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贊歌——齊燕濱《幸福歌》賞讀

蘇艷霞 劉海清

幸福歌

齊燕濱

幸福是什么 幸福在哪里

不是錦衣貂裘

不是嬌妻美姬

不是青史留名

不是金榜及第

家有良田萬畝

那不是生長幸福的土地

住在深宅高院

那是捆綁幸福的樊籬

飽食終日 那是豬欄的哲學(xué)

倚紅偎翠 那是銷魂的毒劑

紅袍加身

可能是人性的枷鎖

腰纏萬貫

也許是真情的大敵

幸福是溫暖的陽光

播撒無私的愛意

普照富庶的莊園

也擁抱貧瘠的土地

幸福是清新的空氣

傳遞綠野的訊息

滋潤玉潔的肌膚

也暢通粗壯的呼吸

幸福是真實的感覺

幸福是樸素的真理

幸福是追求中的欲望

幸福是比較中的滿意

遠離思念的不是愛情

拒絕付出的沒有榮譽

不承受陣痛的不是分娩

不飽嘗苦澀的不知道甜蜜

幸福是一口深井

只要你挖掘 就是清渠

幸福是一塊礦石

只要你冶煉 就是鋼坯

幸福是一座山峰

只要你攀登 就是上升

幸福是一片海域

只要你揚帆 就是距離

幸福是一盞燈籠

挑起希望的晨曦

我明明握在手里

卻常常四處尋覓

幸福是一個身影

陪伴你漂泊四季

逆境中唱出一曲高歌

順利時化作一聲嘆息

幸福是一道公式

蘊含豐富的哲理

幸福與勤奮能相乘

幸福與欲望成反比

富有富的活法 窮有窮的樂趣

甜有甜的局限 苦有苦的意義

幸福不幸福

全在你自己

什么是幸福？古今中外，各種類型的人物對幸福有各種各樣的解釋和評價。有人認為，擁有金錢美女、寶車豪宅就是幸福；有人認為，獲得欲望的滿足就是幸福；有人認為，博得所愛的人的歡心就是幸福；有人認為，為了人類的正義事業(yè)而獻身就是幸福；有人認為，為社會做出貢獻，實現(xiàn)人生的價值就是幸福；有人認為，追求幸福的過程就是幸?！还茉趺凑f，人都在追求幸福，正如一位哲人所說，人類的一切努力，在于獲得幸福。

關(guān)于幸福，我們認為，應(yīng)該有一個基本的幸福觀、價值觀、人生觀和審美觀，應(yīng)該有一個正確的導(dǎo)向和界定。西方許多發(fā)達國家，把幸福觀教育作為成人的必修課。如果把幸福建立在危害社會、損害他人的基礎(chǔ)之上，那么，這種幸福無論如何都是不可取的。齊燕濱的這首《幸福歌》，就告訴了我們什么是真正的幸福。詩人告訴我們，幸福是無私奉獻，幸福是美好的訊息，幸福是真實的感覺，幸福是樸素的真理，幸福是追求中的欲望，幸福是比較中的滿意，幸福是美好的追求，幸福是不懈的努力，幸福是希望的光芒，幸福是逆境中的安慰，幸福是一道公式，蘊含豐富的哲理，幸福不幸福，全在你自己……詩人向我們詮釋了幸福的內(nèi)涵，給予了我們哲理的啟迪、感情的陶冶和美的享受。

關(guān)于這首詩的藝術(shù)特色，可以從四個方面來加以探討。

第一是在大量的意象鋪疊中表明詩歌的含義。意象是詩意的載體，是詩化了的直覺，意象暗示著詩人的精神指向和內(nèi)心圖景，具有具體的堅實質(zhì)感。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意象既不是單純的外在描摹，也不是直抒胸臆的感情噴發(fā)，而是因情造景，寓意于象。意象在詩歌中的運用，有利于省略事物過程的交待，有利于打破生活原型的束縛和局限，便于詩人獲得心靈創(chuàng)造的自由，以更好地抒發(fā)復(fù)雜、放射、流動、多變的生命體驗，從而增強詩的內(nèi)蘊張力。這首詩使用了大量的意象，比如 “幸福是溫暖的陽光/播撒無私的愛意”、“幸福是清新的空氣/傳遞綠野的訊息”、“幸福是一口深井/只要你挖掘 就是清渠”、“幸福是一塊礦石/只要你冶煉 就是鋼坯”、“幸福是一座山峰/只要你攀登 就是上升”、“幸福是一片海域/只要你揚帆 就是距離”，這些意象的使用，以少總多，以一寓萬，通過審美感情的灌注和審美想象的升華，既使表情達意深厚豐沛，也極大地拓展了詩美空間。

第二是在鮮明的對比中彰顯詩歌的主旨。為了詮釋幸福的含義，本詩中做了大量與之相悖的對比：幸?！安皇清\衣貂裘/不是嬌妻美姬/不是青史留名/不是金榜及第”，“家有良田萬畝/那不是生長幸福的土地/住在深宅高院/那是捆綁幸福的樊籬”，“飽食終日”、“倚紅偎翠”、“紅袍加身”、“腰纏萬貫”那是 “豬欄的哲學(xué)”、“銷魂的毒劑”、“人性的枷鎖”、“真情的大敵”。詩人盡最大可能揭示幸福的對立面，在鮮明的對比中愈加彰顯了詩的精神指向、思想筋骨、情感褒貶和審美品質(zhì)。

第三是在哲理警句的運用中凸現(xiàn)理性的力量。別林斯基說：“要想成為詩的……只有感情是不夠的，還必須有思想，正是思想構(gòu)成了一切詩的起初內(nèi)容?！敝娫u家李元洛說：“詩的思想美，是詩的靈魂?！币虼嗽姼璧睦硇悦朗窃姷纳?。這首詩中大量使用哲理性的警句，如“遠離思念的不是愛情/拒絕付出的沒有榮譽/不承受陣痛的不是分娩/不飽嘗苦澀的不知道甜蜜”、“幸福是一道公式/蘊含豐富的哲理/幸福與勤奮能相乘/幸福與欲望成反比”、“富有富的活法 窮有窮的樂趣/甜有甜的局限 苦有苦的意義/幸福不幸福/全在你自己”，這些哲理警句，是詩歌形象皇冠上的寶石，是詩歌語句中的點睛之筆，是詩人對生活的深刻感受和真知灼見，散發(fā)出一種撼動人心的力量，閃爍出一種照亮人們心智的光芒。

第四是在音樂美的創(chuàng)造中形成詩意的氛圍。這是一首朗誦詩，朗誦詩要主旨鮮明，節(jié)奏明快，樸素自然，朗朗上口，要有強烈的韻律美和節(jié)奏美。這首詩的音樂美主要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其一是語音的選擇。語音是詩的語言的物質(zhì)外殼，是構(gòu)成詩歌音樂性、實現(xiàn)詩歌聲情并茂的重要因素。本詩多使用元音字，和諧悅耳，很好地傳達出了詩的情緒。其二是節(jié)奏的形成。節(jié)奏是詩歌的黃金般的舞蹈，沒有節(jié)奏便不是詩。本詩詩節(jié)鮮明，停頓恰當(dāng)，節(jié)奏明快，音律和諧，上口易誦，散發(fā)出動人的內(nèi)在氣息和心靈律動。其三是韻腳的調(diào)配。本詩一韻到底，與其他如語音、聲調(diào)、節(jié)奏統(tǒng)一起來，形成整首詩的旋律，不僅有利于情感的抒發(fā)和氛圍的營造，而且也可以使詩成為一個完美精妙的有機整體。