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也為我留盞燈
2012-12-31 00:00:00曾馨逸
女士 2012年11期
在兒子桉崽10歲的那年，我下崗了；在他11歲那年，我離婚了。失去經(jīng)濟收入，婚姻又破碎，一個女人能經(jīng)歷的命運浩劫我一下子就品嘗到兩樣。但我不愿認命，我領著兒子去外面租房子住，母子開始相依為命的生活。
安頓好兒子，我去保險公司做了業(yè)務員?？稍谝娏暺诶?，我跑斷腿也簽不了幾個單子，身上的積蓄只見少不見多。我的壞情緒一波接一波地發(fā)作。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去拜訪客戶，業(yè)務談得不太順利，我心里很窩火?？斓叫^(qū)時，望見5樓的家，客廳亮著燈，柔和的黃色燈光灑在窗戶上。我的內心，瞬間掠過一陣溫暖。
桉崽已睡，桌上留有字條：“媽媽，我睡了，洗腳水在熱水瓶里。”此后，只要晚歸，桉崽總是為我亮著那盞黃色的燈。命運讓我失去丈夫，卻補償給我一個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
桉崽上初中后，家里開銷更大了。我們租了一間價格便宜的老房子，房間破舊，樓道很黑，置身其間，仿佛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深谷。
桉崽從沒讓我失望過。有時我想?yún)⒓雍糜训木蹠?，又擔心他一個人在家害怕，很猶豫。他就鼓勵我：“媽媽，你去吧，要善待自己。祝你玩得開心！”晚歸回家，客廳照例亮著燈。
這一年夏季，桉崽上了高中，我也重新?lián)Q了工作。新的工作崗位要求我時常值晚班，但只要晚歸，客廳的燈始終亮著。
好像一夜之間，桉崽就長大了。有一天他對我說：“媽媽，我不上高中了，想去學門技術，盡快掙錢養(yǎng)家?！蔽覇査麨槭裁?，他說：“我不想讓你再這樣辛苦?！睅讉€星期后，他自作主張放棄高中學業(yè)，讀了高職。
職校一年級的暑假，他去人才市場謀得一份酒店保安的短期工作，工作時間是兩班倒，上下班都在漆黑的凌晨。
有一天晚上，他對我說：“媽媽，你晚上睡覺時，把客廳這盞燈開著好嗎？”
我恍然記起，桉崽為我默默亮了7年客廳里的燈，現(xiàn)在他也要晚歸，我竟一次也沒有為他亮過燈。他已經(jīng)上了3個星期的班，萬籟俱寂的夜晚，自家窗戶上一抹黑，他的內心有怎樣的失落？我的心里，充滿了羞愧與內疚。
第二天，我睡覺時，打開了客廳的燈。
半夜，聽到桉崽進屋了，驚喜地說：“哎，家里亮堂堂的真好！”這句話，像一記重拳擂在我的心上。他去喝水、洗澡，我坐在床上聽著這些暖洋洋的聲響，臉上淚流成河。
編輯 魏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