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原始的本能方面的表現(xiàn)非常吸引我,它是人前進的巨大動力。比如,他和田小娥第一次的偷歡,讓他嘗到了甜蜜的滋味,點燃了他對好生活的渴望”。
王全安起初找到段奕宏,希望他出演白嘉軒長子白孝文一角,他拒絕了。后來,王全安又讓他考慮鹿子霖長子鹿兆鵬這個角色,段奕宏說:“這兩個角色我都不想演?!?br/> 段奕宏最鐘情于長工黑娃這個人物?!拔抑袑W時就看了小說《白鹿原》,太喜歡黑娃了?!倍无群杲邮堋恫t望東方周刊》專訪時說。
拒絕了王全安兩次,段奕宏想自己肯定與《白鹿原》無緣了。意外的是,一個月后,王全安回話,讓他演黑娃。
“至今我也沒問過導演為什么改變主意。我只想用行動告訴他,選擇我,不會后悔?!倍无群陮Ρ究浾哒f。
被黑娃的原始本能吸引
電影開拍之前,王全安告訴段奕宏,有情欲戲,讓他有心理準備。
“正面,還是背面露?誰露?黑娃,還是張雨綺?”段奕宏問。
王全安說:“你趴在她身上,你全身露,背面,正面就不露了,還有個尺度?!?br/> 段奕宏回憶,那場“偷歡”戲在凌晨四五點鐘拍,非常冷,該清場的清了,王全安準備了一壺小酒,喝了,等到差不多時間了,三個人互相看看,王全安說:“就拜托兩位了?!?br/> “一種情欲的燃燒,要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我自己感覺很好,不知道導演怎么想?!倍无群暾f,那場戲拍完,王全安給了他一個非常大的熊抱,說“非常完美,謝謝你”。
《瞭望東方周刊》:情欲戲是電影宣傳的一個點,這個電影里的情欲戲對你挑戰(zhàn)大嗎?
段奕宏:情欲戲確實是這個電影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沒有田小娥點燃黑娃的欲望,也就沒有后來的故事。我很愛黑娃這個角色,也相信王全安導演,所以愿意為這個戲去做。嘗試貢獻自己的背部也好,全裸也好。(本刊記者:沒有全裸吧?)導演說,是要上院線,不能全裸。
作為觀眾,抱著看情色片(的期望)去看《白鹿原》,肯定會失望的,作品的厚重超越了這個層面。
《瞭望東方周刊》:這是你第一次演農(nóng)民吧?
段奕宏:以前沒有機會去演一個徹底的農(nóng)民。我也并不是為了要去嘗試工人、農(nóng)民等不同的角色,而是喜歡黑娃這個人物。他是個能吸引我去探索他的人生軌跡的人物。
可能每個人心中都有黑娃的特質:叛逆,尋找自己——不管是男黑娃還是女黑娃。他原始的本能方面的表現(xiàn)非常吸引我,它是人前進的巨大動力。比如,他和田小娥第一次偷歡,讓他嘗到了甜蜜的滋味,點燃了他對好生活的渴望。
為了演好他,我學陜西方言、學農(nóng)活,但這些只是外在的東西,如何抓住他精神氣質才是最需要花心思、下工夫的。在那片土地上的農(nóng)民,他的生活習氣,是我以前的生活經(jīng)驗中沒有的,我就要捕捉那些細節(jié)。導演用的很多群眾演員就是本地的農(nóng)民,我觀察他們。比如,他們吃飯時不會在乎吃面條的聲音是不是太大,不會在乎鼻涕是不是流到碗里面去了。
《瞭望東方周刊》:在原小說中,黑娃這個人物是很豐滿的。
段奕宏:小說里,他做了土匪之后,又金盆洗手,拜朱先生為師,是從蒙昧開始崇尚文明,尋找精神的家園。這一段電影里沒有拍。結局,最后被白孝文槍斃了。在電影中,他鬧農(nóng)會逃走,之后回來,形象上變成熟很多,這是我有意為之的——他在變化成長。
在槍斃他之前,白孝文問他,還有什么還要交代的。他很平靜,只說了句“不該把小娥帶到原上來”。他不是那種提起褲子就不認賬的人,也沒抱怨白孝文把自己的女人給睡了,而是能理解、看透這個世道,是從承擔責任的角度談田小娥,說不該帶她到原上,否則她不會被殺死,被鎮(zhèn)壓在一座塔下面。
我不迷戀自己的形象
出生于新疆,畢業(yè)于中央戲劇學院的段奕宏,曾經(jīng)在國家話劇院演過多年話劇,2006年出演電視劇《士兵突擊》中瀟灑不羈的“老A”隊長袁朗一角,被觀眾熟知。最近幾年出演了《西風烈》、《我愿意》等電影。今年,他在馮小剛電影《溫故1942》中扮演一個重要角色。
《瞭望東方周刊》:在《白鹿原》里你說一口陜北話,穿大棉褲棉襖,蹲在地上抱著大碗吃面條。你以前演俊朗小生多,演這個角色,你有沒有擔心把自己的形象破壞了?
段奕宏:我不迷戀自己以前的形象,只在乎在這個戲中人物的氣質,因為我是個演員。應該盡量跳出以往的經(jīng)驗和模式。
《瞭望東方周刊》:一位北京電影學院的老師曾跟我說,現(xiàn)在很多演員都是在演自己,關心自己演得是不是好看,進入不了人物。
段奕宏:我更愿意擊碎原來的自己,就像細胞一樣,自身死亡,又跟另外一個細胞結合成另外一個樣子。演員的工作,可能就是這樣。固守己見、閉門造車,不是創(chuàng)作。
《瞭望東方周刊》:今年在馮小剛的電影《溫故1942》中與陳道明合作,有壓力嗎?
段奕宏:道明兄是我非常欽佩的演員,跟他合作是我的一個機會。他身上的那種氣質是吸引我的。只有跟高水準的人合作的時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差距。
《瞭望東方周刊》:拍完《白鹿原》你休息了9個月,沒有接其他的片子,為什么?
段奕宏:就是想停下來,調(diào)整工作的腳步和節(jié)奏。在一個軌跡里面轉、轉、轉,感覺成了干耗,我需要加點油。這幾個月,讓我覺得很充實,工作不是我生活的全部,而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瞭望東方周刊》:以前你默默無聞了很多年,從《士兵突擊》開始被廣泛認識,現(xiàn)在怎么看自己的人生?
段奕宏:你們覺得我以前默默無聞,大概是因為我沒有被公眾的視線發(fā)現(xiàn)。其實,我自己不覺得,我一直在自己的人生中行進??赡芸瓷先?,最近一些年我的人生綻放了,這是一個假象。這些都是暫時的,翻過去就過去了,我的生活大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