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犖承刻“御書”探析

劉甲良， 付壹強(qiáng)

(故宮博物院 圖書館，北京 10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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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考辨】

宋犖承刻“御書”探析

劉甲良， 付壹強(qiáng)

(故宮博物院 圖書館，北京 100009)

宋犖乃康熙之寵臣，康熙三年筮仕黃州府通判，此后仕途通坦?？滴跞荒?，調(diào)任江寧巡撫，駐節(jié)蘇州*江寧巡撫的駐地在蘇州。直到康熙四十四年遷任吏部尚書。在吳十四年，宋犖依托蘇州刻書之地利，刊刻了大量精品圖書。其中尤為重要的是其承刻的“御籍圖書”，成為內(nèi)府刻書的有益補(bǔ)充，開創(chuàng)了清代臣子替內(nèi)府刻書的先河，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jìn)了“康版書”風(fēng)格的形成。而宋犖之所以能承刻御書與當(dāng)時的主客觀條件有一定的關(guān)系。康熙皇帝平定天下后，致力于文化建設(shè)，冀營造一種稽古右文之盛景，并以弘揚(yáng)文治來收買人心。但當(dāng)時天下初定，內(nèi)府刊刻能力有限，不能滿足康熙皇帝之文治需求。而宋犖刊刻圖書之能力及其風(fēng)格甚合康熙帝之需求，同時宋犖自祖輩起即得康熙皇帝之恩寵，宋犖為官及學(xué)識為世人稱道。鑒于此，康熙皇帝敕宋犖刊刻御書則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宋犖；康熙；康版；蘇州

宋犖(1634—1713)字牧仲，號漫堂，別署綿津山人、滄浪寓公、西陂放鴨翁等。清初河南商丘人，內(nèi)翰林國史院大學(xué)士宋權(quán)子。順治四年(1647)十四歲，“應(yīng)召以大臣子列侍衛(wèi)”，*趙爾巽：《清史稿》，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版，第10053頁。先帝器之*錢儀吉：《清代碑傳全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926頁。。十八歲同邑人賈開宗、侯方域、徐作肅、徐邇黃、徐世琛結(jié)“學(xué)苑(園)六子社”。順治九年(1652)丁父艱?？滴跞?1664)筮仕黃州府通判，康熙九年(1670)奔母喪?？滴跏?1677)，補(bǔ)理藩院院判。康熙十七年(1678)年三月，升刑部貴州司員外郎；十一月，以材選視榷贛關(guān)?？滴醵?1681)升刑部福建司郎中。翌年二月，升直隸通永道僉事。康熙二十六年(1687)四月，升山東按察使；十月，特擢為江蘇布政使?？滴醵吣?1688)四月，特升為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巡撫江西?？滴跞荒?1692)六月，調(diào)江寧巡撫，駐節(jié)蘇州?？滴跛氖哪?1705)擢吏部尚書。康熙四十七年(1708)致仕，康熙五十二年(1713)逝世，享年八十。

宋犖學(xué)問淵博，精熟典籍，雅好詩文，侯方域嘆其“少有異才”*侯方域撰，何法周、王樹林校箋：《侯方域集校箋》，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521頁。。及為官，實心任事，清正廉明，深受康熙皇帝的信賴和百姓愛戴。在清初文壇與王士禛南北呼應(yīng)，并常納賢達(dá)文士于幕下，領(lǐng)袖文壇近二十年，被時人尊為泰山北斗?！端膸炜偰刻嵋份d“犖詩文亦為當(dāng)代所推，名亞于新城王士禛”。他還精鑒藏善書畫，是清初著名的鑒賞專家和書畫大家。所畫“水墨蘭竹，亦極超妙。山水秀逸淡遠(yuǎn)，無煙火氣”*郝心佛：《清代商丘書畫名人小傳》，1986年版，第9頁。。同時他一生酷愛藏書與刻書，尤其他任江寧巡撫駐節(jié)蘇州時，承刻“御書”，可謂其刻書最輝煌時期。

康熙四十二年(1703)二月，康熙皇帝第四次南巡，經(jīng)過蘇州。頒旨令宋犖刊刻《御制詩集》。而后兩年里，宋犖先后承刻了《皇輿表》十六卷和《御批資治通鑒綱目》一百零九卷*宋犖承刻圖書目前學(xué)界只發(fā)現(xiàn)此三種，筆者暫也無新的發(fā)現(xiàn)。。在當(dāng)時，此為莫大的榮幸。緣何康熙皇帝此時御點宋犖承刻圖書呢？筆者不揣淺陋，作一大致分析。

首先，宋犖承刻“御書”之時，乃康熙朝晚期。眾所周知，清入關(guān)后，很長一段時期并不能為中原人民所接受，“反清復(fù)明”之舉可謂層出不窮。而康熙朝時，更有“三藩之亂”“漕運”等一系列問題?？滴醯墼缒陼r著眼于穩(wěn)定全國政局，無暇文化建設(shè)。甚或為維護(hù)統(tǒng)治，統(tǒng)一思想，在文化領(lǐng)域里實行“文字獄”的高壓統(tǒng)治，可謂后來不問世事、埋首舊紙堆的“乾嘉學(xué)派”的產(chǎn)生之淵藪。時人刻書惶恐，不敢輕易出版出版物，此也間接致使刻書事業(yè)的衰落。經(jīng)過康熙皇帝的努力，康熙朝后期社會相對安定，康熙皇帝始有暇顧及文化建設(shè)。因此我們看到的臣子承刻圖書基本都集中于康熙朝后期。

同時，康熙皇帝也需要改變統(tǒng)治初期的“武力統(tǒng)治”的面貌，想營造出一種歌舞升平、稽古佑文的太平盛世景象。而康熙皇帝雄才大略，多才多藝。對傳統(tǒng)的經(jīng)史、詩文有濃厚的興趣，也有較高的造詣。涉獵廣泛，在天文地理、歷法數(shù)算也有一定的研究?？滴醯劢y(tǒng)治期間，常以其御制詩文賞賜臣工，以示恩寵?？梢哉f，康熙帝本身的文化素養(yǎng)是其刊刻圖書的前提。

康熙朝后半期，康熙帝曾六度南巡，尋古跡、訪遺軼，勉勵臣工，獎掖儒生，刊刻典籍，并御賜臣子刊刻。這固然出自于康熙皇帝一貫的興趣愛好，另一方面也是在統(tǒng)治基本穩(wěn)固以后，借弘揚(yáng)文治來收攏人心的一種策略手段。

其次，宋犖在士人間的影響力。宋犖出身名門，自幼深受書香熏陶，詩書俱佳。且常在文化氣息濃厚的江南地區(qū)為官，結(jié)交多為當(dāng)時的名流士族。宋犖本人亦尚好風(fēng)雅，政事之余?！八言L古跡，延接俊流”*錢儀吉：《清代碑磚全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926頁。，納賢達(dá)文士于幕下。曾修復(fù)唐寅墓、蘇舜卿滄浪亭；甄選侯方域、魏禧、汪琬三人的文章刊刻稱皇皇巨著《國朝三家文抄》，此舉促進(jìn)了古文的創(chuàng)作；刊補(bǔ)《施注蘇詩》，于蘇生日之際，率諸生致祭賦詩紀(jì)事，追慕前代風(fēng)流；延接邵長蘅入其幕府，以詩為課；尋訪并刊刻了《唐百家詩選》，為唐詩流傳作出巨大貢獻(xiàn)；甄錄并刻成《江左十五子詩選》，構(gòu)建了康熙時其執(zhí)江南詩壇牛耳的一個重要集群*馬大勇：《開府江南的宋犖與“江左十五子”》，南陽師范大學(xué)報(社科版)，2004年第8期。。詩文為時人推崇，著名文學(xué)史家嚴(yán)迪昌亦認(rèn)為“清前期詩壇，以六部九卿或方面大臣之尊而主持江南風(fēng)雅，廣事生氣，足可以和王士禛相媲美的是宋犖”*嚴(yán)迪昌：《清詩史》，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63頁。?？滴趸实蹥J定宋犖為其刻書，則可迅速擴(kuò)大朝廷稽古佑文的影響，以實現(xiàn)弘揚(yáng)文治、收買人心的目的。

再次，宋犖父輩有功于大清，而宋犖本人亦為官清廉、勤于政事、頗有政績，從而深得康熙皇帝恩寵。例如康熙十六年(1677)，升任山東按察使。初任時，山東獄訟繁多。到任后，“不宴會，不游觀，不吟詠”*宋犖：《西陂類稿》(卷47)，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73年版。。半年妥善審結(jié)積案三百余件，獄訟為之衰息。十月，特擢為江蘇布政使。當(dāng)時東南財賦累數(shù)百萬，而司庫多虧銀。歷代官員相互包庇，積久不能爬梳。宋犖履任“察司庫虧三十六萬有奇。揭報督撫，責(zé)前布政使劉鼎、章欽文分償”*趙爾巽：《清史稿》，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版，第10063頁。。揭報清刷，后來者始可居。康熙帝言“犖足堪大用”。

翌年(1678)即升任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巡撫江西。五月赴任至天門時，值楚中夏逢龍變起，賓僚請徐行以觀變。宋犖曰：“兩省連一江，今上流有賊，無撫臣彈壓，易生變，吾豈可留哉！”*朱筠：《商丘宋氏家乘》(卷16)。立命發(fā)舟，兼程赴任。到任后，申軍令，嚴(yán)守御，民心稍定。裁軍接應(yīng)夏逢龍亂者三千。密擒為首者李美玉、袁大相二人，即夜斬掉。余黨悉問，亂遂平。變亂始弭，滿目瘡痍。宋犖即除火耗，禁私排，懲刁誣，平鹽價，諸事悉心實行。建理學(xué)、忠節(jié)二祠，修鄉(xiāng)賢澹臺子、徐孺子墓和濂溪、鵝湖書院等，教化亦日興。清名上聞，康熙帝贊曰“江西巡撫宋犖不要錢”*宋犖：《西陂類稿》(卷48)，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73年版。。

康熙三十一年(1692)六月，宋犖因政績升遷為江寧巡撫。離任時，江西百姓遮留雨泣，輿幟難行。八月，抵蘇州任上?！耙暿潞螅讎?yán)飭官方禁革火耗、私派……吳中故有打降與訟師，厲民尤甚，以及略賣之奸徒，侵商之牙儈，俱查拿懲治”*同上。至于相沿陋習(xí)，犖亦禁止。當(dāng)時淮、揚(yáng)、徐三州多遭水災(zāi)。犖聞州郡有災(zāi)，必親自往勘，減輿從，卻供應(yīng)。城市村集，靡不遍歷，得其實即以入告，議賑，無歲不有。統(tǒng)計十四年中，所銀米數(shù)各盈七百余萬，而所賑丁口逾八百余萬?！吧W吳十有四年，利無不興，而冰檗之操，卓然不渝。*朱筠：《商丘宋氏家乘》(卷18)?！笨滴趸实圩u(yù)之為“清廉為天下巡撫第一”*宋犖：《西陂類稿》(卷48)，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73年版。?？梢娍滴趸实蹖ζ淦髦赜屑印?/p>

而康熙三十八年至四十四年間(1699—1705)，康熙皇帝三次南巡，皆駐蹕蘇州，由宋犖迎送。這是對臣子的莫大信任和恩寵?？滴趸实圻€常恩賜宋犖，據(jù)其自撰《漫堂年譜》載，康熙三十八年(1699)春，上賜御書“懷抱清朗”額和“仁厚誠民”額，又御書詩扇，又臨米芾書，董其昌書《天馬賦》一卷，淵鑒齋法帖及耕織圖以賜；康熙四十二年(1673)春，上再次南巡，允宋犖之請賜“西陂”兩大字，復(fù)賜御制一幅元旦律詩。該日又賜御制一幅狐裘詩和一幅督撫箴，并諭嘉宋犖曰“爾在此做官多年，安靜和平，特意賜爾”*同上。。及宋犖年老致仕之際，康熙皇帝召見宋犖于暢春園，賜御制五言律一章。由此可見，宋犖終生深得康熙帝恩寵，這在當(dāng)時也實屬難得。

而宋犖得地利之優(yōu)則是其承刻的另一原因。宋犖一生宦游最久之地是蘇州，而清初刻書最佳之地之一也是蘇州。金埴《不下帶編》卷四云：“六十年前白下、吳門、西泠三地之書尚未盛行。世所傳言，獨建陽本耳。其中訛錯甚多，不可不知……今閩版書本絕矣，惟三地書行于世，然亦有優(yōu)劣，吳門為上，西泠次之，白門為下。自康熙三四十年間頒行御本諸書以來，海內(nèi)好書有力之家，不惜雕費，競摩其本，謂之歐字，見刻宋之字，置不掛眼。蓋今歐字之精，超軼前后，后世寶惜，必稱曰康版，更在宋版書之上矣?！苯疔裕缃窨磥聿⒎峭耆绱?。但他指出蘇州刻書水平之優(yōu)，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當(dāng)時的刻書狀況。而宋犖在吳十四年，刻書盡得地利。而他任江南巡撫時，已經(jīng)延請?zhí)K州工匠刻書了。他在《答朱悔人》的信中說：“目下江南梓人即至，當(dāng)為足下繡雕《章江集》一卷。”《章江集》成書于康熙三十年(1691)，此時宋犖尚未任江蘇巡撫。及任江蘇巡撫，駐節(jié)蘇州之后，其刻書達(dá)到了輝煌?？梢哉f，宋犖最后的二十年刻書生涯中，延請的都是蘇州第一流的工匠。且看他的幕下和知交，不乏刻書能手，尤其其門生中，亦有汲古閣的藏書和刻書的世家。如宋犖最后的五十卷精刻本《西陂類稿》上，即有一些門人校梓的題名。另外，刻《元詩選》的秀野草堂顧嗣立，刻《欽定全金詩》的揚(yáng)州郭元釪，都是其門人?？獭短扑募以姟分耐袅⒚?，被他委刻了《中州名賢文表》；淮陰博學(xué)的藏書家丘迥，被他委刻了《唐百家詩》；嘉定的陸廷燦，被他委刻了《梁園風(fēng)雅》……這些都是他刻書上的得力助手。宋犖刻書可謂天時地利人和，故能出傳世精品。

宋犖喜好藏書刻書，而其刻書風(fēng)格與康熙皇帝的審美觀相符則是其承刻的重要原因。康熙皇帝執(zhí)政期間對刻書風(fēng)格尤其是刻書字體十分關(guān)注。早在康熙十二年(1673)，武英殿修補(bǔ)前明經(jīng)廠所雕《文獻(xiàn)通考》和《性理大全》舊版加以重印時，康熙皇帝在《文獻(xiàn)通考》御制序里對刻書字體有過專門的闡述：“此后刻書，凡方體，均稱宋字；楷書，均稱軟字。”*李致忠：《歷代刻書考述》，成都：巴蜀書社，1990年版，第296頁。此段文字已經(jīng)暗含康熙帝對前明橫輕豎重，方整呆板的仿宋刻書字體不甚喜歡的微意。事實證明著康熙帝努力追尋著自己喜歡的新字體。例如他先后從刻書事業(yè)發(fā)達(dá)的江浙地區(qū)招來54名寫字好的生員至北京，供內(nèi)廷錄用，其中字體即楷書，也就是軟體字。自此以后，凡庭試對策大卷的字體，非端莊圓秀者便不容易錄取。故有清一代的進(jìn)士翰林，特別是三甲，無不寫一手端莊圓秀的好字。

宋犖是一位成就卓著的刻書家，自二十余歲起，一直到老年刻書從未中輟。在江西、江蘇等地為官期間重視文教，留意前賢詩文，刻印了大量地方藝文著作，如《施注蘇詩》《三家文鈔》《江右采風(fēng)錄》《江左十五子詩》等。而其自刻詩集《綿津山人詩集》可謂其從事詩歌創(chuàng)作與刻書活動相得益彰的作品。全書軟字版刻，娟秀美觀。在清初出版物中是一部難得一見的從內(nèi)容到形式都堪稱完美的佳作?？滴跞四?1699)二月，康熙皇帝第三次南巡至江蘇，時任江蘇巡撫的宋犖迎駕，康熙帝向宋犖索觀字及詩文。宋犖即以《綿津山人詩集》進(jìn)呈。這本刻印精美的詩集給康熙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符合其主張的審美風(fēng)格?？滴醯壅J(rèn)識到宋犖詩文俱佳外，刻書品位和能力也是不俗。

眾所周知，有清一代中央的重要刻書機(jī)構(gòu)乃武英殿修書處。而武英殿修書處成立于康熙十九年(1680)十一月*同上書，第291頁。。初創(chuàng)階段，其承刻能力不強(qiáng)。康熙朝后期，政治趨于穩(wěn)定，經(jīng)濟(jì)文化得到了發(fā)展。而武英殿修書處承刻能力不強(qiáng)的弱點凸顯，跟不上政治經(jīng)濟(jì)文化發(fā)展的需要。不少政府已編修完成的書不能得到及時刊刻，常暫以稿本形式收貯內(nèi)府。如宋犖刊刻的《皇輿表》則是其中的一個例子，《皇輿表》初修于康熙十八年(1679)，康熙四十二年(1703)康熙皇帝始頒給宋犖刊刻，而最終刊刻完成于康熙四十四年(1705)。由于放置時間長，地名建制更改，在宋犖刊刻時又奏請康熙帝作了修正。一部重要的《皇輿表》放置如此長的時間才得以刊刻，而刊刻的機(jī)構(gòu)不是武英殿修書處，卻為地方官員。這也從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康熙朝武英殿修書處的承刻能力薄弱?？滴趸实勰涎矔r看到了宋犖刊刻圖書的能力，后遂把內(nèi)府圖書頒給其刊刻。臣子刻書則可減輕武英殿修書處的壓力，而康熙帝又可借此提倡文治，籠絡(luò)世人，加強(qiáng)其統(tǒng)治。一舉兩得，又何樂不為呢？雄才大略的康熙皇帝自不會不知這一點。而對于臣工們而言，承刻內(nèi)府典籍，則是一種無上的光榮，是迅速拉近君臣關(guān)系的一條捷徑。故宋犖承刻內(nèi)府圖書后，康熙朝的重臣名儒紛紛投身期間，或奉旨刊書，或刊書主動進(jìn)呈，或主動請旨刊書，此也成為康熙中后期的一種特殊文化風(fēng)景。清朱彭壽的《安樂康平室隨筆》言：“蓋其時士大夫中，皆以雕刻天府秘笈，列名簡末為榮，故多有竭誠報效者?！笨芍^當(dāng)時情形的真實寫照。

Analysis of Song Luo’s Assumption of Inscribing Imperial Books

LIU Jialiang, FU Yiqiang

(Library, the Palace Museum, Beijing 100009, China)

As one of Emperor Kangxi’s favorite officials, Song Luo was first appointed the Deputy Huangzhou Governor in the third year of Kangxi, and was successful in his career thereafter. In the Kangxi thirty-first year, he was transferred to the Governor of Jiangning in the City of Suzhou, where he lived for fourteen years till he was promoted to the Chief of the Board of Personnel in Kangxi forty-forth year. During this period in Wu, Song Luo inscribed a large number of fine books relying on Suzhou’s block printing. Among those were some particularly important “Imperial collection books” he was assumed to inscribe, which became a useful supplement to the Royally inscribed books, creating a precedent of officials’ carving books for the court in Qing Dynasty. To some extent, it promoted the formation of “Kang edition book style”.The reason why Song Luo was able to carve the Imperial books lies in a certain relationship between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conditions. After Kangxi Emperor stabilized the world he dedicated to cultural construction. So he created the heyday to venerate the antiquity and protect the culture, carrying forward the policy of ruling people by civil administration. But at the time the country was initially stabilized, the limited capacity of printing books within the Royal court could not meet the needs of Emperor Kangxi for the civil administration. Song Luo’s ability of inscribing books and his style just suited Kangxi’s needs. Meanwhile, as his ancestors had already received grace from the Emperor Kangxi, Song Luo’s official career and learning credited him good reputation with the public. In view of this, Kangxi’s imperial order to Song Luo to inscribe the Imperial books is natural and reasonable.

Song Luo; Kangxi; Kang edition; Suzhou

2013-05-14

劉甲良(1981-)，男，山東濰坊人，歷史學(xué)碩士，中國科學(xué)院大學(xué)文獻(xiàn)情報中心在讀博士，主要從事歷史學(xué)、文獻(xiàn)學(xué)研究。

K249.2

A

1008-469X(2013)04-01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