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詞語國

[美]諾頓·賈斯特

經(jīng)過期望國，逃離懶散國，小男孩米洛跟他的新伙伴鬧鐘狗終于抵達了詞語國！在受到一番隆重而又莫名其妙的歡迎之后，米洛和鬧鐘狗進入了奇妙的詞語國市場……詞語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神奇國度，在這里，這對小伙伴會遇到什么好玩事兒呢？本期，《神奇的收費亭》故事還將繼續(xù)，快跟米洛一起快樂旅行吧！

“啊哈！”看門人清了清嗓子，以引起他們的注意，“這里是詞語國，一個歡樂的王國，位于困惑丘陵，每天都會受到智慧之海的輕風吹拂。按照皇家規(guī)定，今天是趕集日。你是來買東西還是來賣東西啊？”

“我不太明白，請您再說一遍好嗎？”米洛說。

“買還是賣，買還是賣。”看門人不耐煩地說，“到底是買還是賣？你來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p>

“好的，我……”米洛還沒說完，看門人就打斷他：“快說，要是沒有原因，你總該有一個解釋或者借口吧?！?/p>

米洛搖了搖頭。

“這很重要，很重要。”看門人也不停地搖著頭，“你不能沒有理由就進去?！彼肓艘粫?，又說：“等一會兒，也許我有一個古老的理由可以給你用?！?/p>

他從門房里扛出一個破爛不堪的箱子，一邊在里面摸索，一邊喃喃道：“不是不是不是這個不行不行嗯啊，這個很好。”他得意揚揚地喊著，拿起一塊系著繩的牌子。他把牌子擦干凈，只見上面刻著幾個字：

有何不可呢？

“這是一個做任何事的好理由——有點舊了，但是還能用。”他把牌子掛在米洛的脖子上，推開沉重的大鐵門，深深一鞠躬，打手勢讓他們進城。

真不知道集市是什么樣子的，米洛開車駛進大門的時候想。但是還沒等他想明白，車子就開進了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上商鋪林立，鋪子里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貨物，所有的貨物都扎著鮮艷的彩帶。廣場入口處還掛著一面大大的橫幅，上邊寫著：歡迎來到文字市場！

從廣場對面走來五個高高瘦瘦的紳士。他們穿著綾羅綢緞，戴著有羽毛裝飾的帽子，腳上蹬著锃亮的皮靴，一直走到米洛的車前面。忽然，他們停下來，一起擦汗、喘氣，然后甩出五張羊皮紙，逐一問起好來。

“問候您！”

“向您致敬！”

“歡迎光臨！”

“下午好！”

“您好！”

米洛點點頭。他們接著埋頭讀羊皮紙：

“奉ABC國王之命——”

“也就是詞語國國王——”

“文字的統(tǒng)治者——”

“短語、句子以及各種修辭的帝王——”

“我們熱忱地歡迎您來到我們王國?！?/p>

“國家。”

“民族。”

“領土?！?/p>

“帝國。”

“這些詞語不都是一個意思嗎？”米洛被搞得迷迷糊糊的。

“當然。”

“沒錯?！?/p>

“絲毫不差?！?/p>

“確實如此?！?/p>

“是的?！?/p>

他們又挨個兒說道。

“好了，那么，”米洛不明白這五個人為什么要用不同的詞說同樣的事，“只用一個詞難道不簡單些嗎？這樣也更合乎情理?！?/p>

“胡說?！?/p>

“可笑?！?/p>

“荒謬?！?/p>

“滑稽?！?/p>

“瞎扯?！?/p>

他們又依次說。

“合乎情理不是我們的興趣所在，也不是我們的工作?！钡谝晃患澥空f。

“除此之外，”第二位解釋道，“這個詞和另一個詞一樣好——為什么不都用上呢？”

“這樣你就不用選擇用哪一個詞了?！钡谌患澥拷ㄗh。

“而且，”第四位嘆息著，“如果一個正確，那么其他十個也正確。”

“顯然你還不知道我們是誰。”第五位冷笑道。然后他們一個個地自我介紹：

“我是定義公爵?！?/p>

“我是意義部長?！?/p>

“我是本質(zhì)伯爵。”

“我是內(nèi)涵侯爵。”

“我是理解次長?！?/p>

米洛表示明白了，鬧鐘狗也低吠了兩聲。

“你看，”定義公爵解釋道，“詞語國是世界上所有詞語的誕生地。詞語們就在我們的果園里生長?！?/p>

“我真不知道詞語是長在樹上的?！泵茁迩忧拥卣f。

“那你認為它們長在哪里？”本質(zhì)伯爵憤怒地問。他們向小男孩圍過來，想弄清楚他為什么這么愚蠢，竟然連詞語長在樹上這種事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它們是長出來的。”米洛更加怯弱。幾個人開始痛心地搖頭。

“那么，錢不是樹上長出來的，你知道這一點吧？”內(nèi)涵侯爵問。

“我聽說不是?！泵茁寤卮稹?/p>

“那樹上必須長出點什么來。為什么不是詞語呢？”理解次長得意揚揚地說。紳士們?yōu)樗叱恼f服力而歡呼。

“而且，”意義部長不耐煩地說，“按照皇家的規(guī)定，每周要在這個寬闊的廣場舉行一次文字買賣，四面八方的人們齊聚這里，購買他們需要的文字，售出沒用的文字?！?/p>

“我們的工作，”內(nèi)涵侯爵說，“就是確保這些售出的詞語是恰當?shù)?，就是說，不能賣給人們沒有意義或者根本不存在的詞語。比如說‘雞嚕這個詞，你在哪兒用得到它呢？”

“這個詞好難懂。”米洛默默地想。不過對他來講，世上有很多難懂的詞，因為他知道的屈指可數(shù)。

“但是我們不會去選擇用哪個詞，”在眾人走向市場攤位時，本質(zhì)伯爵一路解釋道，“因為只要這些詞是它們本來的意思，我們就不會管它們講得通還是講不通?！?/p>

“是淳樸還是華麗?！眱?nèi)涵侯爵補充道。

“是冷靜還是熱烈?！崩斫獯伍L說。

“這樣就簡單多了?！泵茁灞M量有禮貌地說。

“就像被一塊木頭絆倒一樣簡單?！北举|(zhì)伯爵喊道，然后真的被一塊木頭絆倒了。

“你非要這么笨手笨腳嗎？”定義公爵叫道。

“我想說的是……”本質(zhì)伯爵摸著腦袋，想繼續(xù)說。

“我們聽見你說的了，”意義部長生氣地說，“你必須說一件不那么危險的事?！?/p>

本質(zhì)伯爵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假裝沒有聽見眾人的譏笑。

“你看”，內(nèi)涵侯爵說，“說話的時候必須小心斟酌，確保你說的話能夠表達你的想法。現(xiàn)在我們必須去為皇家宴會作準備了。”

“當然，你也要參加宴會。”意義部長說。

還沒等米洛說點什么，他們就匆匆穿過廣場，一溜煙跑了。

“盡情在市場玩吧?！崩斫獠块L回頭喊道。

“市場，”定義公爵注解道，“是一塊空地，或者是一個建筑物，在里面可以……”

這是他們消失之前，米洛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我從來都不知道語言可以讓人如此迷糊?！泵茁逡贿厡︳[鐘狗說話，一邊用手撫摸它的耳朵。

“語言沒有那么難懂，除非你說了一大堆廢話，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卻沒表達清楚?！濒[鐘狗說。

米洛認為這是他今天聽到的最明智的一句話。“來吧，”他喊道，“讓我們逛逛這市場?？雌饋砗苡腥ぃ　?/p>

市場確實有趣！他們走進市場，米洛看到人們推來搡去，嚷個不停，買東西的，賣東西的，討價還價，一片喧嘩。從果園里來的大木輪車涌進市場，長敞篷車也已經(jīng)準備好，要趕赴王國的四面八方。袋子和箱子堆得高高的，等著被運到船上，駛向智慧之海。廣場另一邊，一群歌手在唱歌，讓不能加入這場熱鬧的老人和孩子也歡快起來。但是商人的叫賣聲蓋過了所有喧嘩，他們正在大聲推銷自己的貨物。

“快來挑選最新鮮的‘如果、‘而且和‘但是?！?/p>

“過來瞧，過來看，快來啊，剛成熟的‘哪里和‘何時?！?/p>

“快來看看美味的詞語果汁啊！”

詞語成堆，人潮洶涌！他們來自四面八方。所有的人都在忙著挑挑揀揀，把東西塞進自己的箱子里。裝滿了一個箱子，再裝另一個箱子。繁忙愈演愈烈，似乎沒完沒了。

米洛和鬧鐘狗沿著大路逛來逛去，觀賞著出售的詞語。短小和簡單的詞供日常使用；較長和重要的詞供特殊場合使用；一些漂亮時髦的詞則裝在獨立的禮品盒里，用來寫皇家法令以及告示。

“瞧一瞧，看一看，時髦、上乘的詞語就在這里?！币粋€商販吆喝著，“瞧一瞧啊，你想要什么，小男孩？買一袋漂亮的代詞怎么樣？你喜歡種類特別的名詞嗎？”

米洛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詞語的事，但是這些詞看起來很不錯，他也想要一些。

“看啊，鬧鐘狗，”他喊道，“這些詞看起來多漂亮?。　?/p>

“是不錯，你說不錯就不錯吧?！濒[鐘狗嗓音疲憊。比起買新詞，它對找一根骨頭感興趣多了。

“要是我買些詞語，就有可能學會怎么用了。”米洛一邊說，一邊開始在攤位上挑詞語。最后，他挑選了一些看起來很不錯的詞——“沼澤地”、“黯然失色”以及“室內(nèi)裝潢”。他根本不知道這些詞的意思，但是它們看起來很華麗、很優(yōu)雅。

“這些多少錢？”米洛問?？墒钱斏特溤谒呡p聲說出一個價錢后，他立馬把詞語放回原處，打算繼續(xù)朝前走。

“為什么不買幾磅‘快樂呢？”那人建議，“這實用多了——可以用在‘生日快樂、‘新年快樂等等慶祝的場合啊?！?/p>

“我想要一些，”米洛說，“可是……”

“那你喜歡‘好嗎？說‘早上好、‘下午好、‘晚上好，以及‘一路走好的時候就能用到了。”那人又建議。

米洛很想買點東西，但他身上只有那枚還要返還給收費亭的硬幣。而鬧鐘狗除了時間，一無所有。

“我不要了，謝謝你，”米洛回答，“我們看看就好?！?/p>

（詞語是從樹上長出來的？真是太奇怪啦。更奇怪的是，它們還能像水果一樣放在市場中買賣。那么接下來這對小伙伴又將遭遇些什么怪事？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選自《神奇的收費亭》，南海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