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刑事訴訟簡易程序是兼顧司法公正、訴訟效率和人權(quán)保障而產(chǎn)生的一種訴訟制度,設置簡易程序的直接目的是在保證審判基本公正的前提下,提高訴訟效率、節(jié)約司法資源。我國的刑事訴訟簡易程序,一方面確立時間短、在立法規(guī)定上不夠細化,同時在司法實踐中也存在諸多不足。
關(guān)鍵詞:刑事訴訟;簡易程序
一、我國刑事訴訟簡易程序的歷史沿革
在建國初期,由于主客觀條件的制約,我國未能立即制定出一部完整的刑事訴訟法,在訴訟過程中也沒有嚴格的程序規(guī)定,更談不上普通程序與簡易程序之分。直到1979年,我國制定了第一部《刑事訴訟法》。但在這部法律中,并未單獨設置簡易程序。
到了20世紀90年代,隨著我國的改革開放逐步深入、商品經(jīng)濟迅速發(fā)展,新的社會矛盾日益突顯,誘發(fā)犯罪的因素也明顯增多,由此出現(xiàn)了建國以來的第四次犯罪高峰。在這樣的背景下,1983年9月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了《關(guān)于迅速審判嚴重危害社會治安的犯罪分子的程序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實際上建立了一種有別于法定普通程序的“速決程序”,在實踐中又被稱為“嚴打程序”、“從重從快程序”。這可以看作是我國刑事訴訟簡易程序的最初形式。
為了滿足我國司法實踐的需要,1996年3月我國新頒布實施了《刑事訴訟法》。新《刑事訴訟法》在條文中正式規(guī)定了刑事訴訟簡易程序,后又在1998年9月起開始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貫徹執(zhí)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中對刑事訴訟簡易程序作了進一步的細化規(guī)定。
但僅僅依靠上述的相關(guān)規(guī)定,我國刑事訴訟簡易程序的設置仍然顯得過于單一,無法在實踐中充分發(fā)揮作用。因此,2003年3月14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和司法部聯(lián)合頒布了《關(guān)于適用簡易程序?qū)徖砉V案件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一》)和《關(guān)于適用普通程序?qū)徖怼氨桓嫒苏J罪案件”的若干意見(試行)》(以下簡稱《意見二》)。
二、我國刑事訴訟簡易程序的概況
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四條、《解釋》的第一條、第二百二十一條和《意見一》第一條的規(guī)定,以下三類案件可以適用簡易程序:①對依法可能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單處罰金的公訴案件(包括可能判處免予刑事處分的),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人民檢察院建議或者同意適用簡易程序的。②告訴才處理的案件。③被害人起訴的有證據(jù)證明的輕微刑事案件。
另外,根據(jù)《解釋》第二百二十二條和《意見一》第二條的規(guī)定,人民法院審理以下五類情形的案件,不應當適用簡易程序:①公訴案件的被告人對于起訴指控的犯罪事實予以否認的;②比較復雜的共同犯罪案件;③被告人是盲、聾、啞人的;④辯護人作無罪辯護的;⑤其他不宜適用簡易程序的。
同時,我們應當注意到我國的刑事訴訟簡易程序具備以下的特點:
第一,只適用于基層人民法院所管轄的輕微刑事案件,且只適用于第一審程序。第二,簡易程序的審判組織實行獨任制,由審判員一人獨任審判。第三,對于適用簡易程序?qū)徖淼墓V案件,人民檢察院可以不派員出庭,被告人可以就起訴書指控的犯罪進行陳述和辯護。辯護人也可以不出庭,但應在庭審前將書面辯護意見送交人民法院。第四,庭審過程是對一審普通程序的簡化,不受普通程序中關(guān)于訊問被告人、詢問證人、鑒定人、出示證據(jù)、法庭辯論程序規(guī)定的限制,但在宣判前應當聽取被告人的最后陳述意見,其后人民法院一般應當當庭宣判。若被告人自愿認罪,并對起訴書所指控的犯罪事實無異議的,法庭可以直接作出有罪判決。第五,人民法院對自愿認罪的被告人,酌情予以從輕處罰。第六,審理期限大大縮短,適用簡易程序?qū)徖戆讣嗣穹ㄔ簯斣谑芾砗蠖諆?nèi)審結(jié)。第七,在必要時,人民法院應當中止適用簡易程序并變更為普通程序重新進行審理。
當然,隨著《意見二》而確立的突破狹義的簡易程序一元化的一種全新模式——“普通程序簡化審”,也需要我們特別關(guān)注。
三、我國刑事訴訟簡易程序的問題與不足
我國的刑事訴訟簡易程序自1996年在《刑事訴訟法中》確立以來,雖然在司法實踐中發(fā)揮了一定作用,但由于程序設置過于粗陋,仍然存在不少問題。
第一,程序設置單一,適用范圍過窄,未建立起多層次的程序體系
《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四條規(guī)定了三類可以適用該程序的案件,可以明顯看出是以刑罰的輕重為標準的,雖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卻忽略了這樣一種現(xiàn)實:有些案件雖然可能判處被告人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但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控辯雙方對犯罪事實也基本沒有異議,在此種情況下仍按普通程序?qū)徖砻黠@是對司法資源的浪費。另外,只適用于基層人民法院的一審案件,也使得適用范圍過于狹窄。
第二,公訴方可以不派員出庭,導致審判結(jié)構(gòu)失衡
我國的相關(guān)法律規(guī)定,當適用簡易程序?qū)徖戆讣r,公訴方可以不派員參加庭審。“可以”是法律的授權(quán)性規(guī)定,但在實踐中為了節(jié)省訴訟時間和成本,檢察機關(guān)很少派員出庭,似乎將其當成了應然性規(guī)定。公訴方不參與庭審,勢必意味著法官將同時承擔控訴與裁判的雙重職能。另外,我國的檢察機關(guān)本身還承擔著法律監(jiān)督的職能,缺席庭審也無法監(jiān)督審判的公平、公正性。
第三,對被告人相關(guān)的基本權(quán)利的保障不夠完善
刑事訴訟簡易程序中被告人的三項基本權(quán)利——知悉權(quán)、自主選擇權(quán)和獲得律師幫助權(quán)必須得到充分保障,而我國在這方面的法律規(guī)定和司法實踐都有不小的缺陷。第一,而檢察人員和審判人員很少會主動向被告人清楚傳達相關(guān)的法律規(guī)定。第二,被告人只能被動同意或拒絕適用簡易程序,和公訴人、法官并不處于平等地位,這是對被告人主體地位的極度不尊重。第三,適用簡易程序的案件一般并不屬于強制辯護的制定范圍,《解釋》第二百二十六條又規(guī)定辯護人可以不出庭,使得適用簡易程序的案件中的被告人可能因為不了解相關(guān)規(guī)定和法律后果而反悔其作出的選擇。
第四,“普通程序簡化審”模式中也存在一系列問題
一方面,“普通程序簡化審”實際上是為實踐所迫而創(chuàng)制出的模式,其本身終究沒有正當?shù)姆梢罁?jù)。另一方面,該模式是以“被告人認罪”為前提和構(gòu)建基礎的,而通常來說,被告人并不愿意主動坦白其罪行,除非可以帶來明顯的“利益”——減刑。但《意見二》第九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對自愿認罪的被告人,酌情予以從輕處罰?!倍覈姆ü賹ψ杂刹昧繖?quán)的運用又相當保守,所以是否減刑是一個很不確定的因素,被告人最終真正獲得減刑的幾率很低。因此,酌情減刑幅度過輕、立法規(guī)定過于粗陋是導致被告人不愿意主動認罪的重要原因。
作者簡介:
李晶晶、居立,南京大學法學院2011級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