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躍,高 紅
(云南師范大學歷史與行政學院,云南昆明650092)
(責任編輯 伍瓊華)
當下,“文化軟實力”已成為國內學界熱議的問題,它深刻地影響了人們對國際關系的理解和認識,使人們從關注海疆安全、陸疆安全、軍事力量、科技進步、經濟發(fā)展等有形的“硬實力”,轉向關注文化、價值觀、影響力、道德準則、文化感召力等無形的“軟實力”。目前從跨境民族教育來探討文化軟實力的研究尚未見到成果。其實,教育是文化的組成部分,教育既包括核心教育,也包括邊緣教育。核心教育是一個國家文化軟實力的核心圈,代表著一個國家學科技術進步和民族的文化素養(yǎng)。但是,邊緣教育是一個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邊緣圈,同時也是一個國家文化安全的核心圈。因此,對云南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的研究,不僅是邊疆文化安全的需要,也是云南“橋頭堡”建設的需要。
“軟實力”(Soft Power)的命題是由美國哈佛大學肯尼迪學院院長、美國國防部前部長助理約瑟夫·奈提出來的。1990年,他分別在《政治學季刊》和《外交政策》雜志上發(fā)表《變化中的世界力量的本質》和《軟實力》等一系列論文,并在此基礎上出版了《美國定能領導世界嗎》一書,提出了“軟實力”的命題。約瑟夫·奈指出,一個國家的綜合國力既包括由經濟、科技、軍事實力等表現(xiàn)出來的“硬實力”,也包括以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吸引力體現(xiàn)出來的“軟實力”。他認為,文化的吸引力是一個國家“軟實力”的重要源泉。
1993年,中國學者對約瑟夫·奈提出“軟實力”給予了回應。1993年王滬寧在《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發(fā)表了《作為國家實力的文化:軟權力》一文。他提出把文化看作一種軟權力,即把政治體系、民族士氣、民族文化、經濟體制、歷史發(fā)展、科學技術、意識形態(tài)等因素看作構成國家權力的屬性,并認為軟權力的力量來自擴散性,一種文化廣泛傳播時才會產生強大的力量。[1]同年,賈春峰在《黨??蒲行畔ⅰ飞习l(fā)表了《加強市場經濟的“文化力”研究》一文。他在文章中提出了軟實力就是文化力的概念。1994年后,中國學者翻譯和出版了一系列相關著作,如馬慶國、樓陽生的《區(qū)域軟實力的理論與實施》、胡傳勝的《觀念的力量與伯林對話》、門洪華主編的《中國:軟實力方略》、王佐書的《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軟實力》、樊友山的《跬步之行——國企軟實力的探索》、張兆娟的《軟實力——中式成功領導品質》、李春生的《修煉和發(fā)揮你的軟實力》等。軟實力概念和軟實力理論開始受到中國學者的關注。
1997年,“文化軟實力”概念首次被寫入黨的十七大報告。在十七大報告中,胡錦濤指出:“當今時代,文化越來越成為民族凝聚力和創(chuàng)造力的重要源泉、越來越成為綜合國力競爭的重要因素,豐富精神文化生活越來越成為我國人民的熱切愿望。要堅持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前進方向,興起社會主義文化建設新高潮,激發(fā)全民族文化創(chuàng)造活力,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使人民基本文化權益得到更好保障,使社會文化生活更加豐富多彩,使人民精神風貌更加昂揚向上。”[2]
在此之后,中國學者從政治思想、文化安全、國際關系等領域對軟實力進行了不同視角的詮釋。客觀講,我國學者對文化軟實力的研究更多是從大文化的視角來認識文化軟實力的存在和文化軟實力的表現(xiàn),真正從教育領域來探討教育軟實力的研究成果并不多。胡弼成、上官晴在論文《教育文化軟實力的構成及內部效應探究》中指出:所謂教育文化軟實力就是體現(xiàn)在教育領域中的文化軟實力。從內容上看,一國的教育文化軟實力,包括文化核心力、運行保障力以及拓展深化力。核心力源于教育文化、人文精神和教育價值理念;運行保障力來自于教育組織、教育管理和教育制度等;拓展深化力包括教育政治、教育經濟和教育外交等實力。教育文化軟實力的內部效應有示范效應、吸附效應、熏染效應、管束效應、傳播效應,它們共同作用于人,從而形成教育文化軟實力的合力。[3]這說明學者開始關注教育與軟實力之間的內在關系,并試圖找到一種闡釋教育競爭力之外的新視角。
軟實力概念及其理論外延提供了一種分析國家在國際社會中的實力地位的重要思路。它強調了非物質因素 (如文化、價值觀念和國際規(guī)則等)對國際關系的影響,[4]使我們開始思考軟實力與教育的深層關系。當然,文化軟實力與教育之間具有密切的關聯(lián),特別是文化軟實力中的意識形態(tài)和價值觀,更是直接依靠教育來傳播和傳承??梢哉f,教育是文化軟實力建設的重要載體,教育質量和水平直接關系到人才培養(yǎng)的質量和國民整體素質的提高,也關系到我國文化軟實力的建設。教育是民族振興、社會進步的基石,是提高國民素質、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的根本途徑。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必須首先從教育入手,強國必先強教。[5]
既然教育是增強一個國家“軟實力”的血液,它循環(huán)于國家的整個軀體,要讓國家的“軟實力”真正有實力,首先要讓教育“軟實力”強大起來。因為教育是衡量一個民族或一個地區(qū)勞動力素質和競爭能力的重要因素。教育方面的結構性差異會影響民族成員的職業(yè)分布,而職業(yè)分布結構的不同又會影響到群眾的收入水平結構,進而影響到整體消費水平和文化軟實力。教育是學習者改變命運的根本路徑,而最為弱者所急需。軟實力在教育領域的重要性已經注入到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中,但是,在國家沿邊境跨境民族地區(qū),由于受地緣政治和地緣文化的影響,跨境民族教育不僅具有強國之功能,還具有國家統(tǒng)一和國家邊疆安全之功能。因此,提升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成為我們理解邊疆跨境民族地區(qū)的非傳統(tǒng)安全的主要思考,也成為我們解決邊疆跨境民族關系的重要路徑。
云南跨境民族教育是指對云南沿邊境地區(qū)的跨境民族學生實施的義務教育,當然,也包括云南沿邊境地區(qū)高等院校對跨境民族學生的高層次教育。由于跨境民族所處地理空間的特殊性,跨境民族學生群體的特殊性以及云南邊境地區(qū)文化安全的特殊性,使跨境民族教育具有國家邊緣教育軟實力的特征。
跨境民族教育是民族教育在跨境民族地區(qū)的特殊教育,在過去的研究中,學者往往從教育競爭力來探討中國教育與世界教育的關系,包括在教育國際化背景下,我們更多是研究中國教育在世界的競爭力問題。其實,教育的競爭力就是教育的軟實力,只是分析問題的視角不同而已。
我國與14個國家接壤,其中與云南接壤的國家有越南、老撾、緬甸3國,位居全國第三。①新疆與蒙古、俄羅斯、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等8個國家接壤;西藏與印度、尼泊爾、不丹、緬甸等4個國家接壤。同時我國是個跨境民族眾多的國家。云南有跨境民族16個,占全國跨境民族的一半左右,是全國跨境民族最多的省份。方鐵教授認為:云南境內外跨境民族有兩個特點,一是云南省國界兩側跨境民族的類別與人口較多,這種數(shù)量眾多的跨境民族在某一地區(qū)密集分布于國界兩側的情形,在中國乃至全球也不多見;二是一些跨境民族雖有范圍較大的聚居區(qū),但各民族交錯雜居與插花式分布的情形也十分普遍。[6]研究云南跨境民族教育的軟實力具有代表性。
因此,我國的民族教育應當包括3個方面的內容:一是培養(yǎng)少數(shù)民族學生對國家制度、法律制度的合理性認同,意識到作為一個公民必須對國家和社會具有不可剝奪的權利和不可推卸的責任,核心是一種社會主體意識的培養(yǎng);二是培養(yǎng)少數(shù)民族學生權利與義務相統(tǒng)一的觀念,懂得不盡義務的權利是一種特權,而不享有權利的義務必然會導致盲從和被奴役,二者都是與現(xiàn)代民主法制精神相悖的;三是培養(yǎng)少數(shù)民族學生民主、平等的現(xiàn)代精神,這種現(xiàn)代精神是現(xiàn)代社會公共生活的基本準則,是現(xiàn)代公民的基本素質。[7]
在現(xiàn)行的民族教育政策中,我們并沒有單列或專門制定跨境民族教育政策,但是,跨境民族教育有其特殊性。在教育內容上,除具有以上功能外,還應包括兩方面的內容:一是培養(yǎng)跨境民族學生的國家意識和對國家的認同,通過跨境民族教育,拉近跨境民族學生與內地學生的距離,使跨境民族學生從內心深處真正感受到祖國的關愛;二是培養(yǎng)跨境民族學生非傳統(tǒng)安全意識,特別是文化安全意識,自覺抵制境外的宗教滲透和文化滲透,特別是面對邊境地區(qū)復雜的國際形勢,培養(yǎng)跨境民族學生遠離毒品和各種跨境犯罪的非傳統(tǒng)安全意識,從小肩負起邊疆安全的責任。
在沿邊境地區(qū),有形的邊界是界碑和邊境線,無形的邊界是跨境民族長期形成的地緣經濟和地緣文化關系。而跨境民族教育發(fā)展可以把無形邊界變成有形邊界。一個國家的教育軟實力具有張力和磁力,當跨境民族教育處于常態(tài)化發(fā)展和跨境民族對民族教育政策持滿意態(tài)度時,國家邊境地區(qū)的社會是穩(wěn)定的,跨境民族對國家的認同是強烈的,民族關系是和諧的。這種情形反映出國家在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上的磁力。當周邊國家的跨境民族從羨慕中國民族教育政策到送自己子女到云南留學,從表面上看,這是跨境民族教育政策的吸引力,從深層看,這是國家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的張力。
跨境民族教育既代表一個國家的軟實力,又代表一個國家的整體發(fā)展形象。加強對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的建設,可以彌補一個國家核心軟實力的不足,可以最大化地保證邊疆安全的需要。例如,在20世紀90年代,我國經濟得到快速發(fā)展,也比云南周邊國家的經濟發(fā)展要強大得多,人民生活也富裕得多。但是,由于云南跨境民族地區(qū)教育相對滯后,尤其是沿邊境跨境民族鄉(xiāng)鎮(zhèn)貧困面大、貧困程度深,廣大跨境民族家庭難以承擔孩子讀書的費用,致使邊境地區(qū)入學率低,輟學率高,學生到境外讀書的現(xiàn)象突出,甚至出現(xiàn)教師到境外教書的現(xiàn)象。為此,有人在網上發(fā)表言論稱,由于中國的義務教育費用高,使沿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家庭無法承受,一些中緬和中越邊境上的窮孩子只好到緬甸和越南的學校接受教育,中國這樣一個大國的義務教育卻要由相對貧窮的鄰國來買單。香港鳳凰衛(wèi)視也曾有過類似的報道。從表面上看,云南境內的跨境民族孩子到鄰國讀書,是地緣文化的反映,但是,實質上是中國沿邊境地區(qū)的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出了問題。它不僅影響中國在世界的形象,還影響民族關系和跨境民族對國家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子女接受教育的境內外流動變化反映出周邊國家教育軟實力的強弱,也反映周邊國家教育軟實力的動態(tài)變化。越南自革新開放以來,一直注重對邊境民族地區(qū)文化軟實力的提升,特別是大力實施對邊境民族地區(qū)教育支持計劃,以超常規(guī)的方法來提升越南的邊境教育軟實力,與我國爭奪跨境民族之心。由于我國在經濟建設中,沒能很好地處理民族教育與跨境民族教育的關系,也沒能意識到跨境民族教育中軟實力的重要性,使我國邊民 (跨境民族)對我國的教育政策不滿,也使跨境民族對鄰國的教育政策表示羨慕,出現(xiàn)云南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學生到鄰國讀書的現(xiàn)象。
國家對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教育政策的好壞或者說對跨境民族教育的資金支持力度和教育經費的傾斜度,關系到跨境民族子女境內外求學流向的波動,關乎到跨境民族對祖國的凝聚力和向心力。邊民對子女求學的選擇主要以經濟的受惠度為出發(fā)點,從某種意義上說,邊民家庭送子女讀書的學校和地點取決于一個國家的教育軟實力的強弱和教育優(yōu)惠政策。如果一個大國不能擔綱起其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教育的責任,中國的軟實力從何談起。
2000年起,云南省委、省政府看到了云南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的弱化,及時調整了教育發(fā)展規(guī)劃,率先在全國實施邊境沿線鄉(xiāng)、村學校學生的“三免費”教育 (免除課本費、雜費和文具費),使云南邊境沿線村委會以下13萬名小學生受益。2002年,有26.5萬名小學和初中學生受益。2004年云南省“三免費”教育范圍擴大到邊境129個鄉(xiāng) (鎮(zhèn))、7個人口在10萬以下特有民族聚居區(qū)的23個鄉(xiāng) (鎮(zhèn))和85個村委會,以及迪慶藏區(qū)29個鄉(xiāng) (鎮(zhèn))義務教育階段的農村戶籍的中小學生,有40.9萬名農村戶籍的中小學生受益。[8]云南省民委統(tǒng)計資料顯示,至2005年,云南省先后有6000多名中小學生重返校園。其中,德宏州2500多人,西雙版納州1323人,迪慶州807人,思茅市674人,臨滄市615人,紅河州307人,保山市305人,瑞麗市原先已失學、輟學或到境外就讀的265名學生和已到佛教寺院當小和尚的22名學生在“三免費”教育實施后返回了學校。從2005年開始,教育部在云南“三免費”教育的基礎上,在全國實行邊疆地區(qū)中小學生“兩免一補”政策 (免除課本費、雜費、補助寄宿學生生活費),使原在境外就讀學生也紛紛返回境內就讀,基本消除了我邊民子女到境外讀書的現(xiàn)象,特別是徹底扭轉了我方邊民因家庭貧困到境外就讀的情況。
從“三免費”教育到“兩免一補”教育政策的實施,極大地彰顯了中國教育的軟實力,對云南邊境跨境民族地區(qū)的社會穩(wěn)定起到重要作用。當然,越南政府十分重視中國實施的西部大開發(fā)戰(zhàn)略和“興邊富民行動”計劃,特別是重視研究我國近年來推行的邊疆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中小學“兩免一補”政策,認真研究中國邊疆民族教育政策,加大越北邊境跨境民族教育優(yōu)待政策來應對中國跨境民族教育的軟實力。
盡管我們從“三免費”教育到“兩免一補”教育,跨境民族學生免費教育的面不斷擴大,受教育的適齡兒童不斷增加,不僅在境外讀書的中國孩子回國讀書了,而且境外的學生不斷涌進云南境內讀書,從沿邊境地區(qū)的中小學校招收境外小留學生到云南24所高校招收境外留學生,這種跨境民族教育成為一種潮流,邊緣教育軟實力得到了極大提升,從根本上扭轉了我們在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的被動局面。但是,在不同場合和不同人群中我們依然可以聽到,越南的邊民教育政策比我們好的評論。這說明,教育軟實力具有極強的穿透力和持續(xù)的影響力。
客觀講,云南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教育與周邊國家相比,云南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教育發(fā)展水平、教育競爭力等遠強于鄰國,但義務教育普及率低于越南,僅高于老撾和緬甸,邊境地區(qū)中小學校的硬件環(huán)境不及越南;云南與越南跨境民族的教育政策、教育收費、教育均衡發(fā)展度和教育發(fā)展戰(zhàn)略等方面比較,我們沒有明顯的優(yōu)勢。相反,越南出臺了專門的跨境民族教育政策及相關法規(guī),對邊境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子女入學有一整套優(yōu)惠政策,雖然我國現(xiàn)在實行民族地區(qū)中小學教育的“兩免一補”政策,但該政策對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家庭的子女讀書來說,受惠家庭有限。國家對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教育的支持力度不如越南。這種現(xiàn)象說明,越南十分重視對中越邊境民族地區(qū)教育軟實力的提升。因為在遠離國家文化中心的邊緣地帶,即跨境民族地區(qū),地緣文化的影響遠勝于主體文化,教育水平的高低是國家間軟實力的較量,但跨境民族更多關心的是,他們是否承擔得起子女的教育費用,至于教育水平和教育質量,對跨境民族家庭來說,不是主要的。[9]
軟實力之所以關乎民族興衰、國家強弱、人民貧富,主要取決于其中的文化因素。在各類教育中,跨境民族教育最具有國家形象,因此,被稱為國門教育,這一點是無可爭辯的。中國的發(fā)展不僅體現(xiàn)在國家的重大建設上,而且還應該體現(xiàn)在邊疆地區(qū)的建設上。教育發(fā)展也是如此,我們既要重視對各級各類學校的投入,更應該重視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的教育投入。教育政策應該向邊境地區(qū)傾斜,因為他們肩負著國門教育的形象。如果一個國家經濟發(fā)展,但是邊境地區(qū)的跨境民族卻享受不到經濟發(fā)展的成果,他們不會認同國家的強大。當一個國家教育發(fā)展,但它的邊民卻因無法承擔其子女教育的費用而到國外讀書,他們同樣不會認同國家的進步與發(fā)展。因此,在某種意義上講,教育的軟實力具有蒙蔽性。例如,越南的經濟發(fā)展和教育水平遠不如我國,但它的邊民教育政策比我們做的好,教育政策惠及面大,使我國的邊民對國家的認同產生動搖,甚至有的邊民移民越南。因此,一個國家的教育軟實力是分層的,不能一概而論。對國家中心城市的教育發(fā)展的重視,它體現(xiàn)的是國家的核心軟勢力,反之,對邊境地區(qū)的跨境民族教育發(fā)展的重視,它體現(xiàn)的是邊緣軟實力。從這個層面說,邊緣教育軟實力和核心教育軟實力的均衡發(fā)展構成了一個國家的綜合教育軟實力。
提升中國軟實力是一項極其重要的戰(zhàn)略性系統(tǒng)工程,當代青年學生是提升軟實力的主要力量源泉。廣大青年學生要將自己定位在中國政治價值觀念和優(yōu)秀文化的傳承者和創(chuàng)造者的價值層面上,而不僅是在“知識青年”的層面上。從世界經濟發(fā)展和國際競爭來看,缺乏經濟、科技和軍事等硬實力的國家,是難以在國際競爭中占有一席的,然而即使有一定的包括經濟技術、軍事在內等硬實力,而忽視軟實力的構建、培育、固化等,仍然不能稱為一個有競爭力的國家。在構建國家綜合國力進程中,“硬實力”與“軟實力”如同車之兩輪、鳥之兩翼,二者互為促進,協(xié)調發(fā)展,不可偏頗其一。[10]在云南“橋頭堡”建設中,云南邊境地區(qū)人力資源的開發(fā)和提升主要依靠跨境民族學生,因此,注重對云南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的提升就是對云南“橋頭堡”建設中人力資源軟實力的提升。
當然,我們必須看到,從教育發(fā)展水平來看,教育結構和布局不盡合理,城鄉(xiāng)、區(qū)域教育發(fā)展不平衡,貧困地區(qū)、民族地區(qū)教育發(fā)展滯后;從教育投入來看,教育投入不足,教育優(yōu)先發(fā)展的戰(zhàn)略地位尚未得到完全落實。雖然我們已經通過“三免費”和“兩免一補”教育特惠政策使廣大跨境民族地區(qū)的孩子收益,解決因不同跨境民族固有的文化差異導致的隱性障礙,推動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普及,增強國家凝聚力。針對云南跨境民族地域分布廣,地勢艱險造成的教育實施困難,政府采取增加寄宿制學校和民族班的方法,但是我們對跨境民族教育定位仍然存在問題。雖然我們天天在講提升中國的軟實力和教育競爭力,但是,我們往往忽略了邊境地區(qū)的跨境民族教育的不可替代性。雖然我們努力改變云南沿邊境地區(qū)的跨境民族教育現(xiàn)狀,也取得顯著成效,云南周邊國家跨境民族學生進入云南境內讀書的人數(shù)在不斷增加,但沿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教育狀況仍然沒有得到根本性改變,跨境民族學生的讀書困境依然存在:跨境民族地區(qū)的“兩免一補”教育中存在免除雜費標準不夠公平;學生免除教科書費指標太少;寄宿生生活補助范圍小標準低等問題仍然十分突出,跨境民族地區(qū)教育發(fā)展的滯后和教育投入不足依然困繞著當?shù)氐陌l(fā)展。
我們不應該在內部制造差異,拉大彼此的空間距離,而應該使不同民族的學生在學習生活的空間上拉近,這就容易增加彼此的文化認同。彼此的文化認同增加了,就容易增加文化認同與國家認同重疊的部分。[11]如果“兩免一補”教育僅使一部分跨境民族學生受益,教育的公平性沒有得到充分體現(xiàn),跨境民族學生及其家長對國家的理解就會大打折扣,跨境民族家長會根據地緣文化的發(fā)展和周邊國家教育政策的調整改變自己的選擇。因為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教育是國家極其敏感的教育地帶,是國家之間展示教育軟實力的舞臺。重視對跨境民族地區(qū)的教育發(fā)展和教育投入,就是重視國家教育軟實力建設。因此,“兩免一補”教育政策在跨境民族地區(qū)應實行統(tǒng)一標準,使跨境民族學生均享有國家免費 (包括全部寄宿生生活補助)教育的成果,使跨境民族學生及其家長從內心深處充滿對祖國的自豪感和對國家的認同感。在信息和知識時代,人才的競爭和國民素質的競爭顯得異常重要。人才和國民素質是綜合國力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軟實力的重要來源。[12]
我國發(fā)展少數(shù)民族教育的核心思想是“教育公平”,其基礎是科爾曼報告提出的教育公平理論。其后關于發(fā)展少數(shù)民族教育的“差異補償”、“不利群體利益最大化”等都是教育公平理論的延伸。通過教育增進民族認同,就是借助教育與文化的特殊關系,在保存和創(chuàng)新各民族文化的同時,通過對不同民族文化的學習,使教育過程中具有不同民族文化背景的人們相互交流,加強不同民族人群之間的相互了解,增進民族和諧。[13]因此,我們在實施云南跨境民族地區(qū)“兩免一補”教育政策的過程中,應針對跨境民族地區(qū)的特殊性和跨境民族學生的文化背景和實際情況,給予教育經費的專項支持。2008年,云南省財政廳利用中央財政安排的2億元專項資金,在云南省24個邊境縣啟動了28所國門學校工程建設,現(xiàn)在28所國門學校已經建成使用14所,有10所也進入了竣工驗收階段。這對提升跨境民族地區(qū)基礎教育的軟實力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對云南129個邊境鄉(xiāng)鎮(zhèn)來說,28個國門學校實在太少,而且,這28個國門學校主要建在邊境口岸。在云南4060公里的邊境線上,還有無數(shù)的鄉(xiāng)鎮(zhèn)中小學校需要國門學校項目的支持,還有無數(shù)的跨境民族孩子需要進一步改善教育環(huán)境和寄宿條件。從某種意義上講,國家對沿邊境跨境民族地區(qū)的教育投入,不僅僅是改善跨境民族地區(qū)中小學辦學條件,提升教育質量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建設邊境文化安全的問題。跨境民族學生對國家的認同來源于對學校的認識。當他們親身感受到學校環(huán)境的優(yōu)美,學校生活的愉快,老師的親和力,全國人民都在關愛著他們及其他們的學校,祖國不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而是一個充滿愛和幸福的家園,跨境民族學生就會樹立起牢固的國家認同感。[10]
總之,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是中國教育文化軟實力的重要部分,它體現(xiàn)了國家在邊境民族地區(qū)的文化安全狀態(tài)。因此,在云南沿邊境地區(qū)跨境民族教育的軟實力不是抽象的概念,它體現(xiàn)在跨境民族學生選擇求學流向的標桿,也體現(xiàn)在跨境民族對祖國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把云南建成面向西南開放的重要“橋頭堡”,人文交流平臺建設能夠走多遠,人文交流的規(guī)模能夠有多大,首先取決于云南教育的軟實力,也取決于云南跨境民族教育軟實力的提升。因此,重視和發(fā)展云南跨境民族教育,就是在中國教育的邊緣地帶增強中國教育的邊緣軟實力,把跨境民族教育發(fā)展與國家的安全邊疆和和諧邊疆結合起來,使云南跨境民族教育成為云南“橋頭堡”建設中人才培養(yǎng)的重要起點。
[1]王滬寧.作為國家實力的文化:軟權力[J].復旦學報 (社會科學版),1993,(3).
[2]胡錦濤.在中國共產黨的第十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R].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3]胡弼成,上官晴.教育文化軟實力的構成及內部效應探究[J].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10,(3).
[4]章一平.軟實力的內涵與外延[J].現(xiàn)代國際關系,2006,(11).
[5]李遼寧.加快教育改革和發(fā)展是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的基礎——《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年)》解讀[J].理論前沿,2010,(11).
[6]方鐵.云南跨境民族的分布、來源及其特點[J].廣西民族大學學報 (哲學與社會科學版),2007,(5).
[7]劉偉.高校少數(shù)民族大學生多元文化教育與國家認同[J].中國成人教育,2010,(20).
[8]何躍.云南省與周邊國家跨境民族教育的興起與發(fā)展[J].東南亞縱橫,2010,(6).
[9]何躍.文化安全視角下的云南跨境民族教育問題[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 (哲學與社會科學版),2010,(4).
[10]董立人.強化思想政治教育提升中國軟實力[J].馬克思主義研究,2005,(9).
[11]韓震.論國家認同、民族認同及文化認同—一種基于歷史哲學的分析與思考[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1).
[12]國林霞.中國軟實力現(xiàn)狀分析[J].當代世界,2007,(7).
[13]趙靖如.教育的民族國家認同、凝聚與經濟發(fā)展[J].當代青年研究,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