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健身氣功調息與低氧訓練

宋天彬

1984年11月14日，前蘇聯(lián)《勞動報》登載了《深呼吸有害健康》一文，其理由是過度換氣，造成血中氧和二氧化碳比例失調，由于二氧化碳大量減少，會出現(xiàn)或加重各種痙攣性疾病。例如支氣管哮喘、心絞痛、血管神經性頭痛、胃腸病等等。按照中醫(yī)辨證，這些大多屬于肝陽過旺的疾病。氧氣的作用相當于中醫(yī)所謂陽氣，二氧化碳的作用，就相當于中醫(yī)所謂陰氣。按照中醫(yī)的陰陽理論來看，氧氣和二氧化碳是同等重要的。現(xiàn)代生理學也認為，大腦、心、腎等重要臟器，平均需百分之七的二氧化碳，只需百分之二的氧氣，而空氣中的二氧化碳不到百分之一，氧氣卻多十倍。所以前蘇聯(lián)專家們提出，正常呼氣后盡可能長時間地屏氣，以超過一分鐘為優(yōu)，否則說明身體耐缺氧的適應能力很差。這與健身氣功的調息十分相似，可見調息有助于調整人體的陰陽平衡，并不完全是為了吐故納新，吸氧吐碳。

前蘇聯(lián)母子健康保護研究所的教授們，還發(fā)明了“低氧療法”。接受過治療的患者，癥狀均有好轉，不僅消除或減輕了劇痛，而且改善了睡眠，使脈搏和血壓也恢復正常。他們還做了動物實驗，接受過“低氧療法”的小白鼠，對有害剌激的耐受能力都很強，用致命性放血和放射性射線處死，其生存率仍有百分之八十，而沒有受過訓練的小白鼠則全部死亡。

據(jù)說我國訓練運動員的辦法之一是帶到青藏高原去，在低氧環(huán)境里鍛煉適應能力和耐力，能顯著提高運動員的素質和競賽成績。如果適當?shù)剡\用健身氣功的調息方法，人為地制造低氧環(huán)境，不但節(jié)約訓練經費，而且避免了產生高原病的風險。

健身氣功的調息方法豐富多彩，最常用的是五十年代流行的內養(yǎng)功停閉呼吸法，即呼氣或吸氣后，停閉幾秒鐘。愛好氣功的朋友們都知道，這實際上是練古代“胎息”的一種方法。但是在氣功古籍中，“胎息”被炒作得很神秘，而且存在一些誤區(qū)，不科學地盲目練習，確實會產生類似高原病的風險。

顧名思義，“胎息”就是模擬胎兒內呼吸的一種調息方法，其實質并非不用口鼻呼吸，而是用心理暗示自己用毛孔呼吸、用臍呼吸或用丹田呼吸，以致好像不用口鼻呼吸。這是閉氣訓練的進一步鍛煉，明代袁了凡在《攝生三要》一書中指出：“習閉氣而吞之，名曰胎息”，“但知閉氣，不知胎息無益也。”在《道藏》第十八冊《諸真圣胎神用訣》中記載了二十九種胎息訣，如海蟾真人、玄葫真人、袁天綱、徐神公、于真人、抱樸子、亢倉子、黃帝胎息訣等等。

晉代醫(yī)家葛洪在《抱樸子·釋滯》中說，行氣“其大要者，胎息而已。得胎息者，能不以口鼻噓吸，如在胞胎之中，則道成矣?！庇衷唬骸俺鯇W行氣，鼻中引氣而閉之，陰以心數(shù)至一百二十，乃以口微吐之，吐之及引之，皆不欲令已耳聞其氣出入之聲，常令入多出少，以鴻毛著口鼻之上，吐氣而鴻毛不動為候也，漸習轉增其心數(shù)，久久可以至千，至千則老者更少，日還一日矣?！碧拼幫鯇O思邈在《千金要方·調氣法》中也說：“和神導氣之道，當?shù)妹苁遥]戶安床暖席，枕高二寸半。正身仰臥，瞑目閉氣于胸膈中，以鴻毛著鼻上而不動，經二百息，耳無所聞，目無所見，心無所思?！边@也是對高度入靜而自然出現(xiàn)“胎息”的一種描述。由此可見，“胎息”并非不可思義，并不是停止口鼻呼吸的內呼吸狀態(tài)。實際上這是外觀上難以分辨的極度深長而微弱的呼吸狀態(tài)，可以與胎兒呼吸近似的比擬。否則就談不上“陰以心數(shù)至一百二十”，以至三百息，一千息。因為一呼一吸方為一息。

許多實驗和臨床事實證明，練功達到高度入靜狀態(tài)時，其新陳代謝明顯地降低。有人在五例七次測驗中發(fā)現(xiàn)，其代謝率較基礎代謝平均低19%，最明顯的一例低37%。還有資料表明，練功使耗氧量明顯下降，血中乳酸含量也明顯下降，這都與代謝水平降低有關。在這種練功狀態(tài)下，人們是完全可以耐受缺氧的。歷史記載和當前氣功鍛煉的事實，都說明了人類可以通過氣功鍛煉來模仿龜、蛇、蟾等一類動物的冬眠狀態(tài)，這時“胎息”和“辟谷”都是必要和可能的。由氣功調息鍛煉，循序漸進地過度到胎息狀態(tài)，這實際上是一種低氧訓練，或曰“低氧療法”。

“低氧療法”能提高動物抵御惡劣環(huán)境的能力。據(jù)《千金方》記載：“胎息”和“止息”法能使人體潤澤，面色光澤，耳目清明，食美力健，百病皆去，不但“療萬病大患”，而且使人“寒暑不能侵，萬蠆（各種毒蟲）不能毒”。這些都不是虛談，從高山地區(qū)居民多長壽來看，胎息所造成的低氧狀態(tài)，可能對健康長壽有利。胚胎學家己經證實，胎兒的整個發(fā)育過程中，一直處于低氧狀態(tài)，與海拔5000～5800米的高原缺氧環(huán)境相似，因此，用“胎息”來概括這種特殊的調息方法和氣功狀態(tài)，是很恰當?shù)?。我們只能從這個意義上來理解胎息這種比喻，絕不能把胎息說成是不用口鼻呼吸。否則會產生誤解，以為人們可以停止后天的呼吸，而返回到先天的內呼吸，這可能引導初學氣功者誤入歧途，造成許多不良后果。

五十年代的醫(yī)學雜志，就報導過一些“氣功病”，有胸悶、憋氣、胸膈痛、頭暈頭疼、幻覺以及精神失常、陽萎等等，其原因之一就是急于求成，過于控制呼吸，造成急性缺氧。在入靜較差，代謝沒有降低的情況下，缺氧會使大腦、心、腎等許多重要器官受到損害，破壞正常的功能，會產生一系列嚴重的惡果。在肯定胎息這種練功方法時，也必須同時認識到這一點，只有全面的評價，才能避免練功出偏差，而少走彎路。

避免偏差的主要辦法就是順其自然，循序漸進。對低氧環(huán)境，人體生理功能要有個逐漸適應的過程，否則就像海拔低的地區(qū)的人，突然到青藏高原，容易出現(xiàn)高原反應，患高原心臟病一樣。藏族居民，所以能適應高原缺氧環(huán)境，是因為其血液中紅細胞和血色素都較內地人高許多，攜氧能力強。長久的氣功椴練，也能剌激造血系統(tǒng)的機能，提高血色素和紅細胞的數(shù)量，所以氣功鍛煉有功夫的人，總是滿面紅光。更主要的是高度入靜狀態(tài)，保護了大腦等重要器官，因此不會出現(xiàn)缺氧的病理改變?；谶@一認識，就要求練功者不要急于求成，應按步就班地鍛煉，先從自然呼吸開始，隨著入靜程度的加深，逐漸減少每分鐘呼吸次數(shù)。當每分鐘呼吸一次也不感到憋悶不適時，也就自然地會出現(xiàn)胎息狀態(tài)了，這就是“功到自然成”，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有經過長期鍛煉而自然出現(xiàn)的“胎息”，才是對健康長壽有利的，對訓練登山運動員、潛水員、宇航員、野外考察堪探工作者以及旅游者，預防高山反應、高山病等，也肯定是有積極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