手拿白色鮮花慶祝賽麗斯節(jié)，這樣的白色對苔絲而言象征著純潔無瑕。姑娘們在發(fā)現(xiàn)克萊爾和苔絲在農(nóng)場里的戀情時所穿的白色衣服是一種仇恨和恐怖，也表現(xiàn)了苔絲被其他女孩妒恨的內(nèi)心感受，而經(jīng)過事實的確認這完全是不存在的，也只不過是苔絲過于敏感。此外，在不同的場合，紅色也有著不同的內(nèi)涵。苔絲戴紅色的發(fā)帶在慶祝賽麗斯節(jié)的隊伍里很是引人注目，這樣的紅色既表達了生命力的旺盛，也給人帶來不安。老馬被撞后，苔絲的裙子上和臉上都是紅色的血跡，這樣的紅色卻表達了死亡，因此也讓苔絲的命運有了不同的變化。這樣不同意象在不同場合的運用，不僅真實表達了人物的內(nèi)心獨白，同樣也將讀者的思考和情感帶到了一個境界。

二 得體的人物話語，直接引語和間接引語的運用

在《德伯家的苔絲》中，哈代在人物形象和性格的描寫上生靈活現(xiàn)，對人物動作語言的敘述和自身的語言描寫上也較為擅長。這部作品中人物語言的口語化、個性化和形象化是最顯著的特點。無論是小說里的苔絲的弟弟、苔絲的父母，還是牧師，他們的性格特征都是通過語言來表達的，使讀者通過語言的描寫如見到其人，這樣的藝術(shù)效果也很棒。

由于人物的身份不同、環(huán)境不同，在語言的運用上也有很大的區(qū)別。在《德伯家的苔絲》中，哈代使用的語言有兩種傾向，一種是口語化、非正式的接近鄉(xiāng)村的方言，另一種是書面化、非常正式的接近城市的語言。不論是哪種語言，哈代在作品中的運用都恰如其分，與人物的身份也很符合。

苔絲的父親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想要重振自己家庭的生望，并尋問牧師該如何做，牧師對他的回答是“凈化”，這樣的詞語既貼切自然又有宗教色彩。苔絲的父母想要苔絲認親之后將其嫁給一個富家公子，因此用到了“would certainly”、“wont' say nay”這樣的話，同樣也將德伯太太內(nèi)心的小農(nóng)心理刻畫得淋漓盡致，還表現(xiàn)了她的盲目自信，以自己的心理揣度別人的態(tài)度。作者在人物的語言上敘述的都很正式，苔絲父母的方言用得也很多。這樣也起到了反諷的藝術(shù)效果，情感真切，話語也自然。

苔絲在收到亞歷克假冒德伯夫人寫的信之后，準備第二次去亞歷克家時，苔絲父母在她臨走前說了一段話，表現(xiàn)了要將女兒嫁給富家公子的愿望，也要把祖宗的名號賣掉。這樣可憐又可恥、可悲的父母刻畫得十分的生動。哈代為了諷刺德伯先生，在小說里稱其“約翰爵士”。

第二次苔絲去亞歷克家時，兩人在下山坡時的馬車里有一段對話。亞歷克是一個猥瑣、淫蕩、講話粗野的有錢的“文明”人。苔絲在和有身份的人或者在外面時都會講普通話，在自己家里則都是說土話的。在與亞歷克的對話中，苔絲講的就是普通話，表現(xiàn)了她的不諳世事和天真無邪，同時也反映了她接受過教育。

苔絲向克萊爾表白時的對話，哈代在描寫上使用了直接引語，他將克萊爾虛偽、狹隘和自私的性格赤裸裸地展現(xiàn)出來，也將克萊爾反傳統(tǒng)規(guī)范和開放思想意識的面具摘下，這樣的直接引語表達出來的藝術(shù)效果直接而生動。

在克萊爾與苔絲的愛意剛萌生之時，他在教堂里聽頌歌的段落，哈代使用了間接的引語方式，她心里在想，一個作曲家將這樣的充滿感情的歌曲表達到圣歌里，也能帶領她這樣的一個姑娘帶進他的感情中，她自己的心理都不能完整準確地表達，這也體會了作曲家自己的內(nèi)心感情。這樣的頌歌將苔絲的內(nèi)心感受通過間接引語細致地描述出來了，也能明顯地看到哈代對苔絲語言方面的影響，這樣分句的累積和繁復的結(jié)構(gòu)辨不清到底是苔絲的自言自語還是哈代的評論，但是已經(jīng)達到了語言效果，將苔絲對音樂的愛好和領悟力表現(xiàn)出來。

在苔絲與克萊爾擁抱后，哈代也使用了自由間接引語，內(nèi)心的獨白是這樣的：“她在他看來并不重要也只不過是一件小物件來玩弄，最后卻又討厭它，如何讓他喚起對她的感情？她如此熱烈卻看起來很沉靜，也很容易動情，他為什么要對她進行折磨讓她如此的痛苦呢？”克萊爾的心理掙扎正是通過這樣的自由間接引語進行描述的。這樣的語言方式也對敘事視角做了改變，諷刺了克萊爾虛偽的性格，同時也達到了很強的藝術(shù)效果。將人物的情感起落細膩地表達出來，同時又對作者的幽默或譏諷進行了一番評論，將小說中的文學效果理想地表達出來，也體現(xiàn)了獨特的敘述作風。

三 豐富多彩的敘述詞匯

情感的表達最重要的是詞語的選擇和運用。托爾斯泰就曾說過，找到唯一的位置放置需要的詞語就是語言藝術(shù)家的技巧所在。在《德伯家的苔絲》這篇小說里，最重要的人物形象就是苔絲，哈代想要對一個鄉(xiāng)村姑娘生動可愛純潔的形象展示在讀者的面前，也使用了最簡單的語言表達。小說中苔絲的第一次出場形象上的描寫就十分的明了簡單：“她穿著白袍身段十分的輕盈柔美，她看起來如此的含情脈脈，羞羞答答，他就好像干了一件蠢事?！边@樣的語言描寫是在苔絲與克萊爾在草場相遇時的情景，被她的含情脈脈的眼神和嫻靜的儀態(tài)所吸引，卻由于時間的問題不能與她共舞一曲，感到十分的后悔。走出草場之后，克萊爾還在依依不舍地盯著她。小說里對這段的描寫運用了三個形容詞，也突出了克萊爾的后悔和念念不忘的心情以及苔絲的美貌。

苔絲在與克萊爾的新婚之夜，將自己的不幸遭遇吐露給自己的丈夫，卻帶來了克萊爾的偏見，并且對她更是一反常態(tài)，克萊爾對苔絲的態(tài)度讓她感到恐怖也讓她站立不住，同樣是給了她當頭一棒。頓時就讓她站不穩(wěn)身子，感到天旋地轉(zhuǎn)。這樣的主從復句將苔絲負疚而痛苦的心理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也從側(cè)面將克萊爾的男權(quán)主義表現(xiàn)出來，同時讓讀者對苔絲的遭遇產(chǎn)生了無限的同情。在小說里還有對亞力克的描寫，在這篇小說中他是一個反面人物，但并不是一個青面獠牙的人。他算不上是一個儀表堂堂的人，但是在他的眼神里還有一種男性的魅力。在對亞力克的描寫里，哈代用到了“rolling”一詞，非常生動、形象也很鮮明，將亞力克初次遇見苔絲的淫欲神情展現(xiàn)出來，也寫到他被她的魅力傾倒，描寫得十分傳神。小說里有很多這樣形象化的語言敘述，都為小說增加了很多的亮點。

哈代在《德伯家的苔絲》中對人物性格的特征的把握很有分寸，這也是一件從生活積累出來的藝術(shù)珍品，經(jīng)過了長期的提煉。在人物語言表達、行動方式，特殊的思想感情、口吻、聲情和特殊的氣質(zhì)上等等各方面都充分地將人物的個性把握得恰到好處；將人物獨特的精神氣質(zhì)、深沉的感情波瀾和細微的心靈顫動刻畫得惟妙惟肖，同時也將苔絲創(chuàng)造成了一個生動逼真、真摯可愛、自然淳樸的藝術(shù)人物形象。在小說里，不論是敘述詞匯的豐富多彩還是典故的大量妙用，都將哈代的精湛寫作技巧和博學展現(xiàn)出來。也正是這樣的文學藝術(shù)使《德伯家的苔絲》以其獨特的藝術(shù)魅力和自身的生命力在世界文壇上占有一席之地，成為了世界文學上最優(yōu)秀的作品之一。

綜上所述，在《德伯家的苔絲》中，托馬斯·哈代在語言技巧的運用上十分的高超，其藝術(shù)魅力也是經(jīng)久不衰，同樣也讓這部作品在讀者心中成為了永恒的經(jīng)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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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志梅，女，1980—，吉林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外國語言學、應用語言學，工作單位：大連交通大學愛恩國際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