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她的眼球構(gòu)造有點與眾不同
陳建斌說,他當(dāng)初看上蔣勤勤,恰恰是看中了她講衛(wèi)生、懂清潔的優(yōu)點。那時兩人剛認識不久,蔣勤勤搬家,從望京大西洋新城搬到亞運新家園。陳建斌應(yīng)邀去幫忙,他覺得像蔣勤勤這種外表光鮮的女人,在生活中應(yīng)該比較缺乏智商,搬家時很可能丟三落四,摔破這個打破那個弄得一團糟……
結(jié)果,他基本沒出什么力。他是上午10點到的,蔣勤勤為了避免堵車,聯(lián)系搬家公司凌晨5點就把東西全都拖了過來。走進她的新別墅,陳建斌看到的是滿地尚未打包的紙箱子,粗略數(shù)數(shù)足有40多個,每個紙箱子上邊都用油彩筆濃墨重彩地寫出擺件、鞋子、花瓶之類的字眼。
陳建斌問蔣勤勤有什么可以幫忙的,蔣勤勤說:“你可以給我鼓勁加油?!彼貌眉埖堵槔貏濋_一個個紙箱,將里面的物件一樣樣擺放到合適的位置。她抓著花瓶捧著枕頭拎著相架樓上樓下一趟趟跑,像只勤勞的小鳥。
紙箱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空了,屋子里卻是錯落有致地滿了。終于搬空了最后一個箱子后,陳建斌說去叫個收廢品的人來把這些紙箱子搬走。蔣勤勤回答:“這還要叫人?”她將箱子拆開,平放,站上去一踩,紙箱子就扁了,一個一個擺上去,拿一根編織帶攔腰一系再兜底打個結(jié),數(shù)十個紙箱就變成了可以拎起來就走的包裹。把紙箱子搬到門口,她一轉(zhuǎn)眼又搬出了吸塵器,三兩下將地板上的紙屑和散落的泡沫收拾干凈,然后拍拍手對陳建斌說:“大功告成,出去吃飯吧!”
這是陳建斌第一次見人搬家搬得如此井井有條、一絲不亂。
陳建斌覺得,自己算是個講衛(wèi)生愛整潔的男人了,很少出現(xiàn)用過的咖啡杯泡在水槽里、穿過的臟衣服擱在洗衣機上之類的邋遢情況。去他家拜訪過的朋友,也都對此頗為肯定,說他家里的潔凈程度之高,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單身漢的房子??墒?,蔣勤勤一旦登門拜訪,陳建斌那點兒自得的滿足之感,全都被她打擊殆盡。
進門玄關(guān)處有一塊腳墊,蔣勤勤踩在上面問:“這東西多久沒洗了?”陳建斌有點兒愣神:‘這東西還需要定期清洗嗎?“蔣勤勤拿個衣架,拎著腳墊就出了門。她站在小花園里,用衣架在腳墊上敲打出鋪天蓋地的灰塵。隨后,戰(zhàn)場轉(zhuǎn)移到車庫——洗衣液倒上去,一把刷子使勁刷,間或用洗車的水管澆一點水上去,烏黑的污水就被壓榨沖刷出來,適才還是深灰色的腳墊慢慢露出了純白的本色。
在陳建斌的印象中,蔣勤勤每次去他家,都能讓他丟一次面子。陳建斌懷疑蔣勤勤的眼球構(gòu)造有點與眾不同,為什么自己覺得已經(jīng)收拾得很整潔、打掃得很干凈的房子,在她眼里總還能瞧出點兒被忽略的死角,然后宛如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一邊忙活一邊不忘數(shù)落陳建斌不講衛(wèi)生、不注意清潔。
陳建斌想,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抱怨的話聽著也像是情話,何況蔣勤勤的抱怨是為自己好。娶老婆,是娶個愛干凈會料理的強,還是娶個把家里搞得一團糟的好?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所以,蔣勤勤成了陳建斌的太太。
結(jié)婚后,家里沒有保姆,因為蔣勤勤說完全沒必要,兩個人一套房的家務(wù)活兒對她而言是小菜一碟,而且,她也不放心讓別人做,因為旁人沒有自己人該有的責(zé)任心和認真態(tài)度。
很多家務(wù),陳建斌作為男人覺得厭煩,但到了蔣勤勤那里似乎就變得充滿了樂趣。她經(jīng)常塞著耳機哼著歌兒擦桌子抹椅子,推著蒸氣拖把打理地板時腳步更是輕盈得像跳舞,拆下落地窗簾清洗時因為窗簾太大洗衣機塞不下,她就直接扔進浴缸用腳踩,還問陳建斌她像不像拉菲堡的釀酒姑娘在踩葡萄……
陳建斌說,蔣勤勤堪稱朱子治家格言的楷模:“黎明既起灑掃庭院,要內(nèi)外整潔,既昏便息關(guān)鎖門戶必親自檢點,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掘井?!?/p>
他為什么很憋屈
一個喜歡動手、愛清潔的太太當(dāng)然值得夸耀,但當(dāng)她變成了一個不能動手卻看不得家里不干凈的孕婦時,就成了陳建斌的悲哀。
蔣勤勤算是高齡孕婦,所以自打她懷孕后,一些有風(fēng)險的家務(wù)活兒就被禁止再干了。陳建斌讓蔣勤勤多看書,結(jié)果她買回來的那些孕期讀物讓陳建斌瞠目結(jié)舌——《家具大全》、《實木賞析》、《家事大百科》……她說,不管懷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做點兒跟家務(wù)有關(guān)的胎教都不差。
蔣勤勤負責(zé)學(xué)習(xí)新的家務(wù)理論,陳建斌配合她完成實踐。比方說,她不知在哪本書上看到,用一種水性蠟打理實木家具非常棒,陳建斌就只好開著車,滿北京城去找這種新產(chǎn)品。買回家了還不算,必須得現(xiàn)場試驗——把噴霧狀的水性蠟噴在茶幾上,用配套的三種打磨巾輪流施工:一號打磨巾負責(zé)推開、二號打磨巾負責(zé)抹勻、三號打磨巾負責(zé)拋光……效果當(dāng)然極好,用水性蠟伺候過的茶幾,透出一種玉石般的溫潤與厚重。唯一不好的是陳建斌的胳膊,又酸又疼,他還不能抱怨,必須陪著笑臉夸蔣勤勤識貨。
陳建斌偶爾也會發(fā)牢騷,可架不住蔣勤勤母憑子貴,動不動就說家里不干凈她會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有可能抑郁,抑郁的話就可能……陳建斌趕緊讓她打住,不就是被支使得團團轉(zhuǎn)嘛,認了。
蔣勤勤在孕期的娛樂活動,非常有特色。陳建斌按照她的吩咐,托人從德國慕尼黑捎回一種金屬制品專用巾后,她就迷上了這種清潔用品。的確很神奇,那看起來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布,可無論是黃金白銀之類的貴金屬,還是不銹鋼錫壺鐵藝之類的普通貨,只要用它擦抹一番,馬上熠熠生輝,像剛出爐的全新貨品一樣。
別人家的準媽媽,大不了打打毛衣或給寶寶縫個鞋子、做個帽子,可陳建斌家的準媽媽斜倚在寬大的沙發(fā)上,一手抓個金屬物件,一手抓著金屬清潔巾,慢條斯理、一絲不茍地里里外外擦拭。那些可以拿在手上擦拭的物件全都擦了個遍之后,她挺個大肚子滿屋轉(zhuǎn),看見金屬東西就如獲至寶,從門把手到水龍頭,全都擦個遍。一次,她還瞧著天花板上的鐵藝吊燈若有所思。結(jié)果,陳建斌趕緊踩著人字梯越俎代庖了。
一直提心吊膽到蔣勤勤生完孩子、坐完月子,陳建斌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在此期間,蔣勤勤總共通過各種渠道對22種清潔用品萌發(fā)興趣。陳建斌竭盡所能淘換回了其中17種,且每一種都親手試用給蔣勤勤觀察效果,經(jīng)過她的拍板后有12種成為了家里的常備品。
兒子兩個月的時候,陳建斌出門串了幾天戲,回家時馬上有一種進了生科院實驗室的錯覺。一進門,他就被命令站著別動,頭頂亮起了一盞紫色的燈,據(jù)說是殺菌的紫外線,然后是一個充電式的手持吸塵器從頭頂吸到腳踝;抱兒子前,必須先去洗手間用消毒液洗手……他稍有不滿,蔣勤勤便馬上把兒子抬出來挾天子以令諸侯:“小孩子抵抗力差,萬一帶回點兒啥病菌,兒子上醫(yī)院你不心疼嗎?”
陳建斌第二次拍完戲回家,兒子不見了。據(jù)說是因為兒子把果醬潑到了墻上,怎么清洗都有痕跡,用墻面漆遮蓋后,發(fā)現(xiàn)新刷的墻面漆跟以前的墻面漆有很微弱的色差,蔣勤勤最后決定把家里所有的墻都刷一遍,因為擔(dān)心墻面漆的味道刺激到兒子,她就把兒子送回了四川老家。
本來是歡天喜地奔回家看兒子的,結(jié)果看到的是滿屋子新刷的墻面漆和一個戴著帽子監(jiān)督施工的潔癖太太,陳建斌覺得很憋屈。
她對著吸塵器比對著鏡頭亢奮
陳建斌琢磨蔣勤勤或許是因為呆在家太閑了,于是跟她說:“要不你也復(fù)出拍戲吧?!笔Y勤勤逗著兒子,頭也不抬:“不去,呆在家挺好的。”
誘導(dǎo)不行,陳建斌只能先斬后奏,拜托熟悉的朋友邀請蔣勤勤拍戲。有些邀請是不好意思推脫的,蔣勤勤不情不愿地答應(yīng)了,只是與別的演員唯恐戲份太少相反,她跟人家一再討價還價,能演配角絕不演主角,能做客串絕不接配角。
蔣勤勤推戲很有一套,老是把責(zé)任推到陳建斌頭上:“陳建斌要我在家做全職太太,您就別約我了?!庇袀€熟悉的導(dǎo)演多次請她出演被拒后,一次在飯局上斥責(zé)陳建斌:“你毀了一個女演員”。
只有陳建斌知道,其實是蔣勤勤自己壓根兒沒心思演戲,她對著吸塵器比對著鏡頭亢奮,看見臟窗簾比看見好劇本開心,發(fā)現(xiàn)沒用過的清潔用品比拿個什么獎還高興。
陳建斌一進家門就下意識地小心翼翼,因為家里實在被弄得太干凈了:地板上拿著放大鏡都找不出一根頭發(fā),洗手間的地磚可以當(dāng)鏡子照,戴著白手套在廚房摸一圈,手套上不會留下一點污垢……哪怕是客廳里擺的綠葉盆景,蔣勤勤都會拿著小刷子一片葉子一片葉子地刷掉上面的灰塵。
凡是家里有的東西,就沒有蔣勤勤不敢做衛(wèi)生的,大至電視冰箱洗衣機空調(diào),中到微波爐烤箱飲水機,小到筆記本電腦手機剃須刀,從客廳到臥室到廚房到衛(wèi)生間,她都有清潔工具和衛(wèi)生方式……
電視屏幕,每周用清潔劑噴上去擦拭一遍;冰箱,每個月斷電一次做徹底消毒;洗衣機,每個月用清潔劑倒進去運轉(zhuǎn)一次;筆記本電腦和手機,每周用專用消毒濕巾清潔,從顯示屏到鍵盤到外殼里里外外擦拭一遍;花灑,每個月拆開一次,放進一撮高錳酸鉀后打開水龍頭,會噴出紫色的高錳酸鉀溶液,等到紫色變成無色后,清潔工作才算完成;擱牙刷的架子是密閉式的,像一個迷你版的酒水展示柜,插電式設(shè)計,牙刷放進去后會自動亮起一盞小小的紫外光燈,給牙刷做徹底消毒……
當(dāng)家里360度全方位無死角后,蔣勤勤又盯上了汽車。車庫里的雜物架上日漸豐富,擺滿了各色功效不同、使用方法各異的車用清潔用品,有清潔玻璃的、清潔座椅的、清潔儀表臺的、清潔腳墊的、甚至還有清潔輪胎的。陳建斌很疑惑地問:“輪胎弄得再干凈出去開上一圈就又臟了,至于花上半個小時弄得那么一塵不染嗎?”蔣勤勤反問:“你中午吃飽了下午一樣會餓,那你為什么要吃中午飯?”
在蔣勤勤兼任車管家之前,陳建斌的車都是在汽車美容店清潔打理。不比不知道,現(xiàn)在他服氣了,因為蔣勤勤打掃之后的車子,絕不會像美容店那樣這里漏一點那里忽略一點:儀表板前方的皮面黑得發(fā)亮,儀表板上連最細小的揚塵都找不到,皮座椅被擦拭得泛油光,腳墊干凈得讓人不忍落腳……偶爾有朋友搭車,第一句話絕對是:“你的車太干凈了,我們都不忍心坐!”
原來陳建斌還有個隱憂,總覺得蔣勤勤過于愛干凈,很有潔癖嫌疑。而潔癖,多少也算是一種病。他甚至考慮過,要不要安排蔣勤勤通過脫敏療法、認知療法進行治療?,F(xiàn)在,他想開了,自己享受著住一塵不染的房子、開干凈舒適的車子的待遇,潔癖或許是個缺點,但看清楚這缺點帶來的收獲之后,又有什么不好呢?他說,他想起了法國一位哲學(xué)家說過的話:“愛與恨之間,隔著一層紙;而優(yōu)點與缺點之間,只隔著一層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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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尼尼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